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他探头向李家驹办公室望了一下，只见一个人坐在他对面，脸色戚戚的似乎要解释什么，气氛紧张尴尬。
丁大为退出来，走进财务室，问李白鹿：“李总怎么啦？”
李白鹿小声说：“报纸没投递好。”
原来，《找报》是委托一家叫顺风投递公司发行的，按要求，出版当天，投递公司要在第一时间，全部投放出去，让客户和受众尽快看到。上午李家驹自己走访排查，发现许多地方没投递到位，有的小区一捆捆报纸放在传达室，根本没打开。
“报纸不到人们手中，我印的报纸就是废纸！”李家驹的声音从隔壁传过来，“谁还找我投广告啊？！我办这报纸干什么？”
“我们会投放出去的，只是人手不足，迟一两天而已。”
“信息时代，快鱼吃慢鱼，时间就是生命。迟几天，早叫保安当废纸卖了！”
那人小声向他道歉解释。“这是特殊情况，我们是老关系了，过去几时耽搁过你们？”
“我不听你解释，反正这期报纸我不会付款！”李家驹态度强硬。
丁大为一听也很着急，这期报纸他的广告最多，投放散发不充分，后面的业务就要受影响。他想过去也说几句，想李家驹已经够恼火的了，不必火上浇油，就叫李白鹿算工资。
工资早就算出来了，李白鹿拿出工资表，叫他签字。
丁大为找到自己的名字，提笔正要签，看到最后一栏数字，手凝固在空中不动了：“怎么不到三千元？”他算了应该有五千多元。
李白鹿说：“扣了。”
“扣什么了？”丁大为头一下大了。
“李总说，未收款的广告，扣发生额的百分之七十。”
这一点丁大为清楚。公司的财务制度是先交款再刊登广告，考虑到报纸新办，很多人不了解，对签了约的长年客户，可以先登广告再收款，但要扣业务员的提成，而且只能延缓一期，下期没收回，要全额扣款。“如果按这样算，也有三千多，怎么两千不到？”丁大为问李白鹿，隐隐然有质问的口气。
李白鹿对她很有耐心：“还扣了一笔百分之五的保证金。”
“保证金？我们不是交了押金吗？”
“这我就不清楚，要去问李总。”
丁大为只觉心脏被人紧紧攥住了，憋得难受。他放下笔，想问清楚了再领工资。李家驹找顺风公司的麻烦还没完，丁大为在门口走来走去，像困在笼子里的狗熊。
李白鹿没尝过工资被拖欠克扣的滋味，无法理解丁大为此刻的心情。她觉得正好两人说话，把他拉进屋，倒杯茶，抓住他的手：“急什么，丁哥，又不是扣你一个人的。”
丁大为不是不解风情，而是没心情。他不说话，对她软乎乎的手也没感觉。
“该拿的工资，你先拿了不行吗？”
这句话提醒了他，他挣脱她的手，签字领钱。当他把两千八百三十元钱放进口袋时，已经平静下来，他想不能带着情绪去质问李家驹，毕竟有过一年多很好的合作，报纸的新业务刚开始，好多机会在后面，如果沉不住气，就会很被动；心平气和地提出来，看李家驹怎么答复。
他一直盯着外面，见顺风公司的人走了，立即跨进李家驹的办公室。
正在这时手机响了，是小组业务员打来的，说他们的客户被马洪涛抢了。
丁大为并不吃惊，他觉得正好向李家驹反映这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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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板也难当（2）
李家驹为报纸发行的事，折腾得心力憔悴，加上中午没睡午觉，一脸疲惫。见丁大为进来，双手揉了揉脸，就像把疲态揭掉了一样，立刻精神焕发。
“工资领了吗？”
“领了。”
李家驹叫李白鹿过来为丁大为倒茶，丁大为对这种额外的礼遇很不自在，拘谨的起身接着，又坐下。
“扣了一个百分之五的保证金，知道吧？”李家驹问。
丁大为没想到他会主动提出来，一时舌头打结：“知道，晓得。不过，那是怎么回事？”
“目的是督促大家，尽快收回广告款。”
“我们不是交了押金吗？原先也没说过要扣这笔钱。”丁大为尽量心平气和地说。
李家驹中午叫丁大为最先来领工资，就是为了透彻地跟他说这事，因为他的提成最多，他的思想通了，其他人就好说了。他似笑非笑不慌不忙的说：“这种报纸，利润薄，就像针尖上削铁！广告收费本来就不高，百分之三十你们提走了，你这个月全部拿回有五千多吧？我还没有你多！大为，我现在是跟你们打工呃。”
李家驹的苦相说得丁大为有些愧然：“不会吧？”
“你当老板就知道了。印刷费、房租、投递费、管理费，杂七杂八的，只是看起来热闹，而风险全在我这里！”
丁大为心想：未收款的百分之七十扣了，百分之三十是应给的提成，你还有什么风险？
李家驹似乎看出丁大为在想什么，“我刚才只说了看得见的费用，还有些不可预料的支出，比如：出现虚假广告，客户要找你；城管说报纸乱丢弃影响了市容，要找麻烦；有些药品化妆品手续不齐，工商发现了，会放过你？都是要钱打发的！还有——”
李家驹停到一下，好像不愿意说，最终还是说了：“说句难听的，我们的业务员，要是卷款跑了，怎么办？”
丁大为心里一惊：自己从没想过这个问题。他顺口说：“不是有押金吗？”
“你交了多少押金？”
“我。。。。。。两千元。”
“两千元，”李家驹一笑：“随便一笔业务，都不止两千元。广告款先落你们的手，我是战战兢兢过日子啊！不得已才扣这笔钱。”
丁大为心里想：这样一来，所以的风险全转移到我们身上了。但是李家驹随后几句话，立刻化解了他的心结，打消了他的疑虑。李家驹说：“我只是暂扣，一旦广告款收回，就全部返还，不会拖一天。大为，如果你是老板，也会这样做的。”
丁大为点点头。是啊，不这样做，还当什么老板？他惭愧的笑了，为自己先前的情绪。
李家驹知道丁大为已经被收伏，走过去拢住他的肩，亲昵的说：“大为，在兄弟们中间，把我的意思跟大家说说。这个市场大得很，我们才刚刚开始，我们要好好把《找报》这个平台，做大做强。”
李白鹿过来为他们续水，笑吟吟的。李家驹似有所悟，待她出去后，意味深长地说：“我们的关系，不应只是员工和老板的关系。”
丁大为被他说得暖暖的心里发痒，便把马洪涛跨区越线拉业务的事，向他说了。
“有这回事？”李家驹很惊讶。
“不止一起。我相信，别的片区，也有这种情况。”
李家驹沉吟一会：“你怎么看待这件事？”
丁大为斩钉截铁地说：“当然不能越区跨线！不然，还有什么规矩？”
“我是说，这样做，对公司有什么影响？”
“影响明摆着，第一，破坏了游戏规则；第二，分散了工作精力，都想到别的区域捡现成，就会影响对本区域市场的开发挖掘；第三，影响公司的声誉，一个地方，好多人去，别人无所适从；为了拉到业务，免不了会打价格战，甚至人格上互相诋毁，最终受损失的是公司。”丁大为对这件事的负面影响思考很久了，说起来一口气不停顿。
李家驹若有所悟：“唔，我要找他们谈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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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月笼沙 后庭花（1）
丁大为带着疑虑尽释的愉快心情，从李家驹办公室出来，李白鹿正站在门口等他。她递给他一沓纸，丁大为接过一看，是他的客户名册。
“谢谢！”丁大为感激的说。
李白鹿笑而无声。她用这种含蓄的行为表达心意，更令丁大为无法抗拒。
“晚上请你吃饭。”丁大为小声说。他欠她一顿饭，上次说了一直没兑现，今天正好有钱有心情。
她似乎早就等着他发出邀请，毫不犹豫的点头应了，“到时打我电话。”
丁大为告诉李白鹿，“六点钟，在下南门吃麦当劳。”那地方花费不太贵，环境气氛适合年轻情侣。丁大为虽没谈过恋爱，但看到别人吃过，当时他很羡慕，想老子哪一天一定也带个女孩在这里撮一顿，今天他要实现梦想。
他比李白鹿先到。看到麦当劳招牌上大大的m，他立刻想起女人的臀部。还在汉帛公司时，他参加过一个培训，课间休息，教练带大家玩了一个游戏，后面的人对前面的人边作动作边唱：“捶捶你的背，按按你的腰，拍拍你的麦当劳。”恰好他前面是一个女孩，他就拍了那女孩的臀部，转过来，女孩也拍了他的臀部，大家哈哈大笑。
女孩的臀部很丰满，一拍一颤，那美妙的感觉至今还记得；后来，心情好的时候，看见女孩丰满的臀部，他就有一种要拍的冲动；或者没有拍，手上已有拍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