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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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六章:帘卷西风比黄花(一)
  含笑的生辰近在眼前,宇文沐恒已经知道了含笑怀孕之事,对含笑而言,可说是双喜临门,原本因太后娘娘逝世不久之由,应该将含笑的生辰延迟,可是宇文沐恒说这些都无大碍,何须拘泥于小节,含笑也只能听他的。
  这几日,她常常在想,宇文沐恒所说的惊喜是什么?会令她有多惊喜?
  正在诊脉的归海残天觉得含笑有些奇怪,一味地抿嘴偷笑,像是中邪一般,“娘娘,请专心一点,否则,臣如何诊脉?”
  含笑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其实你不用每天都过来把脉,孩子很好,我能感受到。”
  归海残天平静的脸浮上了一层落寞,她真以为他每天过来只是为了给她把脉吗?他只是想见到她。若不是这样,他能找这么借口,日日往未央宫跑呢?
  “还是谨慎些好。”
  含笑看出了归海残天的不悦,却不知如何是好,含笑抚了抚腹部,对残天突然说道:“不如,你做孩子的干爹吧?”
  “这…”
  残天并非不愿意,只是,这孩子是当今皇上的,就算他自己同意,皇上也未必会答应…
  “他会答应的,从此刻起,你就是我孩子的干爹。”
  含笑嫣然一笑,垂首对自己的腹部逗道:“孩子,这是你干爹,快叫干爹啊。”
  “皇后娘娘这是说什么呢?莫不是这孩子是归海大人的?”
  含笑循着这妖艳之声抬头望去,宇文沐恒与雪妃赫然立于门口,宇文沐恒的目光中流露着杀人的神情,而归海残雪则恰恰相反,那得意的嘴脸令含笑不屑一顾。
  “臣参见皇上,参见雪妃娘娘。”
  含笑不自然地看向宇文沐恒的目光,那种目光好可怕,咄咄逼人的感觉,含笑被这目光惊得身子一颤,手足无措,
  “皇后这是怎么了?见到朕,不是该行礼吗?”他声音冰冷,冰冷得比当年初见时更冷…
  他在说什么?朕?他在她面前这样自称?
  含笑迟疑地挺着凸起的肚子跪了下来,“臣妾…参见皇上…”
  宇文沐恒不屑地看着跪在地上的两个人,五指情不自禁地握成了拳,痛苦地闭上了眼,没有要他们起身的意思…
  “皇后娘娘怎么了,还没告诉臣妾呢!”归海残雪得意地徘徊在含笑的周围,手中似乎还拿了一份类似奏折的东西,看着她隆起的腹部,谄媚地笑着。
  “朕也很好奇,不如,皇后好好解释一番。”
  含笑失落地看着他,身子有些瘫软,一手撑着地上,有些颤悠。
  他在怀疑她吗?他在怀疑她的清白…在怀疑他们的孩子…
  “皇上说什么?臣妾不明白!”
  那撕心裂肺的目光隐隐泛着光芒,哽咽的声音却是这般沙哑…
  宇文沐恒两指捏着含笑的下颚,恍恍惚惚地摇了摇头,有些否决之意,“若这孩子是朕的,你为何当初要瞒着?”
  她的目光愈发楚楚可怜,他真的在质疑她吗?
  见她朱唇颤悠,却始终沉默,他忍无可忍地吼道:“说!说啊!”
  凌厉的目光欲将她燃为灰烬…
  含笑的双眼溢满了氤氲之气,眼前的一切都看不真切,他不是他…
  她重重地倒吸了一口凉气,沙哑的声音刺痛了每一根神经,缓和了平静,“臣妾不是解释过了吗?”
  他不语,也许,他认为这样的解释不合理…
  可是,看到她心碎的眼眸,他的心在痛…
  一旁许久没有出声的归海残天终于坚定地垂首道:“臣不知皇上是从何处听来的谣言,但臣与皇后娘娘确实是清白的。皇后娘娘的为人,皇上,真的不知道吗?”
  他还是不语,他知道她的为人,可是这一切又该怎么解释?
  归海残雪扬起手中的奏折,谄媚地问道:“皇后娘娘看来真的是问心无愧,臣妾这里有一份状告皇后娘娘的密折,臣妾想请问皇后娘娘,是否敢听一听?”
  含笑直起了身子,低沉地说道:“有何不敢,本宫洗耳恭听。”
  她看着归海残雪得意地将那份奏折摊开,这里面究竟写了什么子虚乌有的事,令归海残雪笑得这般得意?
  只听她启齿念道:“亟年无出,此乃一宗罪;干涉朝政,此乃二宗罪;谋害太后,此乃三宗罪;淫乱后宫,此乃四宗罪;珠胎暗结,此乃五宗罪;妒贤恨能,此乃六宗罪;后宫独大,此乃七宗罪;魅惑圣君,此乃八宗罪。这是今日皇上收到的密折,皇后娘娘可有话说?”
  含笑看着归海残雪的朱唇启启合合,更觉可笑,八宗罪?
  “哈哈哈哈…”
  “笑什么?”
  宇文沐恒冷冷地看着她,她绝望的眼中已经没有了丝毫希望,甚至还看到了痛心…“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臣妾只有一句话,想告诉皇上,臣妾腹中的孩子,姓宇文…”
  她的声音渐渐弱了下来,宇文沐恒也似乎开始了动摇,脚忍不住上前了一步,归海残雪见状,立时朝外喊道:“来人,把这对奸夫淫妇押入暴室!”
  话音未落,门外冲进了十几名带到侍卫,将含笑与归海残天围得水泄不通。
  含笑看着那一把把锋利光亮的刀剑,朝着宇文沐恒问道:“你知道你这辈子对我说的最多的一句话是什么吗?是没有。我不知道这是不是意味着你没有爱过我,甚至,没有信任过我…我从来都没有想过,我们之间的一辈子竟是这样短暂…”
  含笑话毕之后归海残天猛然间起身,夺过了一名侍卫的剑,“皇上,臣请皇上放皇后娘娘与臣离开!”
  “你想造反?”
  宇文沐恒根本不畏惧归海残天手中的剑,若论武功,他们在伯仲之间,可是,含笑…
  “臣不敢,臣只是不想皇上后悔,为表诚心,臣愿自废武功!”说罢,归海残天扬起一掌朝自己的左肩处打了下去,一时间嘴角流下了血渍…
  含笑立时扶住了站不稳的归海残天,“残天…”她眼角的泪水决堤而下,流进了嘴角,是苦的…
  宇文沐恒记得含笑说过,她只为他流泪,可如今,她为归海残天哭,这算什么…这算什么!
  ------题外话------
  含笑曾经习惯了宇文沐恒的冷眼相对,曾经习惯了宇文沐恒的雄心抱负,曾经习惯了发疯地一样地去爱他,可是,她却不曾习惯过,宇文沐恒的质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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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帘卷西风比黄花(二)
  “皇上,皇后娘娘真的是冤枉的,奴婢可以作证…”紫兰突然从门外冲了进来,跪在了宇文沐恒的面前。
  “紫兰?”含笑有些意想不到。她一直不肯信任的紫兰,到最后,竟然是唯一为她说话的人…
  “皇上!”归海残雪只等宇文沐恒尽快下令,千等万等,好不容易等到含笑失势,不能功亏一篑…
  宇文沐恒痛苦地闭上了双眼,含笑哽咽的声音传入了耳畔,“在你没来之前,我还在想,我的生辰,你说的惊喜到底是什么…可是,现在…”
  听着她心痛的声音,他下不了手…“放他们走…”
  他说得很轻,可她还是听到了…
  “紫兰,保重…”
  “皇后娘娘,保重…”
  含笑吃力地扶起了残天,随着那十几名侍卫让出的路,含笑越过了宇文沐恒的身旁,一字一顿地说道:“君可知落雪积腊梅香,愿陪君来世再赏…我曾经就像个疯子一样,像个傻瓜一样,痴痴地爱了你那么多年…”
  “站住!”归海残雪心有不甘,慌张地看着宇文沐恒,“皇上,不能放他们走!”
  “朕说了,放他们走!”
  含笑看了他最后一眼,似乎没有什么值得留恋了,他的侧脸,那么陌生…
  谁,执我之手,敛我半世癫狂;谁,吻我之眸,遮我半世流离;谁,抚我之面,慰我半世哀伤;谁,携我之心,融我半世冰霜;谁,扶我之肩,驱我一世沉寂;谁,唤我之心,掩我一世凌乱;谁,弃我而去,留我一世独伤;谁,可明我意,使我此生无憾;谁,愿助我臂,纵横万载无双;谁,足倾我心,寸土恰似虚弥…
  是你,却也不是你…
  宇文沐恒,这,就是我们的一辈子吗?
  这一路上着实令人奇怪,含笑与残天就这样出宫,竟然没有侍卫加以阻拦。
  也许,宇文沐恒早已有心放她走…
  出宫虽然容易,可是出城,却没那么简单,城门口的侍卫都识得归海残天,他若想出城,除非有出城令,可是,宫里走得匆忙,哪里还顾得上拿出城令。
  天渐渐黑了,含笑与残天只能在城内的一处破庙度一夜,破庙内很是凌乱,肮脏,但眼下也别无他法,他们两个,一个受了伤,还有一个,怀了孩子…
  庙内的霉味令含笑一阵作呕,归海残天想要上前帮她顺顺气,可是伸出去的手,凝在半空良久,终于又缩了回来。
  “我们之间都这样了,你还介意什么…”
  含笑解开了残天左肩上的衣裳,看了看那红紫的掌印,着实厉害,“你的武功…真的废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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