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只见李德全从车撵内走了出来，高声道：“皇上有旨，十里外安营。”
终于到了目的地了。哥哥把我从马上抱了下来道：“万事小心！”
我朝他点了点头，快步走向康熙的龙撵，手脚并用的爬上了上去。只听得身后响起了几个低低的笑声。
待康熙的龙撵到达时，营帐早已安置妥当。服侍康熙洗漱后，李德全吩咐我明日一早再来当值。我便回到了自己的帐子里，稍收拾了一下，便重重地倒在床上睡了过去。
第二日，天蒙蒙亮时，听到帐外有人喊道：“宁姑娘在吗？”
我忙起了身，简单收拾了一下道：“谁啊？”
“奴才是给姑娘送东西的。”那人又道。
我出了帐子，只见一个小太监向我福了一礼道：“奴才小顺子，给姑娘送东西。”说罢，双手递了个锦盒给我。
犹豫了一下，我还是接了过来。他忙笑道：“奴才告退。”便匆匆走了。
转身回了帐子，将锦盒放在桌上发呆。是谁送的东西呢？呆坐了会儿，终是打开了盒子：一只埙。五阿哥！他的心思我不是不明白，可我已与四阿哥，用现在的话讲，就是确定了恋爱关系。可如今，弟弟要撬哥哥的墙角吗？抬头一看，天已大亮，猛地想起还要去康熙那儿当值，忙收了东西，向康熙的大帐奔去。
刚到康熙帐外，李德全正迎面出来，看到我，笑道：“可巧，皇上正找你呢！快进去吧！”
我顺了口气，轻喘着道：“皇上，可有吩咐？”
李德全微微一笑道：“进去就知道了。”
这个老狐狸！心里白了他一眼，可嘴上却道：“是，奴婢这就去。”朝他福了福身，便进了大帐。低头缓步走到康熙面前，跪拜道：“奴婢宁雪参见皇上，皇上吉祥！”
“恩，起吧。”康熙道。
“谢皇上！”我起身后，静静立在一旁。康熙正低头看书，并未搭理我。心中正纳闷，见李德全进到帐内，向康熙福身道：“启禀皇上，喀尔喀部多布多尔济郡王在账外，请求觐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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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熙合上手中的书，道：“宣。”
从帐外走进了个蒙族打扮的男子，二十多岁的样子。身材魁梧、相貌堂堂，犹如草原雄鹰一般，气度不凡。这人应是博尔济吉特氏喀尔喀部敦多布多尔济郡王了。只见他向康熙行了个蒙古礼后，康熙给他赐了坐，两人笑谈起来。
“皇上，臣等已备下美酒佳肴，为您接风洗尘，！”多尔济郡王道。
“哈哈，好啊！”康熙点头道。
“臣还有一事请皇上成全。”多尔济郡王道。
“什么事？但讲无妨！”康熙问道。
多尔济郡王低头想了想道：“昨日臣迎驾时，有幸听到皇上随行车队中似有姑娘的歌声。不知臣是否能见一见这位姑娘？”
“哦？这有何难！这人嘛，就近在眼前。”康熙指了指一旁站立的我道。
多尔济郡王猛地转头看向我道：“皇上，是她吗？”
康熙点头道：“恩，正是。”
“臣失礼了。不知是皇上身边的宫女，望皇上恕罪。”他向康熙躬身道。
康熙微微摇了摇头道：“别说是你，就是当时，朕也不敢相信是这丫头唱的。不过，换了别人许是不可能，但若是她嘛，也就不奇怪了。”
“那这位姑娘可是蒙古人？”多尔济郡王问道。
康熙笑道：“她是满人，是吏部侍郎硕色的女儿。”
“她的蒙古歌唱得很好，与草原上百灵一样。”多尔济郡王笑道。
多尔济郡王略坐了一会儿，便起身告退。走过我身边时，略顿了顿脚步，继而快步出了大帐。因昨日傍晚才安营扎寨，康熙用了午膳，便要休息。我刚要告退时，康熙淡淡地对我道：“看你精神不济，回去好好休息吧。”
我长长出了口气道：“奴婢谢皇上恩典。”
极美的星夜，天上没有一朵浮云，深蓝色的天上，满缀着钻石般的繁星。草原上的夜，静极了。远远地坐在一个小土丘上，看着灯火点点，忽远忽近的马头琴声随风传来。我抬头看着天空，享受着片刻的宁静。
“宁儿，好兴致啊！”四阿哥坐在我身旁道。
“嘘！别吵！”我用食指抵在嘴边轻声道，“当心把星星都吓跑了。”
他先是一愣，继而笑了起来。
我不满地扭头看着他：“有什么可笑的。你不觉得这样的星空很美吗？星星似离我们很近，好像一伸手就够摘下一两颗呢。”
他静静地看着我的眼睛道：“是很美！”
我没有理他，仍看着星空道：“我说的是星星。”
“我说的也是星星，在这儿的星星。”他说着，轻轻将我的手放在心口道，“你的眼睛是我见过的最明亮的星星。”
我不由的想起他才得了个女儿，心里酸酸的，一把将他推开道：“奴婢都忘了恭喜四爷了。”我转头不想看他，这是个男权的世界。男人三妻四妾，而他身为皇子，更有为皇家开枝散叶的义务。不仅长辈会为他们挑选妻妾，甚至他们的妻子也会主动为他们纳妾，以昭示自己的贤良。想到阿玛和额娘，虽是感情很好，但阿玛仍有一房妾室。曾听哥哥讲，四阿哥已有一妻一妾，还有所谓的“通房丫头”。接受一夫一妻式教育的我，实在无法接受这个事实。我没有那么好的兼容性，虽然我已适应在清朝的生活，可内心仍旧无法摆脱现代人的思想和价值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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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愣了一下，忙道：“宁儿，我知道你不开心。在宫里的时候，你有意无意的躲着我。我明白，现在说什么都没有用。我只要你明白，身为皇子，我有诸多的无可奈何。我既娶了她们，就要对她们负责。我可以给她们地位、孩子，可我要给你的却是我的心。”
心里突然暖暖的，我轻轻握着他的手道：“这样可以吗？万一皇上找你，怎么办？”
他笑了笑，轻轻抚着我的脸道：“想你，寻你来了。”
“宴会结束了吗？”我问道。
他笑道：“替我担心了吗？放心！今儿晚上轮我巡夜，不会有人怀疑的。”
我道：“原来做事一向严谨的四爷，也有——”
“好个胆大的丫头，爷也是你能取笑的吗？”他笑着伸手哈我的痒痒。
我忙从他怀里跳起来道：“你自己个儿做的，还不容人讲。真真的霸道！”
他好笑地看着我，伸手将我重又揽在怀里道：“宁儿，我是霸道，只有这样，我才能得到你。”
一想到太子曾到太后那儿讨过我的事情，我不由心中一紧，问道：“你打算几时才去和太后讲呢？我怕——”
他扶我坐正，看着我认真地说：“宁儿，你在深宫不知道朝堂上的事情，葛尔丹如今在蒙古寻衅滋事，这一战不可避免。而且太子才刚刚向太后讨过你，如今我再提及此事。暂且不说太后会怎么想，单皇阿玛那儿就不会答应。不过，你放心，时机一到，我会向皇阿玛禀明此事。”
“时机？什么样的时机？”我反问道。
“不瞒你，皇阿玛要御驾亲征，除太子监国，其余成年的皇子都要随驾征战。我也要——“他道。
“什么？你要上战场！”我惊道。看电视剧的时候，对古代打仗有些印象，真刀真枪的。可不像现代战争那样，全是远距离作战。不由地倒吸了一口凉气，身子发起冷来。
他见我神色大变，把我紧紧抱在怀里道：“宁儿，别怕。我不会有事的。”
“大阿哥他们也要一起去吗？”我问道。
他点了点头道：“是。”
我伸手环着他的腰，把头埋在他胸前道：“一定要好好的，不可以出事。”
他轻轻抬起我的下巴，温柔地说：“宁儿，等着我回来。”
我看着他的眼睛，重重地点了点头。
康熙的此次塞外之行有些特别，蒙古八大部族陆续都来觐见康熙，应与葛尔丹的寻衅有关。康熙自接见过蒙古王公后，眉头就没有舒展过，我小心翼翼的服侍，不敢有一丝粗心大意。几次与阿玛在大帐内碰面，见他也是眉头紧锁。曾找哥哥询问过，他只说是朝堂上的事，让我不要多打听，好好服侍康熙就好。众人好像都忙碌了起来，四阿哥也没有再来找过我。我想他此时应该很忙吧！
一日夜深，康熙仍在批阅奏折，李德全皱着眉头，我明白，他是在担心康熙的身体。几天了，康熙都是过了二更天才休息。我奉了热茶，换了康熙桌上已微凉的茶，刚要退下，猛地听到康熙将手中的奏折狠狠地摔在桌上，帐里服侍的人都慌忙跪在地上，不敢出声。半晌后，康熙才对李德全道：“都退下吧。”
“喳！”李德全忙挥手让我们起身退下，“都下去吧。”
我随众人一起退了出来，轻轻呼了口气。不明白，康熙怎么会突然发起脾气来。回到自己休息的帐子，才发现后背的衣服已湿透了。明日不用当值，打算找了机会去看看阿玛。平时虽有看到，但并没有好好说话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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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上午，收拾妥当后，我找到阿玛休息的大帐。远远看到哥哥进了账内，便快步走到账外，正想掀帘时，听到阿玛的声音传来：“此战非同小可，你又从未上过战场。这次——”
“阿玛，儿子想去！”哥哥的态度很坚决。
“成泰，我和你额娘只有你和宁儿两个孩子。如今在我们身边的只有你了，阿玛自是希望你能建功立业，可你额娘也是——。唉，阿玛是自私了。”阿玛道。
帐内没有了声音，我抹了抹眼角的泪，伸手掀开帐帘道：“阿玛，谁说您只有哥哥一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