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宇文沐恒温柔地拭去她脸上的泪痕,轻点了一下她娇小的鼻梁,醉人地说道:“是只想和你,要一个孩子。”声音虽然低沉,但也很摄人骨髓,酥、酥软软。
  “可是…”含笑踌躇了一会,睁开眼勉强笑了笑,继续说道:“可是这毕竟是在别人的家里,不太合适…”
  宇文沐恒仍是平静地挂着笑容,没有再多什么,似乎是看出了含笑的难言之隐,只是不愿触动她的伤口罢了。
  含笑重重地吐了口气,他们已经生过,死过,到头来,却还是有遗憾。含笑望着宇文沐恒深邃迷人的瞳孔,终于在他的眼眸中看到了自己的身影,一切都美得像一场梦…
  !
  未见君子心伤悲(二)
  宇文沐恒的伤在这山下养了整整十日才好,而在这十天里,含笑见到了宇文沐恒从未有过的笑容,宇文沐恒亦是见到了含笑从未有过的快乐。
  离开宫赋玦家的那日,含笑的嘴角一直都扬着笑容,眼眸中有浓浓的不舍,不知是因为舍不得宫赋玦还是因为留恋那坐简雅的屋子。
  宇文沐恒看着含笑的侧脸,情不自禁地说道:“含笑,这次回宫,就这样回去吧。”
  含笑当然明白,他指的是她的脸,只是她没有想到,他竟然要她就这样回去,“你不怕见到这张脸吗?”
  宇文沐恒暗叹了一口气,轻笑了笑,低沉地说道:“这么多年,早就习惯了。”
  习惯?是习惯了恨这张脸,习惯了逃避这张脸,还是,习惯了看见这张脸?
  含笑一瞬间竟不知该说些什么,良久,她抚着宇文沐恒的胸膛前,轻轻地靠着,哽咽道:“我母亲常说,人生如戏,任何的一切都是假的。可是,我会记得,你身上的每一道伤,都是为我而受,你是我的男人,永远都是。”
  宇文沐恒轻轻拥着她,温柔地抚着背脊上的青丝,沉重的呼吸声在这幽深的树林中似乎格外清晰,二人只是这样静静相拥着,没有再多说什么,因为,一切都尽在不言中…
  不远处,一阵马蹄声越来越近,宇文沐恒与含笑举目望去,却见裴逍遥与归海残天正往这边赶来。
  “公子,你没事吧。”裴逍遥率先开口问道,而归海残天的目光却一味落在含笑身上,并不多言,对于她的脸也并不诧异。
  “已经没事了,即刻回宫吧。”
  “公子,这是之前在树林里捡到的。”
  残天将一枚箭头交到了宇文沐恒手中,宇文沐恒死死地盯着那箭头一阵冷哼,最后紧紧地握着那箭头,脸色沉重道:“务必在五日内回宫。”
  “诺!”
  含笑虽不明白这箭有什么特别之处,但宇文沐恒这么急于回宫,定是刺客与宫中人有关,便没有多问。
  五日后,宇文沐恒,归海残天,裴逍遥,含笑回到皇宫之后,对于刺客一事,宇文沐恒并没有详加追查,一如以往的上朝,反倒是含笑,倒成了后宫中沸沸扬扬的话题,明明出宫之前,皇上带去的是言诗,而回来,却变成了另一个美貌的女子。
  含笑被宇文沐恒安排在了“馨洛轩”,宇文沐恒只是让她日后住在此处,不用再去做宫人,别的话并没有多说。“馨洛轩”并不大,与当年的“无名间”所差无几,“馨洛轩”是离各宫最远的住处,想来是不想被人察觉,而入宫之时,宇文沐恒早已下过令,此事不能传入皇后耳中,也就是说,含笑住进“馨洛轩”之事,除了皇后韩秋,后宫众人皆知。
  由于含笑不是后宫的妃嫔,故而在“馨洛轩”只有一个宫人伺候,——紫兰。
  含笑虽不知宇文沐恒用意何在,当日在山下,他说她是他的夫人,不知是否是一种暗示,这次回宫,他会娶她吗?
  当年母亲说,宁做穷人妻,莫做富人妾,那只是因为母亲与韩中天并不相爱,可是,她看得出来,宇文沐恒是在乎她的,他会娶她吗?
  但是,回宫一个月了,他都没有来看过她,她一味地安慰自己,他只是朝政繁忙。
  含笑坐在窗口每日都在等他来,神思回到了在山下的那几日,他们都就像一对普通的夫妻,眼中只有对方,不禁会心一笑,蓦地,听闻紫兰突然道:“归海大人。”
  含笑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声行礼,拉回了现实,回头一看,果然是归海残天,一脸冰冷,就像是谁欠了他。
  “你怎么来了?”含笑继续望向窗外,似乎并不愿意见到归海残天。
  只听归海残天低沉的声音传入耳畔,“我只是来看看你。”
  含笑蓦地一怔,归海残天竟然当着宫人的面如此说,也不怕被别人误会,“紫兰,你先退下。”
  “诺!”
  “你和皇上心里的结解开了吗?”
  含笑浅浅一笑,为残天沏了一杯茶,反问道:“我们的心里,从来都没有心结。”
  残天闻言,脸色愈发沉重,失落道:“皇上会娶你吗?”
  “已经不重要了。”
  残天茫然地看着这个女人,欲言又止。
  “你也该成亲了吧?”
  残天的手一颤,佯装淡定地抿了一口茶,无所谓道:“我是不会娶亲的。”
  含笑疑惑道:“为什么?是心里已经有人了吗?”
  见残天不语,含笑愧疚道:“我那日还怪你不懂爱,原来是我误会你了。”
  残天轻笑了笑,不留痕迹,“我从来都不在乎别人的眼光,至于她,幸福就好,能每天看见她,对我而言,也是一种幸福。”
  含笑听闻,不禁“扑哧”一声笑出了声。
  “你笑什么?”
  “我还以为你是个木头,除了听从吩咐,不懂得如何讨女人欢心,没想到…”
  含笑忍不住大笑了起来,残天有些无奈地笑了笑,继续喝着茶,只听见含笑望向门口,“雪嫔娘娘也来了。”
  残雪见残天也在,正欲离去,立时被含笑叫住:“雪嫔娘娘既然来了,不坐坐吗?”
  “改日吧,今日姑娘先款待归海大人吧。”残雪尴尬地轻轻一瞥残天,只见残天突然起身,
  行礼道:“雪嫔娘娘坐吧,臣还有事,就先走了。”
  含笑无奈地望了望两人,残雪见残天走后,皱眉道:“姑娘,还是离归海大人远一点吧。”
  “娘娘…”
  残雪敷衍一笑,随口说道:“姑娘是皇上寻回来的,与别的男人接触多了,多有不便。”
  “我明白。”
  !
  未见君子心伤悲(三)
  含笑从残雪的美眸中看出了一种妒忌,不是很明显,可是那种情愫却将残雪的灵魂都出卖了,于是含笑小心地问道:“娘娘与归海大人怎么了,你们姐弟的感情不是一向都很好吗?”
  “姑娘多心了。”残雪随口一说,随即尴尬一笑道:“残雪与姑娘两年不见,对姑娘甚是想念。”
  含笑亦是敷衍一笑,有件事藏在她的心里很久了,一直都想找机会问,如今,正是一个好机会,“雪嫔娘娘,含笑有一事想请教娘娘。”
  残雪闻言,脸色登时凝重了起来,恍若有何大事一般,眉头深锁地问道:“姑娘与残雪何须这么见外。”
  含笑倏地紧张了起来,紧紧握着青铜觞,吞吞吐吐地开口道:“娘娘…是怎么成为皇上的女人的?”
  残雪听得出来,含笑很在乎,但是含笑不知道,残雪的心里也很介意她和归海残天之间不清不白的关系,就像藕断丝连一样。
  “姑娘,残雪不是心甘情愿的,况且这一切,都是因为姑娘。”
  含笑心里苦涩一笑,她果然没有料错,那日残雪所指之事确实与含笑有关,只可以当日被残天打断,如今,真相终于即将浮出水面…
  残雪叹了口气,声音开始哽咽,“当日先皇贬姑娘出宫,实在是因为姑娘的脸才得以保全一命,可残雪只是个宫人,姑娘一走,先皇怒气未消,便将残雪打入了暴室。皇上亦不是忘恩负义之人,残雪为他做的事也不少,皇上为救残雪,纳我为侧妃,皇上称帝之后,我便成了雪嫔。姑娘,残雪为妃之事,皇上不情愿,残雪亦不甘愿…”
  残雪抹了抹眼角的泪水,含笑似乎意识到自己的失礼,不该这么唐突地问她,她们认识这么多年,如此一问,仿若自己不够信任残雪…
  含笑轻轻地握上残雪的手,试图温暖她冰凉的素手,“雪嫔娘娘,不,残雪,这件事都是因我而起,才害了你一生的幸福…”
  “姑娘,不管姑娘对残雪做了什么,残雪都不可能恨姑娘,姑娘是这个世上对残雪最好的人。”
  归海残雪不是圣人,在这深宫中,生活了两年,所谓“弃车保帅”之事,她亦是懂得,可是,唯一下不了的手便是含笑。
  残雪自幼生活在王府,日日面对都是类似于宇文沐恒那样冰凉的瞳孔,自从含笑来到王府之后,她才发现,原来这世上当真有花开般的笑容。
  她是残雪在王府交到的第一个朋友,含笑教残雪读书习字,残雪第一次感受到人间温暖,可是,她没有想到,残天竟会在默默之中爱上这个女子…
  含笑感激地看着残雪,她心里明白,残雪所指之事,不是当年离宫之事,而是不该见残天…
  “残雪,我…”含笑欲言又止,本想与她解释与残天的事情,可看她现在这个样子,恐怕也没有心思去听,还是改日找机会再告诉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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