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让人知道了不知要怎么想呢?”
  小童道:“随他们想去,难不成要受制于两个下人?”一面说着一面向床上望了一眼。长长叹了口气。少年道:“小小年纪怎么唉声叹气像个老头似得?”
  小童道:“公子,你来瞧瞧这个少庄主。瘦的皮包骨头,脸色白的像纸。整天只知道睡觉。也就是你,我的公子爷。就不知道发愁。这将来的日子可怎么过?也不知道庄主是怎么想的,那么多名门贵胄的小姐不嫁,怎么就单单挑上了这个病鬼……”
  “铛铛。”少年打断小童的话,呵斥道:“越来越没有规矩。混说些什么?”
  小童这才惊觉,自己只为给公子打抱不平,言词失了斟酌。触犯了青锋山庄的禁忌,也触痛了公子心头的那道伤。不由惶恐道:“奴才知错了。公子息怒。”
  良久,少年低低道:“你知道就好,下去吧。”声音里充满疲惫。
  小童欲言又止,应道:“是。”
  屋子里顿时陷入一片寂静中,秦红楼的意识再次模糊。朦胧间似乎有两滴冰凉的水珠落在脸上……
  接下来的日子秦红楼依然睡多醒少。从断断续续听到的只言片语中,大概了解了青锋山庄的情况。
  青锋山庄以铸造兵器闻名江湖,所铸造的青锋剑号称百兵之首。欧阳广菲原本有七个夫侍。早年病逝了两个。为救秦红楼死了一个。另一个至今昏迷不醒。还有一个常年住在别院,有时候过节都不回家。现在庄中就只有两位-------正夫苻铭,就是被称作老爷的那个;七夫夏缅鹤。也曾经来看望过秦红楼,不过她除了知道这人年轻一些,连相貌也记不清。
  再有就是欧阳广菲的父亲李风。老爷子从妻主过世之后就一直和四儿夫住在别院,本来不插手庄中事物。但是,自从大小养在身边的四孙女离奇夭折之后,老爷子就搬回了庄中居住。庄中内务偶尔会插上一脚。与苻铭的关系并不像表面那样融洽。
  就像秦红楼的婚事就是老爷子一手操办的。只是这个新郎,虽然通过别人的言语知道他叫花无忧,是药王庄的公子;虽然她清醒时没看过他的容颜,但是,秦红楼心里清楚此无忧绝非彼无忧。
  当她知道自己是真的成亲了,不是做梦时。那一瞬间的失落难以言表。这么长时间以来,一直无知无觉的沉睡中第一次有了梦境。她看见花无忧一身火红色吉服向自己招手。那一刻心中的喜悦铺天盖地漫出心窝。兴冲冲跑到花无忧面前,等着她的确实他挂着泪水的脸庞以及伤心欲绝的话语:“你已经成亲了,还来找我做什么?”说着他抽出腰间利刃引颈尔刎……
  “不要……”秦红楼从梦中惊醒,才发现浑身出了一层冷汗。一颗心擂鼓一般仿佛要从胸膛里跳出来。
  “怎么了?”一个温润的略带暗哑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秦红楼想也没想,脱口说道:“我要成亲时一定不带兵器。不,是谁都不许带。”
  花千鲟一怔,她这没头没脑的说些什么?再成亲时?旋即一颗心如坠冰窖。自己和她新婚不过半年,半年来她睡多醒少。夫妻两个说过的话总共加起来不上十句,更别提别的事情了。这半年自己为她花了多少心思,甚至把娘家的镇庄之宝《百世药典》都借来了。好不容易盼的她有了起色,谁知她突然冒出这样一句话来。怎么不让人伤心?
  秦红楼却着实吃了一惊:“你怎么在这?”
  花千鲟眼泪止不住就流了出来,反问道:“这深更半夜,奴夫不在这里,当在哪里?”
  秦红楼一愣,才想起来:“他是我丈夫,当然在我床上。”又觉得那里不对,想到:“他应该是欧阳歌的丈夫,这里是欧阳歌的床。是我谁错地方了。”说道:“是我糊涂了。”抬声呼道:“翡翠,琉璃。”
  花千鲟睁着一双泪眼望着她,不知道她要做什么。
  珠帘响动。一个个子矮小,长相伶俐的童子走了进来。垂首道:“少庄主有什么吩咐?”
  秦红楼道:“我的侍女呢?”
  小童抬头望了望秦红楼,又将眼光投向自家公子。花千鲟越发觉得委屈。赌气似得躺到床上,拉过被子从头到脚蒙个严实。
  秦红楼很不耐烦同样的话问两遍:“我的侍女呢?”
  “哦。”花铛铛看到自家公子眼圈红红的,心里知道公子一定受了委屈了。但是,公子不说,自己一个下人怎么好问。被秦红楼一喝,回过神来:“侍女不在这里守夜。少庄主要是有吩咐,小的立刻就去通知两位姐姐。”
  “快去。”秦红楼努力挣扎想坐起来。她现在烦透了自己的这副皮囊。连举手抬足这样简单的动作都要人帮忙。心里发狠:“要是让我知道谁在害自己。一定让她见识见识‘玉面阎罗’阴暗的一面。”
  两个侍女来的很快,但是男女有别,侍女不可以进内室。就在珠帘外行礼:“少庄主有何吩咐?”
  秦红楼道:“扶我到书房去。”
  翡翠和琉璃相互望了一眼:这小夫妻怎么回事?少庄主身体刚有好转就闹别扭了?要说少庄主能娶到这样的男子真是三生有幸了。少庄主能有今天,离不开少爷的细心呵护。而且少爷长得玉树临风,仙人一般。莫非少庄主少年心性,看到少爷长得标致按捺不住。少爷是很疼少庄主的。以少庄主现在的身体状况,不应允也在情理之中。因此……所以……大概……两个人就闹矛盾了。有道是神仙打架凡人遭殃,弄不好,倒霉的就是她们这些奴才。
  这两个人自由相伴,默契无间。相互一望都觉得自己想的有道理。要是今晚真的把少庄主移到别处安歇。明天夫妻俩闹将起来这两个人想不倒霉都难。相视而望,轻点了点头。翡翠道:“此时夜深,恐怕惊动老太爷。少庄主还是先在这里歇息吧。”
  秦红楼道:“随便那里都行,怎么会惊动老爷子?”只要别让她和一个不算熟悉的男人睡在一张床上就行。
  两人听秦红楼语气不善,越发肯定自己的想法有道理。琉璃道:“那就请少庄主稍等,容属下打扫一二。”
  秦红楼道:“快去。”
  两人像得了赦令,遵道:“是。”一溜烟走了。
  花千鲟闷在被子里,听她叫侍女来竟然是为了离开这里。越想越委屈。他只是个十六岁的少年。在家娇生惯养。这一出嫁,嫁个病妇不说。自己为她日夜伺候床前,呕心沥血。她一醒来就说要再娶。立时就要搬出去。饶是他心性坚强也忍不住哭出声来。
  秦红楼久等侍女不回,心里正在烦躁。忽然听到旁边被子里穿出哭声,不由皱起了眉头。
  第11章
  秦红楼久等翡翠、琉璃两个丫头不回来,心里正在烦躁。忽然听到旁边被子里穿出压抑的啜泣声。不由皱起了眉头。在她的认知里,哭泣是无能,懦弱的表现,更何况一个大男人哭哭啼啼成何体统。她心里原本就不承认这少年是自己的丈夫,这下对他更添了几分鄙夷,越发不耐烦。苦于身体动弹不得,只得闭上眼睛想些别的事情转移心神,不知不觉竟然再次睡去。
  一阵青翠的鸟鸣声传入耳鼓,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香味。睁看眼来,入目是青色的帐顶。秦红楼只觉得很久都没有这种耳清目明的感觉了。转头四望。这是一个不大的房间。雪白的墙壁上挂着一副墨竹图。阳光从打开的花窗照进来,暖暖的洒在床上。花窗下一张紫檀木的卷云条几。几上青铜兽炉里青烟渺渺。屋里的香味就是从哪里来的。条几旁是同样紫檀木的博古架,有些用上好玉料雕刻而成的笔洗,笔架,形态不一、各具神韵的镇纸之类的小玩意。还有几本书籍。博古架前一张方几上散落着一盘棋子,也不知棋局终也未终。小几旁边的两张椅子空落落等候对弈之人。
  往常秦红楼只要一睁开眼,立刻就会有守候在床边的侍从发现。今天却有些奇怪,房间里一个人也没有。而且自己所处的房间也不是先前的新房。其实,秦红楼对自己睁开眼发现自己到了一个陌生环境的事情已经不觉得惊异了。心道:“也不知老狐狸又搞什么鬼?”
  从她上次醒来发现自己竟然糊里糊涂成亲了,而且新郎是一个也叫花无忧的少年时,她心里就有一种被欺骗的感觉。几次要求见李风那个老家伙,却被人告知老人家出塞远游去了不在庄中。秦红楼又不是三岁小儿,如何不知他是故意推脱,避着不见自己。但是自己瘫痪在床,身不由己,心里清楚又能如何?
  “也不知花无忧那娇公子现在如何?”一想到花无忧有可能下落不明,秦红楼心里就莫名的烦闷。深吸一口气自己安慰自己道:“也许那老狐狸已经找到他了。”
  忽然,随着她的深呼吸。小腹一丝热气,犹如游丝一般缓缓升起。“这------”秦红楼一怔,不是说自己武功尽失成了废人了么?这内力从何而来?看来天不绝我!喜悦之情化作笑声冲出口腔。笑了一声方觉失态,急忙抬手捂住嘴巴。自语道:“如此放làng,成何体统。”一语未了,惊觉自己手臂竟然能抬起来了。一个用力,翻身坐了起来。
  “呵呵----”秦红楼再也不管什么失态不失态了,只想放声大笑,但是声音一哑脸上有凉凉的液体滑下。她急忙抬手拭去。这一刻她深深体会到自己是那么的讨厌受制于人。讨厌自己的弱小。如果她还是当年的“玉面阎罗”秦红楼那个宵小敢对她动手脚,除非活的不耐烦了。自己也不会因为生计行那宵小行径,并且几乎因此丧命。花无忧也不会下落不明。
  她一定会揪出算计自己的人。

上一章目录+书签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