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司马笑从没听说青锋山庄有这样一个人。猎回抱着夫郎已经走了过来。扯着大嗓门道：“有啥用得着咱的？”
怀中夫郎用力掐她。猎回以为丈夫嫌自己说话粗鲁，失了礼数。将鸳儿放下。向着秦红楼规规矩矩抱拳行礼道：“见过少庄主。少庄主有什么吩咐尽管说。”她努力压低声音，憋的脖子都粗了。
秦红楼无心留意她的样子，道：“罢了。你不该带鸳儿来这里。”
鸳儿急忙跪倒：“大庄主不要见怪，她就是一个粗人。其实心地是好的，就是嘴笨。”猎回望望秦红楼，又望望跪在地上的丈夫，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有些手足无措。
秦红楼道：“我没有责怪你们的意思。你也看到了，这里现在是个是非之地。你们夫妻快些离去吧。”
猎回道：“那不行。咱们是青锋山庄的人。自家有难哪有不管的道理？”
鸳儿伏地哭道：“是不是大庄主嫌弃我们来晚了？”
秦红楼道：“你起来吧。到庄中告诉你家庄主和大爷，立刻动身往铸造谷去。”
鸳儿愣了愣，急忙起身道：“是。”往庄中寻欧阳小君和李秋跃去了。
猎回道：“咱干些啥？”
秦红楼道：“你把牛车拉过来，载上这几名伤重的姐妹。送到铸造谷去。”
猎回道：“好。”去赶牛车。
牛车地方有限，勉强挤下三名重伤侍卫。余下几人，秦红楼、司马笑、猎回各背了一个。鲁葛不肯让梁素心背，两人相互搀扶而行。也不知鲁葛说了什么，梁素心垂下头，金黄的面颊隐约染上一层粉色。
还剩下两名重伤侍卫。秦红楼本想一会转回来再背。恰巧欧阳小君和李秋跃、鸳儿从庄中出来。欧阳小君脸色晦暗，整个人都萎靡了很多。看了眼秦红楼，默默走上前背起一名侍卫。李秋跃毫不示弱，想背另一名侍卫。奈何他只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闺中男子。最后，鸳儿从庄中拆下一扇门板。两人合力抬着那侍卫，随在众人后面往铸造谷而去。
铸造谷无人看守。霄鹏来取曲韵剑时没费丝毫力气。铸造谷也因此逃过了刀兵之祸。谷中建筑、器皿完好无损。众人不必为衣食住宿费心。将重伤人员留下。秦红楼带着司马笑、猎回到谷口布阵，以抵御霄鹏的大军。
铸造谷谷口狭窄，两边皆是巨石。秦红楼凝聚内力与两掌，猛然推出。只听‘轰轰’两声巨响。两侧巨石翻滚坍塌，带起冲天尘土。将谷口封个严严实实。司马笑望了她一眼，终是没说什么。勘察地形，因地制宜指挥秦红楼和猎回布置阵法。
铸造谷四面都是高不见顶的峭壁。谷口一封，外面的人进不来。谷里的人也难出去。这些秦红楼自然知道。但是，她更知道凡事都没有绝对。三人在谷中四周布下了无数阵法，又挖了许多陷阱。做好这些已经是进谷第五天了。伤势不重的几个侍卫已经能随意走动了。
这些天，欧阳小君一直沉默不语。饭也很少吃。李秋跃陪着她，寸步不离。欧阳广菲虽然没有受伤，但是，一场大战引发旧疾。病倒在床。司马笑忙着和秦红楼一起布置谷中防御。没时间照顾她。她的病越发沉重。偶尔从梦魇中惊醒，每每老泪纵横。看到欧阳小君颓废的样子，心事更重一重。她不是不爱自己亲生的女儿。而是深深的知道，以欧阳小君的资质勉强担当青锋山庄的重任。到头来只怕会落得自己一样的下场。
事实证明，她是正确的。自己在这个庄主之位上失去了五个女儿。而小君失去的远远比失去整个青锋山庄还要多，她找不到自己了。当娘的一番苦心竟然成了罪魁祸首。
又一次从噩梦中惊醒，欧阳广菲苦笑：“离鸽，这是不是你对我的惩罚？”
“醒啦？”司马笑不知何时坐在她的床头。
欧阳广菲点头：“醒啦。真想一闭眼再不用睁开。”语气里难掩的苦涩。
“嗯。”司马笑淡淡应了一声，根本没听清她说的什么。
“你有心事？”欧阳广菲这才注意到司马笑走神了。
司马笑回过神，望着欧阳广菲道：“我刚刚看到大师姐的掌门信物了。”
"在哪里？”欧阳广菲不能不好奇。江湖上都知道，李仁妙失踪十多年了。她的掌门信物跟着失落了。怎么会在青锋山庄的铸造谷里出现？
司马笑意味深长道：“我关心大师姐，你不在乎？”
欧阳广菲一笑：“都这把年纪了，不怕孩子们听到笑话？”
司马笑追问：“你真的不在乎？”
欧阳广菲察觉到司马笑的认真，半响道：“要是年轻几岁，我嘴上不说，心里也会不舒服的。”
司马笑道：“你在告诉我，我已经老了。不值得你在乎了是不是？”
欧阳广菲握住他的手，轻轻捏了捏。似笑非笑道：“现在就是给你一个绝世美女，你还爱的动吗？所以，你惦记谁我都不担心。只要你人还在我身边就行。”
司马笑一愣，半响才明白她话里的意思。脸色微红，啧道：“老不正经。”任由欧阳广菲握着自己的手。许久沉声道：“我在歌儿手上看到了那个扳指。”
“歌儿？”欧阳广菲十分意外。
司马笑点头：“掌门信物从不离身的。如今，那扳指在歌儿那里。大师姐恐怕……”声音一黯，急忙垂下眼睑遮住目中悲伤。从记事起，大师姐就不离左右。他几乎是在大师姐背上长大的。他对于李仁妙的感情远远超过姐弟、师长、朋友……
“还有我呢。”欧阳广菲轻轻拍了拍司马笑的手。她明白，失去亲人的伤痛不是几句话就能抚平的。
许久，司马笑抬手，擦去眼角泪水。强自振奋精神道：“歌儿这些年一定遇到了高人。她的内伤已经好了，内力远远超过你我。”这个时候，他实在想不到还有什么能令欧阳广菲高兴的事。
欧阳广菲道：“我看到了。这孩子不一般。看来，青锋山庄有救了。”
司马笑点头，心里却沉甸甸的。秦红楼封住了入谷道路。暂时不必担心外敌入侵。但是，这十几号人总要吃饭。日子长了，可怎么办？
一阵争吵声传来。司马笑道：“你歇着。我去看看。”向外面走去。
只见秦红楼和欧阳小君大眼瞪小眼，斗鸡似得僵持着。秦红楼目光决绝，不容分说。欧阳小君满脸红涨，气急败坏。根本不会武功的李秋跃手持长剑指着秦红楼的咽喉。常沛，严匡和几个侍卫焦急的望着三人。劝不得，拉不得。看见司马笑出来。严匡像找到了救星。几步过来道：“先生快劝劝两位庄主。她们争着上京找赵梦华算账。”
赵梦华是万怀庸的本名。当年，曹王将她从军营抱走。托人送到了自己妻子老家抚养。曹王之妻姓万。战死之时刚刚新婚不到半年。膝下没有女嗣。万家对外宣称，万怀庸是从本族过继到曹妻名下的义女。取名怀庸。后来，越王病重。眼看着跟前几个女儿难当大任。忽一日，梦见西北红光冲天。有一丹凤yuhuo而生。凤唳响彻九天，光华照耀五洲。祥云遂生，百鸟争朝。醒来心中越发郁闷。忧思西北将有祸事。耐不过凤后苦苦询问。将梦境叙说一遍。凤后本是贤良男儿。忽然想起当年曹王从军中抱走的女儿。
越王心中大慰。原来，曹王抱走三皇女后。越军惨败。越王怒火无处发泄。曹王妻家首当其冲成了炮灰。念及曹王之妻因护驾身死，万家老小才保住了性命。只是被委了个虚衔，派到西北苦寒之地。实则是充军一样。
越王下旨，调万家家主回京供职。同时，追封曹王之妻为忠勇大将军。万怀庸才得以以大将军后人的身份第一次踏进越国皇宫。那年她已经十八岁了。之后在凤后和万家人的努力下认祖归宗。越王因为那个梦，赐名‘梦华’。封号‘怀庸’。
“胡闹。”司马笑大喝一声：“京师重地，你们以为是想去就去的吗？”
欧阳小君道：“先生毋须多言，这一趟我去定了。就是死也要为青锋山庄众家姐妹讨回一个公道。”
司马笑道：“谷口已封。你怎么出去？”
欧阳小君一愣：“先生说什么？”
秦红楼接口道：“谷口已封。”
“你闭嘴。”欧阳小君打断她的话：“我没有问你。”
秦红楼并不气恼，道：“你问与不问，结果都一样。这一趟，你不能去。”
欧阳小君冷笑：“你以为你是谁？我出不去难道你就出得去？”
秦红楼道：“我们两个打赌。谁先出去，谁上京城。留下那个照看家里。”
第75章 瞧你那笨样
欧阳小君冷哼一声：“怕你不成。”往谷口方向走去。
李秋跃弃了剑，紧跟而去。
司马笑道：“歌儿，你真的要去京城？”
秦红楼道：“霄鹏是奉命前来，要是不达目的肯定不会罢休的。京城之行，也是被逼无奈。”
司马笑道：“你出的去？”
秦红楼一笑：“试试吧。”
司马笑暗自摇头，这孩子也真没心没肺，这个时候还笑的出来。却听秦红楼道：“先生借一步讲话。”
司马笑随她来到僻静之处。秦红楼从手上撸下墨玉扳指，双手递到司马笑面前道：“先生，欧阳歌有事禀告。”
司马笑瞟了眼本门信物，目中掠过一丝哀伤。却不伸手去接。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秦红楼将唐钰临死前一番话如实相告。司马笑惊道：“会有此事？”他知道唐祖芳醉心名利，远不像她表面谦谦君子的模样。却不敢相信她会这样不择手段，做出欺师灭祖的恶行。
秦红楼道：“这是唐钰临死之前告诉我的。或许，其中有什么误会也说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