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临风公子。”秦红楼立刻就想起了,从月雪山回来的路上。和自己车队走同一方向的车队中那个传说中的临风公子。可惜自己当时双目不明,无缘得见公子风采。
  弹琴人似乎知道她醒了。弹到妙处,琴声一顿就此打住。秦红楼听着,心里好不郁闷。就像嗓子里有什么东西,上,上不去;下,下不来。偏又吐不出来。环视屋里。除了珠帘里面影影绰绰坐着的弹琴人以外。连个小厮也没有。屋里陈设极尽奢华。漫垂帘卷,尽设锦墩秀凳。香烟缭绕,胜过幽阁仙境。自己睡的是一张秀榻,身上盖着一条红色鸳鸯团花的薄被。她忽然想起自己是在什么地方了。急忙起身从榻上下来。心道:“也不知万怀庸怎么样了?自己怎么糊里糊涂到了郎倌的房间里?”向珠帘里抱拳一躬,算是打招呼。在怀里摸了摸,幸亏先前在老爷子屋里请安时。老爷子硬塞了几张银票在她怀里。匆忙间全部掏出,也没看是多少。放到榻上转身便走。帘中人急忙站起身,抬手似乎是想叫住她。终是没有开口。
  秦红楼出了房间,明媚的阳光照在身上。晃得人睁不开眼睛。这房间在主楼的西侧尽头。从楼上往下看,回廊上不是有小厮丫头之类的仆役来去忙碌。偌大的地方竟然静的有些诡异。她甚至怀疑,是不是自己的耳朵也出了问题。
  “大娘。”一个脆生生的声音在身后响起。秦红楼随声望去。只见一个十一二岁的黄衣童子,捧着一个食盒站在并不远处。
  小童见她望向自己,屈膝行礼道:“大娘醒了,一定饿坏了吧?这里有些小点心,您先将就用些?”
  秦红楼心里讶异,一时又想不起到底那里不对。摇了摇头,意思不用。向楼下走去。童子追上来道:“您已经睡了两天两夜了,难道不饿?就吃些再走又能怎样?这可是我家公子特意吩咐厨下做的小点心。就是你们青锋山庄也没得吃的……”
  屋里忽然传来‘铮’的一声琴响。似乎在呵斥他多嘴。小童一惊,急忙闭嘴。看着秦红楼下楼走远。又气又怒,一跺脚往西首房间走去。
  秦红楼转到角门处,角门已闭。正想招人打听一下万怀庸的下落。就看见接待她们的鸨儿满面脂粉,笑的春光灿烂向自己走来。说道:“大娘是要找您那位朋友吧?”
  秦红楼终于觉察出什么不同了。先前他可是叫自己和万怀庸为‘姐儿’的怎么自己醉了一场‘升官’成大娘了?她口不能言,也不方便追问。只是点了点头。
  鸨儿道:“您不用找了。她郎君那天夜里就把她带走了。你都没看见她郎君那张铁青的脸。恐怕你那位朋友回去有好果子吃了。”一副幸灾乐祸的表情。
  秦红楼抬手捶了捶有些发疼的脑袋,心道:“我还以为自己喝醉了出现了幻觉。原来薛雨心真的来过,还带走了万怀庸。仇千浪啊仇千浪,你终于盼到苦尽甘来了。”心里甚是欣慰。
  鸨儿见她捶头,急忙道:“大娘怎么了?可是宿醉头疼的厉害?我去让老张煮些提神醒脑的汤来。”说着就要去。
  秦红楼急忙制止住他,示意自己没事,要走了。
  鸨儿看了半天手势才明白了些,说道:“那我让人备车送大娘一程吧。”
  秦红楼摇头谢绝。
  鸨儿道:“既然如此,大娘好走。记得常来。莫要让人望穿秋水才好。”语气中竟有些伤感。
  秦红楼心道:“这鸨儿,真做的好戏。”也没放在心上。
  出了觅芳楼取道上山。自她玉雪山归来。还是头一次单独下山,并且两日未归。心中怕老爷子挂念。脚下不由走的飞快。比下山时倒要快些到了山上。
  “少庄主回来了。”守门卫士笑的一脸诡异,看秦红楼的眼神多了几分猥琐。
  秦红楼一怔,点头走了进去。迎面遇上总管严匡。看到她急忙行礼。秦红楼示意她起来。见她站着不走还以她有事情要说。却见她望着自己笑的一脸的高深莫测,心中奇怪,自己不过出去了两天。庄里的人都怎么了?一个个神经兮兮的。
  严匡这些日子一直紧随秦红楼前后,看她目光大概了解她的疑问,笑道:“属下这是替老太爷高兴,替庄主高兴。也替少庄主高兴呢。”
  秦红楼莫名其妙:“我有什么可高兴的?好不容易卸下的担子又挑回来了。”
  就听一声爆喝:“欧阳歌,你个小混蛋。”一条人影旋风一样刮来。
  第35章
  “欧阳歌,你个小混蛋。”随着一声爆喝,一条人影旋风一样刮过来。苍白修长的大手一把揪住了秦红楼的衣领。秦红楼本能的低头错布,身体像鱼一样从来人腋下滑倒了他的背后。一掌击向来人后背。
  司马笑并不是泛泛之辈,身影向前一跃,堪堪躲开一击。站在不远处望着秦红楼。脸上止不住青一阵白一阵。被一个内力低微的后辈小女子迫的狼狈躲闪,实在……
  秦红楼这才看清来人是谁。急忙抱拳行礼:“原来是司马先生。晚辈一时鲁莽,还望见谅。”
  司马笑脸上更加挂不住,咬牙望着秦红楼。严匡到底机敏,见此情景笑道:“少庄主快不要这样,司马先生逗你玩呢。”
  司马笑正心里憋气,严匡来的正好;怒道:“那个像你那样好兴致,大清早的逗这个小混蛋玩耍?”
  严匡倒落了个没趣。讪讪道:“不知道少庄主这刚回来,那里得罪先生了?”
  司马笑冷哼一声:“这是我们的家务事,就不劳严总管费心了。”也不管严匡什么样的表情。向秦红楼喝道:“跟我过来。”迈步向议事厅走去,俨然以长者自居。
  秦红楼不解的望向严匡。说实话,她真不知道自己怎么得罪这尊大佛了。严匡摇摇头。她也不知道这位打一进山庄就指手画脚不把自己当外人的主,今天又怎么了。
  “你还磨叽什么?”司马笑不耐烦催道。
  秦红楼举步进了厅中。司马笑早已在上首主位坐下。还一副理所当然,泰然自若的样子。好像这里是他的地盘。见秦红楼进来板着一张刚刚有了些许血色的脸,冷声道:“说吧,这两天到哪里去了?”
  秦红楼摇头一笑,觉得这个司马先生实在可爱。自己去了那里,老爷子和庄主都还没有过问。他这是唱的哪出?不过看在他是前辈,又一直替她照顾庄主欧阳广菲的份上,还是不忍拂逆他。做了一个喝酒,然后睡觉的手势。意思自己外出喝酒,喝醉了。
  司马笑咬牙笑道:“是去喝花酒了吧?真是有其母,必有其女。欧阳广菲风流成性,养出来的女儿当然也差不到哪去。”
  秦红楼心道:“这个司马先生,自己去干什么又和他有什么关系?”
  司马笑强忍着心头怒意,叫道:“心儿,躲在那里做什么?做错事的又不是你。”
  红漆大柱后面走出一个欣长的身影。金黄色的脸上满是凄楚之色,目光和秦红楼望过来的目光刚一对上又急忙错开。站在那里长手长脚似乎都不知道往哪放。
  司马笑看在眼里,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瞧你那点出息?堂堂男子汉,七尺男儿。还没过门呢就让老婆吓得大气不敢出。你还能做些什么?”
  “师父。”一句话梁素心的脸上飘起两朵红云。越发局促。不知该如何是好。
  秦红楼终于有些明白了,司马先生是在替徒儿出头呢。但是,自己有答应娶他徒儿吗?
  “欧阳歌。”司马笑教训完徒儿重新转向秦红楼:“我本来以为,苻铭尸骨未寒。你有孝在身。不宜谈婚论嫁。谁知道你和你母亲竟然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一般。如此耐不住寂寞。你父亲刚刚入土就急不可耐寻欢作乐。也罢,我们来这里时间也不短了。虽说江湖儿女没有那么多讲究,传出去到底对素心不好。你们就把婚事办了吧。这样日后有什么事情也名正言顺。”
  秦红楼怎么觉得背后阵阵发寒呢,心道:“我和你徒儿这还没怎么样呢,您老人家就这样气势汹汹的兴师问罪。要是真成了亲,自己安有命在?”急忙摇头。
  司马笑脸色一寒,拍案而起,怒道:“欧阳歌,你想始乱终弃?”
  秦红楼心里那个苦涩:“我根本就没乱过,哪来的抛弃可言?”
  司马笑可不管她能不能说话,怒道:“别以为这是你们青锋山庄,我就奈何不了你。念你一个小辈,你好好娶了我心儿便罢。如若不然,你到江湖上打听打听我司马笑,可是让人捏扁搓圆的主?”
  秦红楼本是一世骄傲的主,闻言冷笑:“难道我就是任人摆布的货色?”也不耐烦和他啰嗦,转身就走。
  “站住。”人影甫动,司马笑已经拦住了她的去路。有了刚才在院里吃亏的教训,他不敢掉以轻心。
  秦红楼将头一扬,腰背挺得笔直。与他直目相对,毫不示弱。虽然她武功上不是司马笑的对手,但是气势绝对比他强。几十年的习惯,就是在最拙劣的环境下,可以输人,但绝对不可以输阵。
  司马笑打出娘胎那里受过这样的藐视,何况对方还是一个做错事的小辈。顿时气的七窍生烟。以手做爪抓向秦红楼门面。他出手快如闪电。秦红楼只觉得眼前一花,躲都躲不及。
  “师父……”一声满含凄楚的声音,令司马笑生生停下招式。只见梁素心跪在自己脚下。目中似有水雾迷蒙。不由心里某处一软。丢开秦红楼,双手扶起梁素心,心痛道:“孩子,你这样纵容她。日后吃苦的还是你自己。”
  “师父。”梁素心强忍住眼里打转的泪水道:“少庄主的意思您还不明白吗?那里还有什么以后?我们走吧。”
  司马笑望着他似乎有一刻的犹豫,点头道:“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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