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李家驹不笑：“没广告就上非法的？你这是害我，害公司！”
“没那么严重吧。怎么，工商找麻烦了？”
“工商倒没有，病人找上门了！”
马洪涛屁股放心地往椅子上一塌：“病人找来怕什么，病又不是我们治的，只要工商没找来，就不怕！”
李家驹见他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恼怒道：“你真是不当家不知柴米贵，不划船不知江湖险。每一个人的后面，都是有人的。要是有人捅到工商去，光手续不齐这一条，你就要脱层皮！好了，我不想讲这些消极的，赶快把手续补齐，不然就停发广告！”
“李总，李总，千万停不得，我就这个大客户！”
“总不能为了你的客户，把报纸也搭进去吧！皮之不存毛将焉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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危险的饭局（2）
李家驹给市工商局商广科赵科长打电话，想请他吃顿饭。“赵哥，今天晚上有安排没有？”
过年后，李家驹早想把一帮主管部门的哥们，请到一起吃年饭，不知是自己分量不够，还是他们并没把他李家驹当“哥们”，商广科赵克良科长总说忙。李家驹知道武陵城这些科长级人物难伺候，说他是个官，又还没上品；说他不是官，他可以在自己管的线上拍板做主。县官不如现管，副局长还要看他的脸色，线上的小老板更是不敢怠慢。他不到，请吃就没意义。李家驹是个现实人。
赵克良不冷不热打官腔：“啊，哈，我现在有事，待会儿打过来。”
李家驹听里面并不像开会汇报什么的，就说：“你比温总理还忙啊，注意身体啊！”
“还不是你们这些为富不仁的家伙，尽惹麻烦！”
李家驹惊出一身冷汗，莫非就捅到工商局去了？！
“什么麻烦？”
“没你的事，什么事说吧。”
李家驹如释重负，缓口气说：“晚上请你吃饭。”
“哪些人？”
李家驹一听有戏，脑子飞快地打转：“就你我两个。你有朋友，一起带过来。”
“好吧，你订好了餐馆再打电话过来。”
总算答应了！李家驹考虑这边哪些人作陪。马洪涛是一个，平时请客从没考虑他，但这次他必须到场，让他知道，公司为这个难题破费了多少，到时候扣他的钱也没屁放。第二个，叫李白鹿也去。他知道她不会喝酒，也不会应酬。但酒席上有个女孩子，气氛不一样。
马洪涛也是个精明人，知道这顿饭不好吃，在电话里说：“人家没告到工商局，请他们吃饭干什么？”
“你比我还现实，怎么办大事！平时不烧香，有事喊老张！等人家告到工商局，吃饭就迟了！”
马洪涛只好答应来。
饭局设在一家叫“水上人家”的餐馆里。李家驹在这里吃过一次，环境清爽，价格公道，地道的农家风味。赵克良带了他科里的傅青霭。一阵寒暄，主宾落座。李家驹发现，赵克良一见李白鹿，目光就没离开过她，确切地说，没离开她的胸部和臂膀。
“李总，你很成功啊！”赵克良说。
“哪里哪里，日子不好混呐！”
“专门配了女秘书，还说不好混？”
李家驹想说并非女秘书，而是老婆的表妹，投奔他来的。转念一想，这些信息透露出来，无疑为李白鹿上了一道玻璃罩，客人只能敬而远之，今天的饭局就会大煞风景。便斟酌地说： “公司有些岗位，需要这种性别的员工来承担。”
“是啊，那岗位，就是要这种性别的人才行。”
一桌人都哈哈大笑起来。李家驹也跟着笑。他要的就是这种效果。
傅青霭说：“赵科长，我们科里，有些工作，也要这种性别，你不要老是带我出来！”
“我们没这样的人才啊。”
“你可以借调嘛！”
李白鹿第一次碰上这种场面，很窘迫，只害羞地浅笑，不说话。
李家驹很满意李白鹿的表现。她不说什么，越说越会被这些人抓住辫子，引申个没完，而且言多必失；她只是聪明地笑，既给了客人面子，也显得庄重自爱。
“借调倒是可以，就怕李总不答应！”
“只要赵科长开口，我立即放人！”李家驹说：“不过，我要对员工负责，赵科长要有正式岗位。”
“这就难倒我了，科里没岗位！李总分明是不想放人嘛！”赵科长对李家驹说话，一双眼睛却饿馋地盯着李白鹿。
“没有岗可以设，”马洪涛凑趣说：“现在都是因人设岗。”
傅青霭望着赵克良，意味深长地说：“要说岗位也是有的，不过——”
赵科长挥手打断他：“喝酒喝酒！”
李家驹把马洪涛推上前：“赵哥，这是公司的马经理，我的得力干将。马经理，好好敬赵科长。”
马洪涛站起来，谦逊而豪爽：“小姓马，请多关照。我干杯，你随意。”
“这话我喜欢听。”赵科长拍拍马洪涛的肩：“我就是怕强迫喝酒。”
“马经理喝酒很人性化的。”李家驹不动声色地问：“赵哥，你先打电话时，碰到什么麻烦事？”他既想探听一些消息，又想通过赵科长之口，让马洪涛明白事态严重。
“省工商局要来检查，专门针对医疗机构的虚假广告。”
马洪涛吃了一惊，故意说：“武陵城的医疗广告，在赵科长的亲自监督下，很规范啦。”
“是没什么问题，但上面要检查，只好应付。这几天准备材料，忙得晕头胀脑。”赵科长拍拍脑袋。
“吃饭以后，我请你找个地方按摩一下。”马洪涛觉得自己应该破费，预支人情说。
“你别说按摩，这几天我骨头会按散架，脚洗掉一层皮。”表示不感兴趣。
李家驹暗示李白鹿，李白鹿会意，端起酒杯，走到赵科长身边款款道：“赵科长，辛苦了，我敬您一杯！”
“哎呦，李小姐，你敬的酒，我一定要喝！”一直坐着喝酒的赵科长端杯站起来，眉飞色舞道：“我这个人哪，领导敬的酒，不一定喝，小姐敬的酒，特别是李小姐的酒，是一定要喝的，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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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蚯蚓见天 蛟龙出渊（1）
丁大为的东西快搬完了，小红才知道他们要搬家。
“丁大为，你搬家怎么不跟我说一声？”她生气的质问。
丁大为心里好笑：你是我什么人，为什么要跟你说？他不应声，只闷头收拾床上的书籍。吴家秀脸上挂不住，说：“临时起的意。你上晚班才回来，不好意思叫你，家里也没什么东西。”
小红好像受了莫大怠慢委屈，竟直流眼泪，“你们搬到哪里去？”
吴家秀不知该不该告诉她，就说，“什么地方，我也说不清。等安顿好了，邀你去玩。”
小红抹一把眼泪说：“不，我和你们一起去。帮你搬东西。”
吴家秀望着儿子。丁大为不吭声。
“丁大为，你别阴阳怪气，我不会巴着你！我不是帮你忙，我帮你妈，我心疼她！”小红接过吴家秀手中的塑料捅，腋下夹着小马凳，兀自往楼下走。
吴家秀站在那里，不知怎么办才好。她心里喜欢这个直爽的姑娘，可又不便作儿子的主。见儿子没反对，就呵呵笑着说：“好，一起去，一起去。”
丁大为的东西很简单，一套铺睡，洗漱用具，加上几本书，拍拍屁股就走人。他妈这边可就复杂了，锅碗瓢盆油盐罐，柴柴棒棒铁火炉，一样东西都舍不得丢。收捡捆扎，忙了半天还没完。一个半截塑料桶，丁大为丢了几次，她不干，非要带上。“你发财了是啵？要这东西时，去哪里找？这些都是我花气力捡来的，怎么不带走？”
丁大为尊重她的劳动，只得依了她。在一个捡垃圾的眼里，就没有废物。
丁大为原以为搬家简单，只叫一张板车，现在足足装了两板车。吴家秀把最后两把破椅子搬下来，望着自己的家当，很满足的说：“不觉得，鸟儿衔窝似的，这么两车！”
丁大为亦有同感，他想起谁说的一句话：如果你觉得自己穷，就搬一次家，全是金银财宝！
经过院墙口，郭老头走出来，“小丁，吴大姐，恭喜！恭喜！祝贺你们乔迁新居。”
“您别笑话俺，”吴家秀一脸喜气，“什么新居，不过是个杂物间。”
“杂物间也比这烂尾楼强百倍！”
“不搬不行啊，”丁大为说，“到时候你郭总经理要赶我们！”
“说哪里话！这事儿八字还没一撇。”郭老头拍着丁大为的肩，“小丁，你是我们这烂尾楼里，第一个体体面面搬出去的。我就知道，蛟龙不会久困深渊！”
这话丁大为很爱听，他谦虚道：“什么蛟龙，不过是一条不停拱土的蚯蚓罢了！”
“哪天发了，不要忘了我郭老头，还有这银座烂尾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