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夜间，就宿在蜀国边陲的一个小镇上。
睡到半夜，秦红楼忽然被杂乱的喧哗声惊醒。习惯性的伸手向旁边探去。被褥冰凉，花无忧早不知去向。心中好一阵落寞。房门一开，常沛急步走了进来道：“少庄主，不好了？蜀国官兵以捉拿要犯为名，四处搜查竹里青的下落呢。”
秦红楼强自振作精神道：“搜到那里了？”
“就快到我们这里了。”
秦红楼道：“你去请秦小君过来。”
“不用了，我就在这里呢。”人影一晃，秦小君身上披着一件宽大的睡袍，妖艳的脸上挂着流气的笑容出现在秦红楼面前。张嘴打个哈欠半睁着惺忪睡眼道：“你找我什么事？”
秦红楼拱手道：“竹里青就拜托妹子了。”
秦小君睁大眼睛疑问道：“什么竹里青？他不是几天前被九派十八岛追杀，掉下悬崖死了嘛？”她的表情夸张的令人好笑。秦红楼心知她已经处理好了竹里青那边的事情。笑道：“要不是妹子说起，我还真不知道有这档子事呢？”
一语未落，楼梯处吵吵闹闹涌上来十几个官兵。秦小君忽然扑到秦红楼怀里，细着嗓子向常沛叫道：“这是我和你家主子的事情，你一个奴才凭什么插手？”
常沛一愣，莫名其妙的望着她。
秦小君抬手在眼睛上一抹，眼泪立刻流了出来。紧紧搂住秦红楼，哭道：“姐姐，难道我们两个人在一起就那样的不被世人所容吗？我们两个相爱有错吗？”粉面樱唇，配上那双欲语还休，波光粼粼的桃花眼。哀婉的愁容，香腮上晶莹的珠泪。宽松的睡袍斜挂在妙曼的身体上，半露着玉背香肩。好一副动人心魄的美人图。
秦红楼的脸色顿时黑了下来，这个秦小君就是要应付官兵的搜查，也不必用这样的法子吧。她是面对门口的。官兵们一脚闯进来，看到的第一人当然就是她。领头的女人看到屋里的情景微微一愣。
就听秦小君接着道：“姐姐，就算为了我，你就不要回青锋山庄了吧。我什么苦都能吃，只要能和你在一起。”
秦红楼那个冷汗呀，双手在秦小君腰间狠狠拧了一把。暗道：“还嫌丢人没有丢到家吗？把名号都报了出来。”
她这小动作看在官兵眼里就好像是抱住秦小君的细腰似得。两人关系不言自明。那小头目望了望脸色铁青的秦红楼。被她身上无意识散发出来的气势迫的缩了缩脑袋。又望了望额头上青筋爆动的常沛。此地离青锋山庄的辖地甚近。关于青锋山庄的事情她也有所耳闻。当下讪讪道：“不知是欧阳少庄主大驾在此，打扰了，打扰了。”急急忙忙带人退了出去。
“姐姐，我宁可死了也不和你分开……”秦小君搂着秦红楼的腰抽抽噎噎哭的凄惨。
秦红楼推了她一把，没好气道：“好了，都走远了。别装了。”
秦小君止住哭声抬起头，眼里却还是泪汪汪的说道：“姐姐，我不是装的，你掐的我好痛。”说着解开睡袍，将细腰一挺道：“你看你看，都青了。”
她睡袍里面只穿了一条短裤。上半身一览无余。秦红楼不由脸色微红。别过眼睛道：“谁让你想出这样的法子？我的名声都被你葬送尽了。”
“姐姐。”秦小君盯着秦红楼的脸道：“你的脸红了呢。难道江湖传言是真的？”
秦红楼道：“什么传言？”
秦小君道：“你有断袖之癖呀。”
秦红楼见她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心思兜转。阴恻恻一笑道：“你既然知道了，我也就不藏着掖着了。今晚陪着姐姐可好？”
秦小君吃了一惊道：“你不要开这样玩笑。我浑身起鸡皮疙瘩。”
秦红楼走上前，突然伸手勾住她的腰肢，凑上去在她脖颈间轻吹了一口气。尽量让自己表现的媚眼如丝，望着她说道：“就答应姐姐吧！”
秦小君的身体明显僵硬的如同石头一样，都忘了秦红楼其实是一个伤员，自己一只手就能把她打到。结结巴巴道：“你……你……不能对我这样，我……我……”
“我什么？”秦红楼说着又在她鬓角轻吹了一口气。忽然一抹嫣红落入秦红楼的眼睛。游戏之心立刻消散。一把拂开秦小君垂在鬓角的发丝。一朵红色的梅花清清楚楚落入秦红楼的眼睛。
“欧阳歌……”秦红楼突然很想笑，事实上她已经笑出了声。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她上一世做了一生哥哥的替身。这一生又身不由己做了欧阳歌的替身。现在终于可以解脱了。“你说，这朵梅花怎么来的？”她心中急切，语气不由严厉起来。
秦小君紧张道：“从小就有。”她还没有从秦红楼刚才开玩笑的阴影中走出来。双眼戒备的望着秦红楼。
秦红楼生怕她溜走，从此消失。下意识的将她抱的更紧。问道：“你今年多大？”
秦小君几乎都快哭了道：“我二十岁。”
“二十岁？”秦红楼笑道：“这就对了。”
秦小君望着她突然绽开的笑容，有一瞬间的失神。眼前这个人。方圆脸，朗眉星目。长相算不上绝色。但是眉眼间自有一股气势浑然天成。喜怒间轻易就能牵引人的心神。她甚至有一瞬间的冲动，好想就此沉沦在这个温暖的怀抱里。但是理智告诉她不可以。慌忙挣扎道：“不能这样，我是你的亲妹妹。”她不是单单在告诉秦红楼，同时是在提醒自己。
秦红楼松开手道：“我还以为你不会承认。”
秦小君道：“什么？”心里有一丝难以言表的失落飘过。原来她只是和自己开玩笑。
秦红楼道：“你父亲可好？”
秦小君垂头黯然道：“他前年就死了。”想到父亲她实在抑制不住心中的伤感。眼泪顺着面颊流了下来。从记事起父亲就一直带着她不停的奔逃。他们在一个地方往往呆不上三天。她一直不知道父亲到底在躲着谁。终于一直不肯说出真相的父亲，耐不住渐渐长大的她的恳求说出了内情。他们那么艰辛躲避的竟然是自己亲身母亲的追杀。
秦红楼想到第一次见到欧阳广菲时她说的话。她心里从来就没有想过要再见离鸽吧。要不是她五个女儿相继夭折，青锋山庄后继无人她大概也不会想起她和离鸽的女儿。她欠眼前这个少女的实在太多。她想要补偿给女儿的却阴差阳错给了自己。
“你既然知道自己的身世，为什么不回青锋山庄？”
“我恨她。”秦小君抬起一双泪眼。“我不是她七月怀胎生下来的吗？她竟然丝毫不念骨肉之情派人追杀我们父女。我去找她不是自投罗网？”
秦红楼摇头道：“这里面一定有误会。虎毒不食子，一个母亲，再怎么样也不会去杀自己的亲骨肉。你常在江湖行走，一定也听说了她的五个女儿先后夭折的事情。你也是她的女儿，难保不是有心人从中作梗。你随我回去。当面问问清楚。我不相信欧阳庄主会做出那样心狠手辣之事。”
秦小君摇头道：“我在父亲坟前发过誓言，今生今世绝不踏进青锋山庄一步。”
秦红楼道：“上一辈的恩怨我们当小辈的也理不清。但是，我知道欧阳庄主这么多年来对你父亲也是十分牵挂。你父亲也未必就对欧阳庄主灰心。要不然他也不会那样辛苦的带你辗转流离，将你抚养长大。就算欧阳庄主真像你说的那样可恶。你身为离鸽的女儿难道就不应该当面向她问个明白，为父亲讨回一个公道？”
秦小君动摇了，望着秦红楼道：“你就不怕一旦欧阳广菲认了我，你将来的庄主之位坐不牢？”
秦红楼笑道：“我求之不得。”
第46章多情总被无情伤
秦红楼笑道：“求之不得。”
秦小君道：“难道你不想当庄主？”
秦红楼摇头：“不想。”
秦小君疑惑道：“你是不是有什么阴谋？”
秦红楼反问：“即使有，你想知道吗？”
秦小君道：“别说，我还真想和你过过招。”
两人相视一笑，竟然有相逢恨晚之意。秦小君打个哈欠：“困死了，回去睡觉。”转身向外走去。
常沛望着她的身影消失在门口，不解道：“少庄主，她是……”
秦红楼笑道：“很快你就应该叫她少庄主了。”回头望见空荡荡的床帐，心中默念：“无忧你知道吗？我已经找到真正的欧阳歌了。你会和我一起浪迹天涯么？”
“少庄主……”门外传来小童怯怯的声音。原来是竹里青的侍童，叫做无情。这些天，虽然众人听从秦红楼的吩咐带上了他们主仆二人。侥幸逃的一命。但是，因为竹里青对于青锋山庄来说罪孽深重。自然不会有人给他们主仆好脸。因此小童整日里小心翼翼生怕惹恼众侍卫。自己受委屈还在其次。就怕主子的心里更加不好受。
“什么事？”秦红楼冷眼望着他，她虽然吩咐救了他们主仆，但是不代表心里就没有疙瘩。
小童更加胆怯，颤抖道：“我家楼主想见少庄主。”
秦红楼沉吟片刻道：“让他进来吧。”
小童躬身后退数步，搀扶着竹里青走了进来。
常沛习惯性的站到秦红楼身后。双目警惕的望着进来的人。不由有几分诧异。这是竹里青吗？面色黑黄，靛青色的头皮上烫着几个香疤。眼角低垂，长满细碎的皱纹。目光呆滞全没有昔日的灵动。身上一袭半旧的灰色粗布僧衣。脖子上挂着一串黑褐色佛珠。瘦的皮包骨头。走一步都非常吃力。
“拜见少庄主。”竹里青放开小童的手，虔诚的匍匐在秦红楼脚下。
秦红楼在椅子里坐下：“想不到你也会有今天？”江湖倾轧她看得多了，已经没有了幸灾乐祸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