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言诗克制住内心的惶恐,福了福身子,“皇上息怒,昭仪娘娘也是体谅皇上,皇上日夜批改奏折,身心疲惫,娘娘也是出于一片好意。”
“放肆,这里轮不到你来插嘴!”孙昭仪一记耳光重重地落在了言诗星星点灯的脸上,竟将她脸色的部分胭脂扇掉了大半,半边脸霎时间绝美动人,孙昭仪目瞪口呆地看着她的脸,一时间竟说不出话来。
寂静肃穆的大殿中登时又想起一记清脆的巴掌声,“大胆,朕在这里你也敢动手!”孙昭仪捂着脸伏在地上唏嘘着,想不到独孤弄月的一记耳光竟将她打倒在地。
独孤弄月轻轻抚上言诗被打的半边脸,心疼地问道:“如何?疼吗?要不要朕请个太医来看看?”
言诗咬着下唇,轻摇了摇头,又不安地看了一眼伏在地面的孙昭仪,发丝凌乱,傲气不再,“奴婢没事,娘娘她…”
独孤弄月这才留意到下面还有一个疯妇,冷冷地看向她,“趁朕还没打算废掉你之前赶紧回宫,倘若你再引起什么轩然大波,朕不仅废你,更要你死无葬身之地!”
“诺,臣妾谢皇上不杀之恩!”孙昭仪踉跄地爬起身,怯怯地退出了正乾宫,丝毫看不出半盏茶之前她还是个盛气凌人的昭仪娘娘。
独孤弄月温柔地看着言诗被打的半边脸,言诗羞涩地低下了头,只听独孤弄月赞赏地说道:“想不到,你长得这么美。”
“皇上在说什么?奴婢不明白。”含笑心头一颤,独孤弄月蓦然间有些不寻常,于是她抚上自己的脸,除了疼痛就是光滑,难道…
“皇上…奴婢并非有意欺瞒,实在是不想卷入这后宫斗争中,请皇上谅解。”
独孤弄月暗自叹了一口气,痴痴地看着言诗的脸,红润中不失素雅,简朴中不缺大方,“朕明白,后宫的形势朕比你了解,可惜啊,朕空有后宫佳丽三千,却找不出一个能与你平分秋色的。”
“皇上谬赞了。”
言诗被这灼热的目光盯得不自在,只能低头躲着,却依旧能感应到,那炙热的目光不曾散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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独孤弄月识破含笑的真实容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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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教并蒂连枝折(五)
言诗不敢再去看独孤弄月一眼,这原本肃穆宁静的宫殿中又增添了一分尴尬,言诗只好跪了下来,垂首道:“奴婢想求皇上一件事。”
独孤弄月蜻蜓点水般一笑而过,温柔地将她扶起,“何事?”
“奴婢想请皇上将今日之事忘记,奴婢并非贪生怕死,只是奴婢尚有心愿未完,还请皇上成全!”言诗不安地挣脱开独孤弄月的手,心里一阵嘲讽,男人都是爱美色,倘若不是因为他看到了自己的脸,是否还会一如此时此刻般失魂落魄?
大殿中沉寂了良久,独孤弄月才悠悠开口:“好,朕答应你!”
“谢皇上!”
听独孤弄月这么一说,言诗的心中虽然稍稍松了口气,但始终还有隐患,今日孙昭仪这么一闹,又见到孤独弄月对自己关怀备至,怕是这件事已经传入了皇后的玉耳,倘若皇后沉得住气,自己还有一天的时间来谋划,倘若皇后沉不住气,那么或许今日,便是她言诗丧命之日!
一路上,言诗都在揣测皇后的心思,想到此处,言诗反而平静了不少,至少,死,也是一种解脱。
不知不觉,已经回到了“待承阁”,周遭寂静,想来是大家都累了,早已歇了,黯淡的月光下,只有几许虫鸣声,隐约望去,正殿中还有些许微弱的灯光,言诗踏步而进,却见林然在殿中来回徘徊不定,心神不宁。
“姑姑,怎么了?”
“言诗,今日在正乾宫你是否又得罪了孙昭仪?”林然闻言,停滞了步伐,眉目中隐隐透着担忧和不悦,更令她出乎意料的竟是言诗毫不犹豫地颔首示意。
“姑姑不管你对孙昭仪做了什么,明日就去向皇后娘娘请罪吧。”
言诗平静地看着林然,果不出她所料,孙昭仪果然去皇后那里搬弄是非了,而今,既然林然姑姑要她明日去请罪,可见,皇后还是顾全大局的,怕惹怒了皇上,只是她想不明白,孙昭仪是如何地颠倒黑白,令皇后如此顾虑孤独弄月。
“诺,此事先不急,姑姑可否告知,今日孙昭仪在皇后娘娘面前说了什么?”
林然见言诗如此淡定,无奈地看了一眼,坐下抿了一口茶,暗叹一口气,将今日下午在甘露殿发生之事告诉了言诗。
孙昭仪气急败坏地冲进了甘露殿,发丝仍有几分凌乱,委屈地跪了下来,“臣妾参见皇后娘娘。”
皇后高贵地喝了口茶,见孙昭仪衣冠不整,重重地扣下了手中的青铜觞,厌恶地瞥向别处,“又发生了什么事了?”
孙昭仪死命地挤出了几滴眼泪,故作委屈地看着皇后,“皇后娘娘,您要为臣妾做主啊。今日臣妾去正乾宫看皇上,没想到臣妾却看见…看见…”
孙昭仪不安地瞥了一眼皇后的神色,阴冷至极,面目中有着分明的怒火,“看见什么了!”只听一声厉喝,吓得孙昭仪浑身颤抖。
“臣妾看见言诗那个贱人衣不蔽体地勾引皇上…臣妾还看见言诗…言诗其实是个有几分姿色的宫人,她有意将自己的脸打扮成那样…言诗这么做,简直就是不把娘娘您放在眼里啊!”
皇后闻言大怒,玉臂一拂,青铜觞滚落在地,咬牙切齿地看着地上的青铜觞,“不要脸!本宫倒要看看谁是这六宫之主!”
“娘娘息怒,今日言诗勾引皇上被臣妾瞧见,皇上已是不快,倘若娘娘此刻去找言诗麻烦,反倒得不偿失,两害取其轻,倒不如过几日,找一个别的契机对付她!”孙昭仪抹了抹眼泪,狡黠地笑了笑,暗自得意。
皇后细想了想,孙昭仪的话确实有道理,于是克制住了心中的怒火,平静地问道:“起来吧,你有办法?”
“请娘娘静待几日,我们以不变应万变,逼不得已之时再出手。”
言诗不自禁地笑了笑,看得林然一阵莫名其妙,“怎么还笑得出来,你的脸已经被皇上发现了,现在又传到了皇后的耳里,你就不怕…”
林然话未说完,言诗便郑重地跪了下来,“言诗想做皇后,请姑姑相助!”
林然身子一颤,左右看了看,慌忙地合上了正殿的大门,将言诗扶了起来,轻喝道:“你疯了,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请姑姑相助!”言诗再次郑重地看向林然的瞳孔。
林然似乎察觉出了一些什么,疑惑地问道:“你真的要做皇后?只是做皇上的女人不可以吗?”
“非皇后之位不可!”言诗的再一次坚决,林然被这份可怕的坚持所震慑,她不像是个贪慕虚荣的女人,为什么,却突然做出如此大逆不道的决定?
“言诗,姑姑不觉得你是个贪图富贵的女子。”
“姑姑可否听言诗讲一个故事?”
林然怀着好奇之心看着言诗的美眸,轻点了点头,她从言诗的眼中看出了一份从未有过的伤感。
那个夜晚,言诗如释重负,将两年来的爱和恨全部倾倒了出来。繁星幽幽闪闪,似明似暗,恍若言诗心里的那盏灯,找不到路的尽头在何方。
“你是卞国人?!”林然惊得瘫倒在了身后的椅中,想不到,她和卞国当今的皇上还有这么一段过往,那她来靳国皇宫的目的…
言诗似乎觉察出了林然心中的疑惑,问心无愧地解释道:“姑姑,言诗虽然是卞国人,但请姑姑相信,言诗绝不是卞国的内线。”
“你为了恨,为了报复,才想当皇后的?”
“诺!言诗知道,凭言诗的片面之词,姑姑很难完全相信言诗所言。但请姑姑想一想,言诗的为人,姑姑是知道的,言诗两年来,可曾欺骗过姑姑?言诗明白,在深宫里,会渐渐逝去那种与生俱来信任一个人的本能,可是,姑姑,你该明白,倘若言诗真的只是为了权,当初又何苦把自己的脸隐成那般模样,有哪个女人,不愿生来一副花容月貌?”
林然一愣,她说的话的确不无道理,也句句中的,可是,皇后身系六宫之首,岂是说废就废,说当就当,况且自己也没必要冒这么大的危险去帮助她?
“你想做皇后是自己的事,为何一定要我来助你?”
“后宫宫人,只有姑姑有出宫令牌,能为言诗找来寻欢散,姑姑放心,倘若姑姑真的肯助言诗,言诗一旦成为皇后,必定放姑姑出宫,让姑姑不再看人脸色,寄人篱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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含笑的计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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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众里寻她千百度(一)
林然想了想,看着言诗那坚定的瞳孔,竟开口说道:“姑姑可以给你寻欢散,可是,姑姑想知道,你的心里为何如此恨卞国国主?”
言诗的眼神蓦地暗淡无光,所有的坚决不复,只有幽怨,和惆怅,“言诗心里也不明白,也许是爱得太深了,所以才会这么恨他…”
林然暗叹一口气,将言诗冰冷的素手覆在掌心,看着这个可怜的孩子,在宫中受尽了委屈,却只是为了报复一个爱了那么多年的男子,难道真是老天跟她开得一场玩笑,“姑姑也年轻过,姑姑也是从感情的路上一路走来的,两年前或许你不懂,那个时候的你,情字,也许很懵懂,可是,倘若你爱他,那就应该明白,情到深处无怨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