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青楼
华灯初上,略带醉意的殷效曛回到自己的房间,懒洋洋地躺在雕花床上,眼望着屋顶发呆:南宫仁在,水君瑶,皇上,安平王——什么乱七八糟的。
嗯?殷效曛一骨碌从床上起身,来到窗底的八仙桌前,烛台下,压着一张折叠得整齐的字条。殷效曛苦笑,果然酒多误事,居然进屋的时候没有发现。抽出字条打开,上面只写了四个大字:凤舞九天。
“凤舞九天?”殷效曛皱了眉。全京城的人都知道,凤舞九天是整个万盛国中规模最大的销金窟,表面经营的是歌儿舞女的生意,实际上龙蛇混杂,三教九流的人都有,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约自己到这种地方见面呢?
揉碎了字条,殷效曛略整了整穿戴,无论是敌是友,这个约还是要赴的,不亲自去看看,又怎么能知道对方是谁,唱的又是哪一出戏呢?
熄了灯,悄声出屋,轻轻带上房门。此时弯月如眉,繁星满天,只有风摇竹叶,并不见半个人影。殷效曛嘴角轻扬,施展轻功,没敢走正门,绕过后院,从后花园的院墙翻身而出。
凤舞九天,在黑夜吞噬一切的时候,独显自己的辉煌与热闹。
“哟,我说今天一大早起来怎么喜鹊就一直在耳边叫呢,原来是孝庆王爷驾到,真是稀客,稀客呀。”殷效曛一只脚刚迈进凤舞九天的大门,老鸨就满面春风地迎了上来。“王爷看上了我们楼里的哪个姑娘,一定服侍的王爷舒舒服服。”
殷效曛不屑地瞥了老鸨一眼,自顾自地在一旁的小桌前坐了,眼睛有一搭没一搭地看着台上众女子的歌舞,却也是庸俗得很。一边暗暗观察周围的动静,四周尽是些王孙公子,碌碌之辈,却并没有发现一个可疑之人。
老鸨见殷效曛只是无情无绪地坐在一旁,酒也不喝,姑娘也不点,岂能让财神爷这样白白浪费,紧跟上来笑道:“是不是这些姑娘入不了王爷的法眼啊?王爷放心,看到今天这么多的王孙公子了吗?他们都是来看如眉姑娘的舞蹈的,等一会儿如眉姑娘出来,王爷一定不虚此行。”
“哦?”听老鸨如此一说,殷效曛来了兴致,“妈妈就这么自信?”
“那当然了,如眉姑娘可是整个万盛国中最好的舞娘,一会儿出来了,王爷自然就知道了。干坐着多没趣,老身为王爷挑几个姑娘解解闷?”留住这个财神爷,岂不是又多了一座靠山。
殷效曛一笑,老鸨只觉得自己都要溶化在眼前人的笑容里。哪个姑娘能够服侍王爷,怕是自己都要嫉妒死。“春莺、春燕,快点过来服侍王爷……”肥水不流外人田,先叫来自己的两个侄女再说。
“不必了。”殷效曛摆手制止了老鸨:“先来一壶上好的碧螺春吧。”
“碧螺春?”老鸨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王爷,没酒助兴,多没趣呀。我这有上好的女儿红,神仙醉,还有……”
“一壶碧螺春。”语气霸道坚决,没有商量的余地。
老鸨无奈:“好,好,一壶碧螺春。”却又不甘心:“王爷,想要什么只管吩咐,美酒佳人……”
殷效曛点点头:“有劳妈妈。”茶水上来,殷效曛自斟一杯,抬眼望着台上,再不理老鸨。老鸨无奈,脸上讪讪的,极不情愿地走开。
“好!”台上已经没人,台下却叫好声连连,看着众人疯狂痴迷的神态,怕是那个如眉该上场了吧。
琴声悠悠响起,整个大厅中香气缭绕,伴舞的娇娥一对一对出场,不紧不慢地舞着,单单不见那个如眉。又是一阵叫好声,殷效曛不觉好笑,但凡得不到的,应该就是最好的吧。
扫眼四周,依然不见可疑之人,殷效曛心中暗暗打鼓,到底是什么人呢?
音乐陡然转急,伴舞之人纷纷闪向两旁,舞台顶端,一女子手握花藤翩然而下,没有浓妆艳抹,只是素衣服饰,却有如仙子凌波,这个人,应该就是如眉了吧。台下立刻沸腾起来,叫好声再次响起。
那女子款款上前,向台下略福了福身子,随即慢转舞袖,翩然起舞。殷效曛一边饮茶,一边观看,不知不觉中眼前幻化成另外一个人,孤独地舞着……
“王爷,您的酒。”侍童的声音打断了殷效曛的沉思,自己并没有叫酒,刚想说什么,却见侍童一个暗示的眼神,殷效曛会意,略一点头,侍童放下酒壶,退下去了。殷效曛见没人注意,顺手从壶底抽出一张字条,只有五个字:二楼留春阁。
殷效曛冷眸紧缩,什么鬼把戏,难道还怕他吗?趁人不备,起身离席,绕到凤舞九天的后园,飞身上了二楼,静悄悄的,殷效曛冷笑,怕是都去看舞了吧。转了几圈,终于在里面的拐角处看到留春阁的牌匾。没有任何的犹豫,殷效曛推门进了里屋,顿觉香气扑鼻,这又是哪个女子的接客之所呢?
重重叠叠的帘帐后面,隐约一个男人的背影。殷效曛没再上前,关了门,双手抱肩,略带挑衅地看着。
里面的人慢慢回转身,只是隔着帘帐,依然辨不清容貌。彼此沉默片刻后,里面的人轻叹口气,掀开一层一层的帘帐,来到殷效曛面前跪倒:“给三皇子请安。”
殷效曛脸色转沉:“秦护卫怕是认错人了吧。”此时的秦啸云,到底是敌是友?
秦啸云缓缓抬头,望向殷效曛的眼神满是哀怨:“殿下不信任啸云,啸云也无话可说,今天请殿下前来,只是想让殿下知道,无论何时何地,秦啸云永远忠于殿下,绝无二心。”
“忠于殿下,绝无二心?”殷效曛只觉好笑,如果真有此心,十年前干什么去了?
见殷效曛冷着脸不言不语,秦啸云匍匐向前,抱住殷效曛的双腿:“啸云知道殿下心存疑虑,不信任啸云,秦啸云今日所言,如有虚假,愿遭天谴,绝无怨言。”
殷效曛抽出双腿,后退两步,依然面无表情:“秦护卫误会了,我是堂堂的孝庆王,秦护卫真的是认错人了。”哼!让我信任你,除非是拿着南宫仁在的人头前来见我。无所谓地耸耸肩,转身准备离去。如今戏看完了,也没什么只得留恋的了,还是早些回王府的好,如今的麻烦,是越少越好。
面对着殷效曛离去的背影,秦啸云在身后声嘶力竭地喊道:“殿下请留步,您先请看看这个——”边说边跪行两步,迫不及待地解下身后背的锦盒。
殷效曛来了兴致,不由得停下脚步,扭转身看着秦啸云把锦盒打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