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丁大为不答，蒋妈妈替他回答：“他呀，平时都是五块的。这孩子几多节约，几多苛刻自己。”
丁大为发现母亲扑簌扑簌掉眼泪，宽慰说：“妈，这有什么呢，我又没饿肚子。”
吴家秀无声地擦眼泪，低头吃饭，不理睬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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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口不是汉口（3）
饭后，丁时高觉得嘴里怪怪的，喝了一杯热茶，漱漱口，感觉好一些；临走时，又倒满开水，将一次性茶杯擎着，边走边喝。
“大为，你真的经常在这里吃？”丁时高问儿子。
“晚饭都在这里，中午公司有免费的午餐。”
“这菜好涩口，好像是油脚炒的。老婆，你吃出来没有？”
“我没吃出来，没你娇嫩！”同天下所有的女人一样，吴家秀把家里的困窘归咎于男人。
丁时高耳旁老婆鼓噪惯了，不理睬她，自言自语道：“是不是地沟油炒的菜？报纸电视上常说这种油。”
丁大为不好否定也不肯定：“小餐馆都是这种味道。”
吴家秀心事重重，路上一言不发，新奇的城市夜景也唤不起她的兴趣。直到走进银座大厦，见到郭老头，因为礼貌关系，才打起精神说话：“郭伯，吃饭没有？”
因为寂寞，郭老头和银座所有人说话，都很热情：“吃啦吃啦，屋里坐。一家人上街去了？嗬，买了不少东西。”
丁时高给郭老头装了一支烟：“谢谢你，老哥，大为昨日夜挤着你了。”
“没关系没关系，小丁，今夜还和我睡。”
“大为，等下给郭伯拿块腊肉。”吴家秀以她农村人的热情豪爽说。
“不敢当不敢当，你们自己吃。”
一股暗香袭来，小红小莺一前一后，从大厦的阴影里走了出来。
“丁.。。。。。小丁！”
小莺本来要叫“丁哥”，想起那晚他的反感，马上改口。但对郭老头还是叫“郭哥”，声音甜得发腻。后面的小红问丁大为：“小丁，来客了？”
两位姑娘每次见面都很热情，丁大为却爱理不理。但今天父母来了，出于礼貌，便对小红点了点头——那天晚上醉酒了，就是小红把他弄进屋里去的。
“这是谁呀？相好像哟！”小红上下打量着客人说。
吴家秀立即热络地答话：“俺是他爸妈。”
“哦，小丁爸妈，您好，新年好。”
“好，好，你是。。。。。。”
“我叫小红，和小丁是邻居，也住在这栋楼里。”
“噢。。。。。。”吴家秀好生诧异：这么漂亮的姑娘，也住烂尾楼？
郭老头开心地说：“小莺小红，是咱们的楼花。”
小莺往他身上靠，嗲声嗲气地说：“楼花你采不采呀？”小红杏眼圆瞪，浪声骂道：“什么花不花！老不死的，新年里，你找骂呀！”
两个人挽着手，走出院墙门洞，消失在武陵城阑珊的灯火里。
吴家秀目送她们走出好远，“大为，她们是干什么的？”
“管它干什么的？妈，你少管闲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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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掏心又掏肺（1）
都市前沿广告公司一上班就绷紧了神经。李家驹属兔，他说今年是他的本命年，个人和公司都要有超常发展，除了正常出版原有的dm《都市前沿》，眼下最紧要的是办好《找报》。
尽管刊号还没有批下来，李家驹认为不能等。“那些主管部门的小官僚，才不管你急不急呢，我们怎么能等呢，时间就是金钱！”他决定边跑手续边筹备出报。
这种低端报纸，是以信息量吸引客户。李家驹在每天的晨会上，反复说的就是这样一些话：“要拉大量的广告，投放海量的信息，所有的需求都能在这里找到应答，报纸才能一炮打响。”公司除了李白鹿在家值班接电话，其他人都被李家驹赶出去拉业务、跑信息。
他把武陵城分为四个片，业务员分为四组，分头上门联系业务，各组长每天晚上向他汇报进度。
丁大为担任城南片的组长。城南是老城区，商业繁华。李家驹说：“我把最好的片区给了你，你要做出成绩，成为榜样！”
“没问题！”丁大为雄心勃勃。自那晚李家驹向他透露办报的意向后，他就骑着破单车，把城南的大街小巷都串了一遍，踏勘了每一家写字楼，抄录了许多公司、商铺的电话。正因为如此，李家驹才把城南给了他。
一个星期下来，丁大为多有斩获。这天组长汇报会上，丁大为从挎包里掏出大大小小的广告单，兴奋的说：“我们搞定了一百二十四家，这是部分底稿，还有一些发电子文本来。”
一百多条信息，按《找报》的开本，可以刊两版。加上其他片区的广告，第一期《找报》的信息量，非常丰富，利润也可观，因为报纸不管广告收入多少，印刷成本是固定的。只是其他三个片区的情况，没有丁大为乐观，东区六十条，西区五十二条，最差的北区，只有十七条。
李家驹大大地表扬了丁大为一番，但没有批评其他片区，他说：“这在我的意料之中。其他片区应该不止这样，还有潜力可挖。城南区为什么最多，除了区位优势，还是人的努力，人在干，天在看！”
李家驹和善的目光扫了大家一眼，继续说：“因为据我统计，城南区五个人，并不是每个人一样多，丁大为一人就有七十三条！”
各组长向丁大为投去钦佩的目光。
“丁大为，我借给你的书，你看了吗？”李家驹突然问。
“看了。”
“跟大家谈谈心得，分享你的收获。”
丁大为没想到李家驹会来这么一招，一时不知所措。“老板，我，我不会讲。”
“你怎么想，就怎么讲，不要你讲得多精彩。”
“什么宝渠秘籍，让我们也学习学习。”城北区的马洪涛说。
“是啊是啊，我们也好照着去干，多拿些提成哪！”其他组长一片嚷嚷。
李家驹要的就是这种效果。在他鼓励的目光下，丁大为只好站起来，从挎包里拿出书，结结巴巴的说：“老板就是给的这本书，《把信送给加西亚》，我看了很受启发。”
“什么内容？”马洪涛问。
“听人说，是什么罗文中校，送一封重要的信吧？”有人小声议论。
丁大为双手举着书，“不讲条件，把事做好，就是这书的主题。这书真的很好，你们自己看吧！”
马洪涛向他要书，其他人见状一起去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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掏心又掏肺（2）
“别抢，别抢，这里有！”李家驹变戏法似的从脚底下提出一个纸箱，“我给大家每人准备了一本，大家拿回去好好看，一定有收获！”他朝丁大为望一眼，好像要求得印证似的，“当初推荐给小丁时，我就说过，我不能说自己有多成功，但之所以有今天，全是这本书！”
公司租用瑞康大厦三楼。会散后，每人夹着一本书，走下楼梯。马洪涛拍着丁大伟的肩，酸溜溜道：“看不出，你小子心机蛮重啊，和老板绑得这么紧。”
丁大为有口难辩：“哪里，这是老板的用人之道。”
“老板怎么就不用我们呢？”马洪涛说：“把我分到城北这片新区，闹个倒数第一。”
丁大为推他一下：“老板的意图，谁弄得清？”
“你们俩什么关系？原来就认识吗？”马洪涛继续追问。
“我们没有关系，原来也不认识，一切都是偶然！”丁大为断然说。
“大为，你要请客。”城东区的组长说。
“请客可以，但我不想听酸话。”
“好吧，不说不说。我们说着玩的，你也是付出了，赢得的。”
这话丁大为听着舒服，尽管还没拿一分钱的提成，还是先请大家到馆子里撮了一顿。
下周一的周评会上，李家驹照例向全体员工，通报了前段时间各人的业绩，自然又把丁大为表扬了一番。丁大为没有那天的得意，相反感到很大的压力，不停地有人回头望他，他觉得那目光带刺。
“今天的晨会，时间要长一点。”李家驹话锋一转，“我们要从今天起，开展业务培训。”
他从提包里拿出几本书，摆在桌上，“过去，我们都市前沿的dm，只对高端客户。高端客户不在多而在精，签一笔合同，要管半年甚至更长时间，业务压力不大，人情业务居多，所以也没对大家进行培训。现在办《找报》，面对低端客户，需要海量的信息，长年客户少，一次性客户多，要花很多精力去跑，压力是很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