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我与惠贵妃皆是一副疑惑不解的表情,我急忙追问:“为何偏偏妇人不能用?”
  御医仍是跪地不起,继续说着:“此花若是未孕女子长期服用,不容易怀胎,即便怀胎,也多是滑胎不保。”
  我身子一愣,竟是说不出话来,看着惠贵妃,她痴痴地盯着桌面,紧咬着下唇,手指捏拳,指肉都已泛白。我轻咳了几声,惠贵妃才回神过来,对御医说道:“既是有害,那为何宫中还有这花?”
  “回娘娘的话,一般都不会用来给主子服用,只是药材是必须备着的,凌霄花也有其它治病的功效。”
  我低头不语,心中思绪乱成一团,怎样都理不清楚,皇后要这药做什么?很明显不会是自己服用,那么就是给别人了,这宫里能让她恨之入骨的人,只有惠贵妃了吧。惠贵妃正当宠,若是有朝一日诞下皇子,那对太子的地位威胁太大了,难保不会易储。
  惠贵妃淡淡开了口,对御医说道:“烦劳御医跑一趟了,本宫没有大碍,御医请回吧。”御医临走还不忘嘱咐我几句不可再用此药,我笑着答应。
  待合huan殿里只有我和惠贵妃两人后,我徒然地趴在桌上,看着惠贵妃,她眼中的怨恨似要燃烧周遭任何人那般,我不禁渗出些许冷汗。
  “你可有法子,能弄到凌霄花?”惠贵妃悠然说着,我愕然地看着她,说道:“这我可没法子能在御医那儿弄到,皇后在这宫里的势力可不是咱们一天两天就能及上的。不过,弄到些许倒不成问题,我已经吩咐探子把药掉包一些回来。”
  惠贵妃点点头,对我微微一笑,我却看不出丝毫笑意。到底在算计什么,如何去防?以后每步都是步步惊心,走错一步,就置于万劫不复。我转头看向殿外独自芬芳的茶花,心里哀叹一声,想来也只有这花能在这里依旧纯白静雅,不似我们,多活一日,便增一日的罪孽。
  第一卷 滴不尽相思血泪抛红豆 第十九章 争锋(三)
  第十九章争锋(三)
  我整日呆在太**里,再也没去合huan殿。皇后怕是时时刻刻盯着我们的一言一行,她已经动手要除掉眼中钉,我却束手无策。
  六顺也一直没能带来我要的东西,不知为何,心里总觉着有些事情即将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到底皇后在想什么,皇上不在宫里,如果惠贵妃出事,等到皇上回来什么都为时已晚,到时仅需要皇后的一面之词,一切都可尘埃落定。
  吩咐绾儿去查典籍,终于从一些仅有的文献中知道了凌霄花是何物。凌霄花的确是可以治病,对于活血祛瘀、凉血祛风都是有极大的用处,但有利也有弊,偏偏此花性寒,女子不可食用,否则就如那御医所说,不易怀胎,少数怀上了的,终是不保。
  皇后用此物,若不为人知就可瞒于天下,她总有法子让惠贵妃食用。只是不巧,被六顺发现,我时常后怕,如果未曾有六顺这一步棋,所谓凌霄花,我根本不可能得知,哪里能防患于未然呢。放眼整个**,皇后之下的女人必然是惠贵妃,子以母贵,在皇上的圣宠下,惠贵妃未必没想过要以一个皇子来与皇后抗衡。
  我知道,惠贵妃心里即便是有这等想法,她也不会告诉我,就像我也对她有所隐藏一般。我是太子妃,我断然不会让她动太子的储位,可想而知,一旦太子废储,我会是何等境遇,庄氏的命运又会跌落几番。她不是当初暴室里的惠妃,而是今日荣耀圣宠的惠贵妃,她想得到的,已经完全出乎我的意料,不仅仅是未央宫,不仅仅是那个后位,更可能,是储君之位。到底我当初的选择是对是错,难道真的不该帮惠妃吗?帮她拿回了属于的东西,她却想要抢夺属于我的东西,我究竟在做些什么!
  想多了这些繁琐复杂的计谋,头疼得厉害,我紧紧闭着双眸,不想再听再看世间之事,我静静的坐在软塌上,院里阿初与绾儿正在修剪芍药的花叶。
  我朝她们喊道:“进来陪本宫说说话。”
  两人赶忙放下了手中的剪子,理了理宫裙走了进来,给我行礼后站在一边,动作一致得太过夸张,我一下就轻笑了出声。
  “太子妃,何事让您这么开心?”绾儿疑惑地问道,一旁挨着站的阿初也是一脸的不解,我摆了摆手,笑言道:“本宫就想和你们说会话,阿初,本宫还不知道你从哪儿来,说来听听。”
  我拍了拍软塌,示意她们坐着说话,两人皆不敢,我笑着拉过绾儿手,硬把她拖坐下了,阿初见状,也不好再推辞,挨着榻沿也坐下了。
  “奴婢从淮阳那边来。”阿初不紧不慢地回答了一句。淮阳?离昭阳城甚远,想必也是个苦孩子了。
  “怎么进宫来了?”不知为什么,我总喜欢去探寻这些婢女的身世、命途,接着感叹一番,天下值得怜悯的人何其之多。
  “奴婢的爹是武夷候府上的门卫,奴婢伺候侯爷小姐,宫里招宫婢,要从每位大臣们的家府上挑选几个进宫,奴婢就这样进来了。”
  我点了点头,也不多说什么,从大臣的府上挑婢女,自古都有这规矩,为的是把那心思手巧的人儿送进宫来伺候最尊贵的主子。
  “嗯,既然进来了,既是与本宫有缘,你好生伺候着,本宫自然不会亏待了你。”我淡淡地回了一句,也没再看阿初,只是盯着腕上的碧玉钏出了神。
  绾儿和阿初静默着退了出去,重新点上了殿内的安神香,香极是好闻,特别容易入睡,每次只需燃上一小截,我都可以一觉好梦的睡了过去。
  ‘咚、咚、咚’门外传来一阵敲门声,我仔细听了一会儿,不像是绾儿,她素来不会敲门,我问道:“谁?”
  门外的人故意放低了声音,轻声说道:“太子妃,是奴才六顺。”
  我心上一紧,急忙说道:“进来说话!”
  六顺小心谨慎地把殿门关上,疾步走了上前,伸手在腰间里摸索了一阵,终于掏出一个小荷包,呈于我眼前。
  “太子妃,此乃凌霄花。”
  我看着眼前精致的小荷包,手却有千斤万斤重,无论如何也不敢去碰。“你掉包时,未被人发现吧?”
  六顺一直低着头,我看不见他的神色,他一向说话声音小,只淡淡一句:“没有。”他手不收回荷包,捧在手上,我犹豫了一阵,终还是伸手拿了起来。
  荷包倒是不特别,我轻轻拉开锦带,里面装有一些红色的粉末,我看到一阵作呕,突然想起当年太子手中的那瓶麝香。慌忙地放在一边,顺了口气对六顺说道:“皇后那边还有什么动静?”
  六顺抬起头,思虑再三后,说道:“不知这算不算得动静,皇后最近在翻查未央宫里所有宫人的来历,面上是说身家好的人以后好指派出路,暗地里是怎么回事儿,奴才还未查的清楚。”
  我心上划过一丝不安,皇后这么做必然有她的道理,为奴才指出路?这个理由,我实在不能信服。
  “六顺,凡事皆小心着点,不必为了打探消息把性命也搭进去。本宫乏了,你回去罢。”我将装有凌霄花的荷包藏于袖中,是要带去给惠贵妃。
  “太子妃,奴才照旧问您一句,您宫里的人都可信吗?”
  我瞥眉不悦,说道:“你若是觉着有什么,大可说出来,谁可信谁不可信!”
  六顺兴许没想到我会发火,着急地说道:“太子妃,奴才只是提醒您。您宫里的阿初姑娘,不大对劲。”
  阿初?怎么会是她?虽然样子看着滑头,但从未做过出格的事,我看着六顺问道:“为何说是她?”
  六顺左右看了看,特意看了会儿窗外,才低声说道:“奴才上次来告诉太子妃凌霄花一事时,在窗外看到一个人影,奴才出去后,看到阿初姑娘,虽是在打扫,可奴才总觉着她的一举一动和探子一般。”
  我不以为然地摇头,叹声道:“六顺,你多虑了,阿初是个可怜孩子。莫以你的眼光去看人,在你眼中恐怕人人都可看做探子。”
  六顺退了出去,我心里思虑了一阵儿,吩咐绾儿准备玉辇,我要去一趟合huan殿。
  宫人抬着玉辇,走得极稳,我看着紧跟在一旁的阿初,她真的会是探子吗?我故意没叫绾儿与我同行,总要让自己安心,若她不是,就当我误会,自会对她好。若她真是,那她又已经探到了些什么,是该要了她的命么。
  心中想着事情,一会儿就到了合huan殿。我只是叫阿初在殿外候着,有些话不是句句都能让她听见的。
  惠贵妃听到了宣驾,从内室疾步走到了外殿,我对她使了个眼色,她未多说什么,遣退了所有宫人,待人都走光后,我缓缓从广袖中拿出荷包,俯在她耳边说:“隔墙有耳,我在试一个人。”惠贵妃拿走我手中的荷包,听了我的话,轻点着头。
  “阿初,进来斟茶!”我唤进了在殿外站在的阿初。她推开殿门,走到桌前,给我和惠贵妃一人斟了杯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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