第13章
亏得有陈孟宇制止，鸣凤才没有发挥购物的本性，不过简单逛了半个小时，就早早来到南巷。当鸣凤拎着“战利品”下车时，还是怔住，她毕竟不似孟宇乐薇他们，能将情绪隐于心中，心直口快嚷了出来：“在这里面？”
小小好笑地看着她惊讶的表情，点头：“嗯。”
鸣凤这才觉得自己过了，不好意思起来：“小小，我没别的意思，只是——”
“很多人第一次来都是这种感觉，等你吃了以后就会念着要来了，对吧，陈孟宇？”
孟宇微笑点头。
还没到老店门口，就听见里面一阵嘈杂，居然是翻桌椅的声音，小小眯着眼在帘外站住，感觉意外。鸣凤却不明就里，直直打起帘子走了进去，就看见四五个混混模样的人围着个胖子，旁边已经掀翻了几张台面。
看到鸣凤进来，几人齐齐眼睛放光，中间一个做主样的使了个眼色，边上两个就一左一右上来：“美眉，来吃饭呀？”
鸣凤何时见过这种阵仗，惊得向后退了两步，胖高个大步走过来，拦在了鸣凤前面：“对不起，小姑娘，我们还没到营业时间。”可鸣凤还来不及投以感激的目光，就见他掏出了烟，点头哈腰：“几位大哥先坐坐。”
“少来这套！”为首的金毛把烟一挥，手臂上的“龙纹”一耸一耸：“这一区我们接了，前面的都乖乖送了见面礼，你就爽快点！”
“我知道大哥刚到，这不孝敬点烟钱——”
“呸！就你那几百块钱也拿得出手，以为我们讨饭？”
“可你看看这小本生意的，盈利本来就不大，我现钱拿不出你们要的数呀，大哥就通融通融？”高个小心翼翼地陪着笑脸，连鸣凤都有点看不过去。
“通融？”金毛摸摸下巴，往鸣凤处一抓：“让漂亮美眉和我聊聊也不是不能通——”
孟宇还来不及出手，金毛的爪子在离鸣凤几十公分的时候被挡住了，是洛小小的包，她朝着几个混混也是笑得阳光灿烂：“大哥是不是搞错了？我们这儿平时是不收的。”
“店子风水不错，又来一个小美眉。”金毛手格开背包，顺势要摸上小小的脸。
陈孟宇将小妹拉到身后，脸色一沉要动手，却见小小头一缩背包右甩，轻砸在了“龙纹”脸上，虽然她笑嘻嘻的样，可孟宇看得出小小竟是有几分底子在，才将力道控制得刚好。
“哎呀，这位大哥，真是对不住，我没头没脑地。”小小倒是装得惊惶失措，反而上前拉住了金毛手臂，透着几分可怜：“大哥，您就行行好，就算要交，也得有钱呀，我们这还没做生意那，或者你宽限两天，帮帮忙嘛。”
洛小小要装起可怜来，也的确是可怜得紧，金毛吃了个小亏又生不得气，见女孩子软言细语地气势上也强硬不起来，成浩连忙把刚才的红包递了过来：“几位大哥就照顾一下我们，过两天我们一定交上来。”
“对呀，对呀，大哥要是不嫌弃，没事来坐坐，和兄弟们喝喝酒聊聊天也多个地。”小小笑容满面地将红包塞到了金毛手里：“我们整个店在这里，总是逃不掉的。”
金毛看看店里桌椅狼藉，刚才翻了柜台也的确没什么现金，再说第一天收钱没必要闹事，下马威给足就算了，这才勉强收了红包：“以后长着点眼，以前收不收那是以前的事，现在我们接了这一区就照我们规矩走。”
“是，是，是。”成浩哈腰送到门口，还替几人撑着帘子，见他们走远了，这才吁一口气回头望着小小苦笑：“真是能闹！”
“怎么回事？收钱收到这里来了？”这成家老店自上一辈起就没收钱的说法。
“听说是小林倒了，新来一伙人，小罗罗瞎闹！对不住了，小小，还吓到你朋友。”
“自己人还说什么两家话？”小小推推成浩的肩，笑里有几分贱：“不错嘛，叫大哥叫得挺顺的。”
“不过一个称呼。”
“你先去准备吧，快五点了，叫两个伙计来帮帮手，这里得收拾一下。”小小看了看店面，摇摇头，还真是要耗点力气呢，一脸歉意地拉住鸣凤的手：“意外，实在是意外，我保证不会有下次了，没吓着吧？”
鸣凤白着一张脸摇头，这实在是她人生里头一遭，现在还心有余悸，看着转身要离开的店主，她觉得怪可怜地，可想着他刚才卑躬屈膝的样子，又显得窝囊，在她的世界里美好一面居多，总觉得就算有人寻事也该有骨气些，至少不用女孩子来帮忙。
帘子此时又被拉开，一个相貌清秀的男子先走了进来，那张脸过于漂亮，反而显得女生相，幸而带点吊儿郎当的味才不至于娘娘腔，小小目光扫过觉得来人很面善，这么出色的长相她见过应该是不会忘的。
男子见屋内情形一愣，又退了出去，似乎是在确定招牌，然后又冲进来，却是朝外面嚷嚷：“叶老大，快来，我们好像错过好戏。”
进来的自然是叶喜，高大斯文，西装笔挺，精英人士的模样，环顾一下四周也没有什么异色，只是上前以肘撞了撞成浩：“不错嘛，有人来收钱。”那玩味的笑，居然有方才小小嘻笑时的影，连语气都像足八成，听得鸣凤都不由自主偷望一眼弯腰收拾的小小。
“随你们俩一唱一和。”成浩翻个白眼，进后院去了。
叶喜与小小相视而笑，并没有说话，但即使是第一次见面的鸣凤也察觉这二人定是相熟数年。叶喜走到孟宇面前，先伸出了手：“陈先生，你好，又见面了，”
“是我又来打扰了。”
这两人一来一回，忽然将气氛转得类似一个办公室会面或是公司聚餐，与小店格格不入，鸣凤不禁咯咯轻笑，叶喜看了看她与小小交握的手，询问道：“这位是…”
“鸣凤，我家小妹。”
“陈先生真是幸运，有这样美丽的妹妹，很高兴认识你，”叶喜朝鸣凤略点头，笑容诚恳，态度友善，最恰当的谦和有礼，赞赏的目光也让人很舒适，然后才看回陈孟宇：“这是我助理——廖洋，之前联系与您见面的事都是他在负责，只是都与许小姐接洽，他对您的展出赞不绝口，今天总算给他机会见到本尊。”
气氛就被带活，当然也归功廖洋本来就是热闹的主，叶喜半客半主，将鸣凤他们带至后院，又拦住了两个要去前面帮手的伙计，这才回头去帮小小。鸣凤是坐不住的人，也要去凑热闹，却被陈孟宇拉住，她是任性惯了的，将手一挣脱就跟了上去，也闪进帘内。
昏黄的房间，明亮都被布帘阻隔在外，没亮灯也没开空调，屋子里有些闷，人影都虚飘飘地。鸣凤看到洛小小正弯腰拿着扫帚在清理地上的碎片，似极为专注感觉不到旁的，叶喜只离她右手边两步，默默的将桌椅都清开，整个屋子只听到瓷片划过地面“乒呤乓朗”地脆响，衬得房间里更是沉默得让人窒息。
这样的气氛，连鸣凤都被感染，出不得声。
她与小小玩过一日，本以为至少已有了基本的认知，可此时嘻笑活跃的洛小小、大家风度的叶喜好像都消失无踪，俱是身影落拓，隐着欲言又止的伤，两人只是各自安静地低头整理，旁人就连呼吸都怕惊动他们。
鸣凤咬咬下唇，退了出去。
10、第 10 章 ...
原本鸣凤以为成家老店不过是间口味略好的家常饭馆，进门时又受了惊，对晚饭就恹恹地提不起劲头，若不是看在小小的面上，掉头走也合她的作风。
但饭菜入口后，鸣凤就知道自己错了。她酷爱美食，对吃一向挑剔，也得承认这不起眼的小店已算出色，是家常饭菜，可味道别致异常，带得人想一再多吃，况且在这院中独坐一桌也别有情调。
可这餐桌之上，真正在吃的也只有鸣凤与小小，余人都各存心思，最为讶异的是廖洋。廖洋在叶喜身边数年，虽说头几年因为他病的关系印象模糊，但这五年他基本上是贴身紧跟着从修理店做大，据说他已忘记了叶喜张狂的岁月，只知他在道上曾闯出薄名，但每当廖洋看着他和气的笑脸就想象不出别的模样，越是这样越神秘，廖洋就和修车店里的人一样叫他叶老大，一叫就是五年，没再改口，也只有他们这些“元老级”的会如此称呼。
但在廖洋眼中，叶喜绝不是什么“老大”式的人物，从来都见他温和勤勉，报章上称他为儒商，廖洋奉他为大神，运筹帷幄气闲神定，他对旁人像有无限耐心，从不生气也决不张皇，更不会像此刻，在一个女生面前小心翼翼，为她做什么都带一丝犹疑。
这是叶老大！对女人出了名有办法的老大！多少眼巴巴粘上来的女人被他打太极推了出去还稀里糊涂，何曾要他来讨好女人？廖洋死锁着眉头，仔细打量洛小小，越看越不满意。皮肤黑，可见不会保养自己，把原本还算秀丽的五官严重拉下一个档次，瘦巴巴地，身材也没看头，吃饭更是一点形象都没有，看看别人俞小姐，举止优雅得多！
小小把饭碗一放，廖洋嫌恶地看到嘴边还沾了点油渍，叶喜却自然地将碗接了过去，用眼神询问她还要不要，她笑嘻嘻点头：“谢谢拉。”
这样的举动，已经让廖洋瞪大了眼，在叶喜发现大伙已经把打来的饭吃完后，起身去厨房装时，廖洋不知为何，觉得老大的笑有丝古怪。像…他撑着头想了半天，一拍大腿，像小孩子恶作剧前的诡笑，这个结论才出来，又被廖洋自己狠狠鄙视了，肯定是眼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