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她看得出来,他的心里有她,他是在乎她的,受了这么重的伤,他还能坚持到现在,就是因为他有活下去的信念,他要她活着。
“不瞒宫大嫂,他姓慕,叫慕恒,是我们老爷的九公子,这次出来,就是为了和老爷赌一口气,并不如大嫂所言,含笑的的确确是他的婢女,在外因为了行事方便,故以兄妹相称。”
含笑不想再一次自作多情,她不确定宇文沐恒的心里是不是真的有她?这样义无反顾地为她挡箭,受伤,究竟只是为了偿还还是真的对她有意?
而之所以说出宇文沐恒的姓,乃是因为宇文是皇族大姓,告知了眼前的妇人,只会给他们母子徒增麻烦。
妇人的眼眸听闻有些失落,如此男才女貌的一对,竟然只是主仆,实在是有些“暴殄天物”。“既然如此,姑娘也早点歇着,记着将湿衣换下。”
妇人起身欲走之时,还不忘关照含笑,含笑的心里这才真的放宽了心,她是个好人,也是个苦命的女子,也许,和当年母亲一样吧?
“宫大嫂慢走。”
含笑重重地吐了一口气,将身上的湿衣换下之后,穿上了妇人给她准备的竹叶青色襦裙,虽有些粗衣麻布质感,但穿在含笑身上,亦是别有一番韵味。
含笑细细地抚着宇文沐恒的脸,从眉梢到下颚,每一分抚弄都透着浓浓的爱意,每往下抚弄一次,她的手指便颤动一分,这张精致俊美的脸,因身为帝王的繁忙,憔悴了那么多,她看着心疼,心好疼…
含笑轻轻地趴在他的身上,静静地听着感受着他的心跳,她欣然一笑,他的心跳没有减弱…她就这样静静地趴着,不知过去了多久,伴着他的心跳声睡了过去…
万丈金光冲破了树林,直射山顶,朝阳的光芒从窗间折射在了宇文沐恒的脸上,缓缓地睁开眼,却见到了一张清秀可人的脸,躺在自己的胸前,甜美地睡着…
宇文沐恒小心翼翼地扯过自己的血衣披在了女子的身上,而后继续躺好,不忍将她惊醒,手轻轻地贴在她的背上,让她睡得更加安稳。
宇文沐恒情不自禁地勾起一个魅人的弧度,原来,他们已经在不知不觉中认识了五年,彼此就这样相爱了五年,可她却从不知道。
宇文沐恒现在才明白,原来,他也可以这样轻松地接受她的脸。
原来,她对自己而言这般重要,可以让自己不顾一切地为她受伤。
原来,自己是如此地在乎她,却一直不敢承认。
蓦然间,宇文沐恒的瞳孔出竟看见含笑的嘴角挂着淡淡的笑容与他对视,宇文沐恒脸色一沉,立时收起了那抹笑容。
含笑因那沉重的脸色担忧道:“我压疼你了?”
“没有。”
含笑轻轻地吐了口气,但肃穆之色仍是现于脸上,低声问道:“你的伤口疼吗?”
“不疼。”
含笑苦涩一笑,宇文沐恒从来都不曾变过,只是自己在他面前却越来越卑微…
见宇文沐恒痴痴地望着自己,含笑摸了摸自己的脸,疑惑地问道:“我的脸上有什么花吗?”
宇文沐恒无力地摇了摇头,将她扶在自己的怀中,虚弱地说道:“我只是在想,你这个傻女人,连魅惑男人都不懂…”
含笑听后一阵迷糊,茫然地看着他。
宇文沐恒蜻蜓点水般一笑,狂热的吻覆上了含笑的朱唇,霸道的吻辗转反侧,双舌缠绕,含笑一阵意乱情迷,许是没有想到宇文沐恒会有这样的举动,他突如其来的吻令含笑不知所措,一阵激烈的缠吻之后,含笑的呼吸越来越重,吃力地望着近在咫尺的宇文沐恒,他亦是一阵重喘,浓郁的气息扑打在含笑的脸上,一阵酥软。
宇文沐恒邪魅地看着她,嗤笑道:“学会了吗?”
含笑羞涩地咬着下唇,无可奈何地笑着,再也不敢抬头正视着宇文沐恒荡人心魂的笑容。
“你是怎么认出我的?”
“起先,的确没有料到你会回来,可是,你的破绽太多了。我们见面的第一天,你先是告诉归海残天我的哮喘又犯了,错就错在这个又字上,除了母亲和残天,根本没有人知道我有哮喘,唯一知道的,就只有你含笑。后来,你的一曲《广陵散》又出卖了你,你所奏的根本不是嵇康所编的《广陵散》,而是经我改写之后的《广陵散》。昨日,我问你是否喜欢含笑花,你竟毫不犹豫地承认了。试问这世上,哪来那么多的巧合,都与你含笑相符?”
含笑暗自惭愧,想不到在第一天就已经被宇文沐恒识破自己,也怪自己太过大意,忽视了这些细节,更没想到宇文沐恒竟如此观察入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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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未见君子心伤悲(一)
含笑欲言又止,不知该说些什么。此时,那个叫赋玦的孩子,笑呵呵地跑了进来,“姐姐,我娘说药煎好了,如果哥哥醒了的话,就可以喝了。”
含笑看着这个可爱的孩子,忍不住蹲下来抚了抚他的头,笑着说道:“乖,姐姐这就去把药拿来给哥哥喝。我听你娘说,你叫赋玦是不是?”
“对,我叫宫赋玦。皇宫的宫,词赋的赋,玉玦的玦。”
含笑笑着抚了抚赋玦的头,转身出去给宇文沐恒端药。
宇文沐恒轻轻一笑,小心地问道:“宫赋玦?你的名字谁给取的?”
“是我娘取的。”
“为什么不是你爹?”
“我没有爹,他很早就没了,是娘把我带大的。”
宇文沐恒一时不知该如何安慰,眼前这个孩子竟没有伤悲,反倒继续笑着,是该说他乐观懂事还是该说他不明白“没了”的含义?
“我还以为,你不喜欢孩子。”
含笑抿嘴一笑,小心翼翼地端着那碗黑漆漆的药,捧到了宇文沐恒的面前,宇文沐恒接过药碗淡淡一笑道:“我也以为,你不喜欢孩子。”
“赋玦,你母亲真的很好,长大后你要好好孝顺她知道吗?”含笑感同身受地抚摸着宫赋玦的头,温柔地看着他,他比自己幸福,他爹只是走了,并没有不重视他,把他当做负累。
“赋玦明白,赋玦长大后要做大官,然后带娘住大府宅,像皇宫那么大。”
宇文沐恒与含笑听后,不禁一笑,含笑回转身轻轻地问道:“你能满足他吗?”
“我要你陪我,一起等他来见我。”
含笑的心颤了一下,这句话,真的是他对她说的吗?眼中的泪水闪闪亮亮的打转,含笑倒吸一口凉气,重重地颔首示意,“我会陪你等。”
含笑勾去了眼角的泪痕,撑起一抹笑容沙哑地说道:“赋玦,你要记住今天说的话,七年后,姐姐和哥哥等你,等你带你娘享福的那一天。”
“好,我们拉勾勾。”赋玦天真一笑,当场伸出一根小拇指,含笑先是一怔,随即反应过来爽快地勾在了赋玦的小拇指上。
宫大嫂许是被这欢声笑语所吸引了,不禁推门而进,“你们在谈什么,笑这么开心。”
“娘,这是我和哥哥姐姐之间的秘密,等将来再告诉娘。”
“赋玦乖,出去玩吧。”宫大嫂无奈又宠溺地点了一下赋玦的鼻梁,慈祥地笑了笑。
“好。”
“公子这条命总算是保住了,含笑姑娘可真不容易啊。”
此言一出,含笑与宇文沐恒立时呆滞,只能互相大眼看小眼,只可意会不可言传地看着。
“宫大嫂,你在说什么呢,我什么都没做,倒是大嫂忙进忙出的。”
含笑地头渐渐垂了下来,羞涩地瞥了一眼宫大嫂,宫大嫂看后,一阵大笑,“含笑姑娘反复说与公子是主仆,现在我倒想请问公子,这么标致水灵的姑娘真的只是婢女吗?”
宇文沐恒凝望着含笑的眼眸,坚定地说道:“大嫂慧眼如炬,她…是我夫人。”
含笑几乎不敢相信自己所听到的,“夫人”二字意味着什么?她呆呆地看着宇文沐恒勾魂的笑容,“九哥…君可知落雪积腊梅香,愿陪君来世再赏。阳春三月流水古桥旁,与君再相识一场…”
妇人甜蜜地看着这对璧人,轻笑道:“公子就安心在这养伤吧,有含笑姑娘这么悉心照料,定会没事的。”说罢,妇人转身离去,只有含笑与宇文沐恒无言相对。
“你好像很喜欢赋玦这个孩子。”
含笑一怔,迟疑地点了点头,宇文沐恒轻轻地揽上了含笑的纤腰,顺势一搂,搂进了自己的怀中,“不如…”
宇文沐恒顿了顿,看着含笑迷茫的眼神,埋在她的脖颈间轻轻地问道:“不如我们也要一个孩子?”
含笑脸上的笑容瞬间僵硬了,要一个孩子?她也想和他要一个只属于他们的孩子,可是…
“你不想知道我这两年去了哪里,你不想问我,我有没有和别的男人…”
宇文沐恒风过无痕地笑了笑,“你若愿意说,我不问,你也会告诉我,可你若不愿意说,就算我问了,也未必是真话。更何况,像你这么傻的女人,又怎么可能与别的男人有染?”
这算是一种信任,可是,他不知道,她真的差一点和独孤弄月发生了一切…
含笑倒吸了一口凉气,安静地躺在他的怀里,这一刻,她等了整整五年,然而此刻,却竟然是这样的不真实…想到此处,含笑安详地合上了美眸,眼泪顺着眼角轻轻地滑下,流进了嘴里,一阵苦涩,哽咽道:“你真的很想要一个孩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