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令他不由想起故乡雪岭之巅的雏鹰。伸手抚摸上秦红楼的面庞颤声道:“这才是我青锋山庄未来的主子,是我欧阳家的女儿。”
中年人道:“父亲,孩子才刚醒。我还没来得及告诉她来龙去脉。您老人家别吓着她。”
老翁脸一板,冷哼道:“平时看你是个雷厉风行的主,怎么这样的大事反而磨叽上了?”
“父亲教训的是。”中年人低眉敛气一副逆来顺受的贤惠样。
“你去看看广菲今天身体好些了没有?要是好就过来瞧一眼,要是不好也别勉强。告诉她这里有我,让她放心。”老翁冷冰冰道。
“是,父亲。”中年人微躬身行了一礼,接着吩咐旁边的儿子道:“留客,照顾好你祖父。”
老翁拂袖道:“不用,忙你们的去。让老夫和乖孙女自在说会话。”
中年人目中寒芒一闪而过,再次拱手道:“是,父亲。”带着儿子和几个随从离去。秦红楼注意到,欧阳留客离去时不但没有向老翁行礼,而且当老翁说到‘乖孙女‘三个字时,目中流露出嫉恨的光芒。
老翁见她们走了,向旁边一个侍儿使了个眼色。侍儿会意,转身离去。片刻回转向老翁点了点头。老翁这才望着秦红楼问道:“孩子,你叫什么名字?”
秦红楼道:“我没有名字,别人都叫我花豹子。”
“噢?”老翁十分感兴趣道:“为什么?”
秦红楼据实以答:“因为有一年我生了冻疮,好了以后全身黑一块,白一块的。所以别人就叫我花豹子。”
“这快玉谁给你的?”老翁从袖子里掏出一枚鹅蛋大小的黄龙玉。玉中间有孔,穿着红褐色有些年头的珞子。
秦红楼摇头:“这不是我的东西。”
“不是?”老翁瞬间睁大眼睛望着秦红楼道:“我老了耳朵不好,你在说一遍。”
秦红楼已经猜到这块玉背后一定有对着老翁相当重要的事情,或许和自己被冒认做‘青锋山庄’的少庄主有关。她实在没兴趣趟人家的浑水。说道:“我从来没见过这个东西。”
老翁将玉收回袖中,半眯着眼睛似乎在想什么。秦红楼想到花无忧还在客栈等着自己。也不知自己昏迷了多久。那个娇公子身无分文怎么度日?会不会再次以为自己抛下他不辞而别?心下焦急,才发现身上一点力气也没有。甚至连坐起来都办不到。只得向老翁道:“前辈,晚辈有一事相求。”
老翁望了她一眼,若有所思道:“说。”
秦红楼道:“晚辈有个朋友还在客栈,也不知道现在怎样了。求前辈好人做到底,派人去告诉他不要担心。我遇到些麻烦,不日即回。”
老翁道:“让我帮忙也不难,只要我问你什么照实回答就行。”
秦红楼道:“前辈尽管问,晚辈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老翁冷哼一声:“莫要让老身揪出谎话才好。说。你到底叫什么名字?”
秦红楼苦笑道:“晚辈姓秦,秦红楼。人称‘花豹子’。”
老翁道:“听你谈吐分明是江湖中人,你母亲叫什么名字?”
秦红楼道:“晚辈是孤儿,无父无母。流落江湖差点被冻死在草堂门口,是李大娘救了晚辈。从此草堂栖身,两年有余。”
“草堂?”老翁眼皮一挑,望向秦红楼的眼神有些怪异。问道:“那你因何昏死在乱葬岗?可是犯了什么大逆不道之事?”
秦红楼摇头,将自己被王林所掳,又被花无忧而救;以及被药王庄庄主逐出庄后,两人分无分文,自己才起了窃心。谁知跌落陷阱受伤的经过说了一遍。
老翁呵呵笑道:“想不到花麟秀那个老古板竟让能养出这样的儿子。”向秦红楼道:“你能活着走出药王庄,真是奇事一幢。这忙我帮了。不过你拿什么报答我呢?”
秦红楼心道:“真是个老狐狸。”说道:“前辈有何吩咐?”
老翁压低声音道:“给我做几年孙女如何?”
秦红楼反问:“就这么简单?”
老翁意味深长道:“年轻人太聪明会造天妒的。”
秦红楼道:“有爷爷在,红楼就是有几分小聪明也是枉然。”
老翁笑道:“好孩子,爷爷不会让你受委屈的。做青锋山庄的少庄主不比你江湖漂泊来的惬意?”
秦红楼此刻就像龙游浅滩,又能怎样:“晚辈遵命,还望老太爷不要食言。”
老翁笑道:“爷爷也是从年轻时过来的,如何不知道你现在的心情。”说完又像是自言自语:“花无忧。这名字好。老夫喜欢。”说完哈哈大笑:“碧儿,扶太爷回去。”
小童捧着托盘进来,软声细语道:“少庄主,这是老爷吩咐为您炖的补品。奴才扶您起来用吧。”
秦红楼前世养成的习惯,不喜有人近身。加上担心花无忧的安危心里烦恼,语气不由冷了下来:“不用。”
小童一惊,普通跪倒地上连声求饶:“少庄主饶命,苔儿错了。”
秦红楼瞟他一眼,心道:“大约是他往日的主子比较难伺候。”说道:“我不怪你,起来吧。”
苔儿战战兢兢从地上爬起来,垂着头大气也不敢出。
秦红楼做出一副漫不经心的表情:“我睡了多久了?”
“二十天。”
“二十天?”秦红楼突然意识到什么。暗道:“自己不过受了些皮外伤,如何就昏迷了二十天?这青锋山庄只怕是龙潭虎穴。听老爷子的意思是要把花无忧接进庄中。这样也好。他要用花无忧要挟自己就先的保证花无忧的安全。总比让那个娇公子独自留在外面强。一旦时机成熟,可以借助花千树在青萝山庄的势力,和药王庄的势力脱离青锋山庄。从此逍遥江湖。想到花千树,心里就说不出的甜蜜。现在只盼着花无忧不要有什么意外才好。要不然自己将来怎么面对他的兄长?”
想着想着,心里直犯迷糊。忽然一个激灵:“自己怎么这样贪睡?”暗自运功,不由大骇,自己体内竟然没有一丝内力。
苔儿见她忽然瞪大眼睛,脸色也更加难看,担忧道:“少庄主可是那里不舒服?”
秦红楼已经冷静下来,摇头道:“没事,把吃的东西端过来。”她肚子确实饿了,还有就是她不想刚醒来就又睡去。
苔儿只有十来岁,身材矮小。根本扶不动秦红楼。扬声唤道:“鸳哥,雀哥。少庄主要用膳。”
“慢着。”秦红楼脸色一寒。两个刚进来的童子仓皇跪下,不知自己犯了什么错。
只听一个女人愤怒的声音道:“笨手笨脚的东西,伺候人都不会。要你们何用?”
这下连苔儿也普通跪下,身体如同筛糠一般瑟瑟发抖。只见一个身材高大,面色青黄;四十多岁的锦衣女人大踏步走了进来。身后跟着两个侍卫模样的女人。
锦衣女人看到秦红楼神情呆了呆。凝目打量了她很久,方才轻叹一声。暴戾之气不知不觉间已经烟消云散。脸上露出悔恨的神色:“都是我当年太过胡闹,害你吃了这么多年的苦。母亲对不起你。”
见秦红楼一副淡漠的表情,还以为她不肯原谅自己:“不怪你恨我。原就是我对不起你们父子。嗨……也许是天谴吧……”说着神色一黯,连连咳嗽起来。
第9章 欧阳歌
“不怪你恨我,实在是我对不起你们父子。许是天谴吧。嗨-----”锦衣女人说到此脸上显出悲凉之色。不停的咳嗽起来。
一名侍卫上前一步,低声道:“庄主,万望保重身体。”
锦衣女人好不容易制住咳声,摆摆手道:“我省的。”那侍卫方才退下。锦衣女子望向秦红楼,目中满是宠溺。温声问道:“你父亲可好?”
秦红楼心道:“这青锋山庄真是乱麻一堆,也不知道这位是怎么当的庄主。这半天功夫,自己所见三人明显是各为阵营。”嘴上说道:“大老爷没跟你说吗?我是他从乱葬岗捡来的。没有父亲。”想到那个被称作大老爷的中年男人,秦红楼暗道:“也不知他使了什么手段让人相信自己是这里的少庄主。背后没鬼才怪。”
“是么?”锦衣女人的脸色又是一沉,青黄中泛黑活像庙里的阎罗。过了许久脸色渐渐缓和似乎放下了心头的一块巨石,轻舒一口气道:“这样也好。”像是和秦红楼说话,又像是自言自语。秦红楼暗斥:“这样也叫好?一定有什么不可告人之事。”说道:“你这么肯定我是你的女儿?”
锦衣女人嘴角荡开一丝笑意道:“傻孩子,你是从我肚子里爬出来的,别人能认错做母亲的怎么会认错呢?”
秦红楼突然发现,这女人笑起来竟然也十分温暖。青黄的面色似乎一瞬间也灿烂起来。这大概就是母性的光辉吧。秦红楼无从得知。记忆中,父亲秦勉总是板着一张阴云密布的脸;母亲的笑脸永远是给代替自己在膝下养大的表妹林秋月的。而她和花千树的骨肉随着一次强敌的到来化为一滩血水,留给她的只有午夜梦回那彻心彻肺的痛。秦红楼下意识的揪紧了身下的褥子,仿佛又回到了孩子离开自己身体前的那一刻。
“歌儿,你怎么了?”锦衣女人立刻就发现了她的异常。不由紧张起来。叫道:“常沛,快去叫大夫。”一名侍卫转身出去。片刻带着三十岁上下的女人走了进来。那女人五官精致,肤色白皙。一头墨发束在头顶,挽成一个髻。不带任何饰物。青布长袍,皂色布靴。干净的仿佛一块光洁通透的青玉。身后跟着一个约莫十一二岁的药童,怀里抱着一个大大的药匣。
秦红楼的目光立刻就被眼前的女人吸引过去了。这个人身上有一股说不清的熟悉感。
“欧阳庄主。”青衣女人拱手行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