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那时，越国和吴国战事正紧。两国国主亲自临阵督战。越国国主阵前产下一女。有妖人惑言此女不祥，越国必败。果然，接下来一战越国惨败。国主听信谗言，立时就要掐死尚在襁褓的皇女。恰巧曹王探望新婚的妻子来到营帐，抢下皇女。奔逃出营。这时，敌军突袭。将士奋起反/攻。一片混乱中，曹王之妻护主身亡。这一战越国反败为胜，吞并吴国十余座城池。但是，小皇女和曹王从此没了音讯。
“莫非……”老爷子不敢往下想。如果秦红楼真是越国皇女。一旦真像大白，小小一个青锋山庄如何留得住她。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对，那吴越之战至今将近三十年。小皇女若在人世只怕也二十六七岁了，秦红楼不过十八/九岁，绝对不是皇女。那她的生母到底是谁？
人就是这么奇怪，越想不明白越要想。老爷子无论如何也不相信秦红楼说的，她是一个流落江湖的小叫花子。
正想着，就见秦红楼同花千鲟相继走了进来。两人行了礼。老爷子望了花千鲟一眼。只见他脸色苍白，身体越发单薄。站在当地摇摇欲倒。叹了一口气，把本来苛责的话全咽了回去。说道：“你们两个坐吧。”
两人道了谢，在下首坐了。
老爷子向花千鲟道：“庄中突遇变故，你也知道。里里外外全仗歌儿料理。难免冷落了你，你就多担待一些吧。”语气虽然平静，但想起他持刀追砍自己的心头肉，心里还是很不舒服。言语不免尖酸了些。
花千鲟此时，心里一片凄苦无处诉说。也不起身木然道：“谢老太爷教诲，千鲟知道了。”
老爷子的脸色顿时就黑了下来。秦红楼急忙起身扑到他怀里滚着撒娇。老爷子轻轻拍了一下她的脊背。无奈道：“你就惯着他吧。将来不要到老夫这里来诉苦。”抬头向花千鲟道：“你是找了个能干的媳妇，什么也不用操心。媳妇就都替你打理好了。”
花千鲟漠然不语。老爷子心里生气，但是碍于孙女面子不好苛责。简单交代了些丧事上的细节。就让他回去。秦红楼将他送到老爷子的院外。自去忙自己的事情。夜里花千鲟就发起烧来。一直支撑到第二天殡葬结束。终于倒在床上起不来了。
朦胧中似乎有人在喂自己吃药。那熟悉的味道让苦涩的汤汁都变得甜蜜起来：“她还是在乎我的。”花千鲟心里想着，越发不想睁开眼睛。生怕这是一场梦境，睁开眼妻子就从自己面前消失了。
看到他颤动的睫毛，秦红楼知道他已经醒了。放下药碗，拉过他的手写道：“对不起。”她是真心的向他道歉。虽然娶他为夫不是自己的意愿，但木已成舟。逃避也不是办法。况且他对自己的好秦红楼心知肚明。人非草木，孰能无情？看着他容颜憔悴，少年华发。秦红楼心里五味杂陈。“千树，我该怎么办？”心里默念，眼前浮起一张如玉的容颜。秦红楼一惊，因为那是花无忧的面庞。不是花千树。她忽然发现，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自己已经想不起花千树的样子了。
花千鲟摇摇头，这句话来的太迟了。一切已不能挽回。
秦红楼继续写道：“那些事情是小洗告诉你的吧？”
花千鲟点头。
秦红楼写道：“实话说，我和千树之间不是你们想象的那样。”
花千鲟问道：“那是那样？”
秦红楼默然。自己该怎么对花千鲟叙说？说自己前生欠了花千树一世情缘，今生来补偿？
花千鲟心中冷笑，何苦欲盖弥彰。问道：“花无忧呢？”
秦红楼写道：“他救过我的命。被花庄主误会逐出药王庄。途中失散了。”
“是吗？”花千鲟无论如何不相信，以青锋山庄的实力，就算偶然失散也没有寻不到的道理。花无忧下落不明，答案只有一个：欧阳歌始乱终弃。
秦红楼沉重的点点头。花无忧就像一块巨石，时时刻刻压在她的心头。
“我累了。”时至今日，花千鲟不知道该怎样面对自己的妻子。爱她，自己还有资格吗？恨她，自己真的应该恨她么？为谁而恨？因何而恨？
秦红楼点点头。将他的手放回被子里。站起身向外面走去。
小院外有一个荷塘。秋风拂过，吹皱一池清波。就像秦红楼此刻的心境。花千树、花无忧、花千鲟……老天真的很会捉弄人。
“兴致不错。”一抹艳色从眼前掠过。轻巧巧落在她的身旁。秦红楼眯起眼睛望向一身红裳的佳人。
万怀庸忽然想起了什么似得道：“我忘了。欧阳少庄主暂时不能说话。”
秦红楼望着她，她似乎瘦了很多。眼底有藏不住的憔悴之色。除了薛雨心，谁能让这个洒脱不羁，风华绝世的妙人憔悴如斯。她出现在这里，是不是说明薛雨心就在附近？秦红楼不由自主抬目四望。万怀庸清咳一声，成功将她的目光拉回，说道：“我把你当姐妹，也不瞒你。姐现在心情非常不好。身边又没有什么朋友。你陪姐出去消遣一番如何？”
秦红楼此时，何尝不是心如乱麻。点头答应。也没叫侍女，小厮跟随。两人结伴出庄，一路走下山来。
秦红楼功力不济，走不了多快。万怀庸似乎也不着急下山。两人漫步而来。到了山下小镇已经是傍晚时分。自从秦红楼主持青锋山庄事物，一切有条不紊。短短半月时间，青锋山庄呈现出欣欣向荣之势。山下小镇也跟着一扫颓废之气，繁华尽显。青锋山庄以铸造兵器著称。来往之人多是绿林豪杰，江湖侠士。不乏为求一剑，万里拜偈之客。所以，小镇的街道上不时有奇装异服者经过。
“少庄主。是少庄主……”不知谁喊了一嗓子。街上行人纷纷向这边望来。看见秦红楼纷纷俯身下拜。两旁店铺中闻听欧阳歌来到，争前恐后往外挤。都想近距离一睹少庄主风采。场面顿时乱了起来。
一阵破空之声向秦红楼袭来。
“少庄主小心。”斜刺里窜出一条人影，挥剑格挡下偷袭秦红楼的暗器。不知从何处忽然冒出七八个青衣蒙面人，将人群驱散开来。然后又在下一刻消失的无影无踪。
“属下参见少庄主。让少庄主受惊了。属下罪该万死。”
秦红楼在她冲出来那一刻已经认出这人是母亲欧阳广菲的贴身侍卫常沛。刚才那几个青衣人，秦红楼虽然没见过，但也猜得出是母亲的暗卫。只是母亲正在庄中养伤，这些暗卫怎么会在山下出现？
万怀庸在一旁不咸不淡的说道：“妹子，你好大的威风。姐姐今生赖定你了。你可不要闲弃姐姐。”
秦红楼一怔，怎么觉得万怀庸言外有意？抬手示意常沛免礼。
常沛道：“属下已经让人去追查企图伤害少庄主的凶手了。”
秦红楼摆摆手，表示不用。偷袭自己的人明显不是非要自己性命不可。一击不成，迅速撤离。更像是要试探自己一般。
“属下遵命。”常沛恭敬行了一礼，转身消失在街角。万怀庸道：“妹子，莫让那些宵小打扰了你我的兴致。姐姐带你去一个好地方。”
秦红楼点头。
两人穿过小镇上的青石长街。眼前一座宅院。青砖黛瓦，黑门金环。天还没有黑透，门两旁已经高高挑起两串火红的灯笼。照着门首的金地黑字匾额‘觅芳楼’。内里灯火辉煌，人影绰绰。隐约有丝竹，弹唱之声传来。竟然是烟花之地，脂粉之乡。
秦红楼扭头就走。她一生对儿女情长躲还躲不及，那还会自己上杆子去寻。
“妹子。”万怀庸一把拉住她：“有我在，你怕什么？就当陪我散心。不过喝两杯去。这觅芳楼的‘胭脂梦’可是难得一尝的极品美酒。”
秦红楼望了她一眼，心道：“自己真是多虑了。万怀庸痴迷薛雨心，怎么会到这里找郎倌寻欢作乐。以她不羁的性子，到这里喝酒也不奇怪。只是什么样的美酒取名叫‘胭脂梦’？”想着又不由摇头，这脂粉之地酿出来的酒还指望他取个清雅的名字不成？
“走吧。”万怀庸不由分说拖起她就往里走。
“两位姐儿来啦。”一个脸上脂粉足有一钱厚的鸨儿急忙迎了上来。一面将两人让进座位里，一面道：“两位真是急脾气呢，这么早就来了。公子们正在梳洗呢。还请两位姐儿稍等片刻。”又吩咐小厮儿上茶。
万怀庸不耐烦道：“鸨儿爷，别忙了。我们姐妹不是来喝茶的。是来喝酒的。麻烦找一间清静些的雅间。我们姐妹好细细品味一下‘胭脂梦’的甘美之处。”
鸨儿道：“从来没听说有到青楼楚馆找清静地方。姐儿，您二位还真是与众不同呢。”语气中颇有轻慢之意，站着不动。
万怀庸从怀里摸出一锭银稞子丢到桌上。鸨儿用眼睛瞟了一下。将头扬起，十分不屑。
万怀庸无奈，只好又摸出一张二十两的银票。鸨儿望见银票，立刻两眼放光。咧嘴笑道：“我就说今天一大早喜鹊就在门口叫个不停，原来真有贵客要来。两位稍等，老身这就去为两位张罗。”说完将银票和银子抓在手中急匆匆走了。
第33章
鸨儿一手抓起银票，一手拿起银稞子急匆匆向后面走去。
秦红楼心头掠过一丝诧异。这鸨儿也太没见过世面了，一张二十两得银票就欢喜的像赶着投胎一般？
万怀庸端起茶盅，忽然又想起什么似得楞楞的出神。尖尖素指捏着碗盖有一搭没一搭的虑着茶汤上漂浮的茶叶。发出低微瓷器碰击声。秦红楼静静的望着她。如此美人，何时何地都是一副引人入胜的画卷。
“两位姐……”鸨儿拖着长音，用拿捏得再不能拿捏的声音道：“我们后院倒是有一间雅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