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然后去找花无忧。等找到了花无忧,她会带着他去见他的大哥;自己生生世世刻入心底的人----花千树。和他再续前缘,把上一世欠他的用自己余生来偿还。如果不够还有下一世,下下一世----
这一世没有人逼迫自己,她也不允许有人逼迫自己。她要为自己活。所以她一定要强大起来。她前世本是统领绿林,一呼百应的江湖领袖。刀光剑影里打滚,风口浪尖上架舟。心里承受力不是一般人能比。只片刻就从惊喜,激动中平复下来。盘膝做好,两手捏起心决放在膝头,摒除杂念渐渐入定。她本来以为自己武功被废,经脉受创。要恢复如初一定要受常人所不能忍的煎熬。谁知一个大小周天下来,筋脉顺畅犹如未受伤之前一般。那股游丝般的内力所到之处竟如水到渠成一般,好不自在。不知不觉已近黄昏。秦红楼收功睁开眼来,就觉得通体舒畅。身上出了一层薄汗。心道:”谁能将受损严重的筋脉恢复到自己现在这样的地步?”
忽然想起一个人来。这人三十上下,面貌俊美。性格温婉,待人和善。常年一身青布衣衫,干净利落仿佛一块通透的无暇青玉。她就是唐祖芳。其实秦红楼没到青锋山庄时对此人早有耳闻。唐祖芳是李大娘的开山大弟子。在众弟子中是最出色的,也是众弟子默认的李大娘的衣钵传人。江湖人称“仁心圣手”。
此人武功平平,痴迷岐黄之术。曾娶一夫,早年过世。没有留下尺女寸男。如今跟前伺候的只有几个童子。最大的十二三岁。盖因此处男子十四岁成年,凡童子长到十四岁这位唐先生就会贴补一份嫁妆着其家人领会,以便婚配。
一阵脚步声急匆匆而来,一个矮小的身影气喘嘘嘘走进来。看到秦红楼坐在床上不由一呆,脸色瞬间变得惨白惊呼一声:“爹呀。”转身就往外跑。那恐惧之色如同见鬼一般。
秦红楼暗道:“难道我有那么可怕?”心念都转喝道:“站住。”
小童铛铛,立时吓得腿脚一软普通跪倒在地。浑身发抖不敢抬头。
秦红楼眯了眯眼睛问道:“何事惊慌?”
铛铛瑟瑟道:“回----回少庄主,我家公子他-----他-----没-----没事。”
“是吗?”秦红楼目光如刀。
铛铛脖子一缩道:“公子不舒服,在-----厢房。唐大夫这会大概已经赶到了。”
秦红楼冷哼一声,心道:“你公子生病,见到我惊慌什么?”从床上下来道:“带路。”
“这----”铛铛心里明显有鬼,跪在地上不肯起来。
秦红楼越发觉得事有蹊跷,也懒得和一个下人置气。走出门来。外面是个小院子,种了些兰草,修竹。黄昏中自有一股雅致在其中。只是这小院中哪有什么厢房?秦红楼是知道铛铛这个小子一向是个喜欢自作主张的,因为自己往常身不由己,自身难保。他又是那人带来的侍人。也就懒得理会。这时发现被骗,立刻怒从心起。转身回屋,一把揪住花铛的胸襟喝道:“到底出了什么事?一句不实,小心我拔了你的皮。”
花铛结结巴巴道:“公子在外院-----”说完两眼一翻昏了过去。
秦红楼丢下他往外院而来。外院只有东西两排厢房。就听西厢一间屋内穿出那人极低的哀求声:“唐大夫,求求你。杀了我吧-----”期间夹杂这粗重的呼吸声,以及痛苦的低吟声。
第12章
只听西厢一个房间里穿出那人极低的哀求声:“唐大夫,求求你杀了我吧……”期间夹杂着粗重的呼吸声以及断断续续的的痛苦低吟。
唐祖芳焦急的声音道:“花公子,你再忍忍。唐某这就去换副药方。”话音未落就看见她急匆匆冲了出来。满头大汗,白净的面皮蒙上一层淡粉色,竟有几分娇媚之态。看见秦红楼站在面前,先是一惊继而脸上露出狂喜之色。上前拉住秦红楼的手,不由分说就往厢房里拉。嘴里连连念佛:“阿弥陀佛,快去快去。要不然花公子性命休矣。”
虽然秦红楼心里不承认那人是自己的丈夫。但是,朝夕之间全赖此人悉心照顾。感激之情还是有的。怎能一点都不担心?顺着唐祖芳的拖拽之势进到厢房。唐祖芳将她往里面一推,催到:“快去快去。”自己退了出去,反身将门闭了。
秦红楼瞬间就明白那人出了什么事。因为她问道一股特殊的香味------芙蓉醉。那是一种能催情但绝不止于催情的奇毒。中毒之人若得双修必定功力大增。所以,江湖上窥盱次毒的人数不胜数,但却有价无处觅。
芙蓉醉说到底是一种毒药。中毒之人除非得人双修,否则必当血脉爆裂而亡。当年有江湖第一妖姬之称的烈焰岛主,炎凰李花花。痴迷玉面阎罗秦红楼。在酒中混入的就是这烈焰岛的独门秘药芙蓉醉。那时,秦红楼得遇奇缘,体质不同于常人,故而不曾中毒。躲过一劫。
李花花毒发无解几乎丧命。幸亏秦红楼幼年结交了一个奇人,擅治疑难杂症,喜解世间奇毒。好巧不巧,芙蓉醉就在他可解范围之内。李花花才免于香消玉殒。
“嗯……”一声闷呼将秦红楼的思绪拉回。循声望去,只见那人蜷缩在墙角。披头散发,衣衫破碎。裸露出来的肌肤上遍布着青紫的抓痕。那还有温文尔雅,行止得体的大家公子模样?那足以霍乱人心的香气正随着他虚弱的呼吸弥漫开来。秦红楼心道:“怪不得不见翡翠、琉璃的影子。这香气不是一般人能抵制得了的。唐祖芳不愧是李大娘的弟子。不但医术了得,还是个坐怀不乱的君子。”心里对此人不由生出几分钦佩之意。走上前去拉过那人手腕,搭上他的脉搏。
花千鲟此时已经神智不清,强忍着烈火焚烧一般的痛苦,哭泣道:“唐大夫,杀了我。求求你……”
秦红楼皱眉,心中鄙夷:“动不动就哭,哪有个男人样子?”略一探他脉搏,果然是芙蓉醉。环视四周,一眼看见唐祖芳放在桌上的针囊。疾步上前取在手中。那人中毒似乎有一段时间了,性命岌岌可危。也顾不得碳炙消毒,飞快的取针刺入他的穴道。
花千鲟的身体随着她的银针刺下,渐渐舒展开来。双目紧闭,神情平静仿佛睡熟了一般。面色由原来的苍白渐渐转为酡红色。呼吸间香气馥郁。仿佛无数小虫直往人头脑里窜。秦红楼只觉得全身发热,头上已经沁出细密的一层汗珠。强自定了定心神施完最后一针。走到桌子边。从唐祖芳的药箱里取出纸笔。用口水润了润笔端,草草写下处方。丢下笔,打开门一头冲了出去。急忙连连深呼吸。
待体内燥意平复,才发现唐祖芳好像被人点了穴道似得。两眼发直,石像一般矗在院子里。奇怪道:“唐姐,你怎么了?”
唐祖芳大梦初醒一般,看清是秦红楼。不由急道:“你怎么出来了?花公子怎样了?”那神情好像里面生死未卜的是她丈夫一般。
秦红楼道:“放心,无大碍。”
“哦……”唐祖芳长长呼出一口气,好像心里有一块大石终于落地。随即脸上又显出落寂之色,眼光飘过西厢道:“好好照顾他,我累了,要去休息。”
“留步。”秦红楼急忙叫住她:“他要彻底康复还需要唐姐姐的帮助。”
唐祖芳道:“少庄主但说无妨。”
秦红楼知道她是李大娘的大弟子,将来也许会继承大娘的衣钵。心里一直感念李大娘的恩情。所以也没打算藏私。说道:“他的毒只是暂时被银针镇住。想要清除必须用药物熏蒸三四日。我身体不好,做不了这些事。烦请唐大夫辛苦一二。”
唐祖芳几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难道你们没有……”
秦红楼淡然道:“药方我已经写好放在桌子上了。”转身回后院。不是她不肯辛苦,而是她根本不愿意面对那人。更可恼的是自己刚才在屋子里竟然对他产生了那样龌龊的念头。就算有芙蓉醉的原因在里头,如此把持不住也是不可原谅的。
天已经黑了。大约是不想让欧阳家少爷(注:少爷相当于少奶奶、少夫人之类的称呼)中媚毒的事情传扬出去。这小小的院落出了那人的侍人花铛铛以外,一个下人也没有。所以也没人掌灯。院子里黑漆漆静悄悄的。静的让人感到一丝异样。
“难道那奴才还没有醒?”多年的江湖经验让秦红楼立刻警觉起来。缓步上了台阶,伸手推开门。黑暗中一股刺鼻的黄色烟雾迎面喷来。秦红楼叫道:“不好。”闪身跳开。她身体虚弱,内力有限。还是慢了一步。就觉得鼻腔,喉头痒的难受,止不住一个喷嚏打出来。这下可好,痒的更加厉害。喷嚏接二连三打个不停。眼泪鼻涕全下来了。更加难受。
“少庄主?”一声惊喜的呼唤,两个身影冲向喷嚏不断的秦红楼。正是翡翠和琉璃。只听翡翠惊喜万分道:“少庄主,你可以站起来了?”
第13章
“少庄主,你能站起来了。”两个丫头惊喜的跑过来,一左一右将秦红楼夹在中间。她两个原本是欧阳广菲身边的二等侍卫,江湖上二三流的高手都不是她们的对手,何况大病初逾,身体孱弱,内力低微的秦红楼。被她二人夹在中间根本没法动弹。更可恨的是自己喷嚏不断,鼻涕连天,好不狼狈。
两个粗心的丫头扶着秦红楼到床上躺下。翡翠就急不可待的一溜烟向老太爷报喜去了。留下琉璃掌灯。琉璃把屋里屋外的灯烛全部点上才回来看秦红楼。只见秦红楼一个喷嚏连着一个喷嚏,涕泪横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