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喜儿在旁边问道。
我想了想道：“那件领口绣了红梅的。”
待到紫禁城宫门口，哥哥扶着额娘下了车。我刚弯腰从车里出来，就见五阿哥站在车旁，向我伸出了手。“贝勒爷，奴婢自己——。”我尴尬地看了看四周的人，阿玛转身看向宫内，额娘正笑吟吟地望着我，哥哥正冲我眨眼睛。周围的侍卫也很知趣的看向四周。
五阿哥见我站在车上不动，一伸手将我横抱下来。我顿时脸颊滚烫：“放我下来。”
待我站定，五阿哥走到阿玛身边道：“额娘要我先领宁儿去延禧宫，太后那儿已经回过话了。”
阿玛转身对我道：“切记！不可任性胡为！”
我福了福身：“是，女儿记下了。”这阿玛真是会揭我的短儿。
目送阿玛他们朝慈宁宫方向而去，五阿哥轻揽着我的肩头道：“走吧，莫让额娘久等了。”
我注视着五阿哥，皱了皱眉头道：“胤祺，她们也都在吗？”
五阿哥脸色一僵，低声道：“我知道你不想见她们，可今儿是除夕，我——”
“我只是还没做好准备，将来要与她们共处一室，共事一夫。”我低声道。
五阿哥牵起我的手：“在我心里，我只有一位福晋。那就是瓜尔佳?宁雪。”
“胤祺，既娶了她们，就要一视同仁。只要你的心里有我，就好。”五阿哥紧盯着我的眼睛，轻轻点了点头。我朝他一笑，“再不走，娘娘怕是真要等急了。”
五阿哥不理会宫里人的眼光，执意牵了我的手，走在宫道上。我侧目注视着身边的男人，他应是真心疼爱我的。他会为了我伤心，为了我顶撞父亲，为了我在沙场上拼命，为了博我一笑，费心修整别院。现在的他，满心的欢愉，嘴角始终带着笑意，就连脸上的伤痕都让我感觉温暖。
小顺子早就等在延禧宫外，见我们来了。忙闪身进去禀报，不一会儿，就听里面宜妃的笑声：“老五，怎么这么慢。不是说宁雪早就到了吗？”
我红了脸，低着头随在五阿哥身后迈步进了延禧宫。宜妃站在前殿的廊子下，正笑眯眯地看着我们。在她身边，站立着三位女子，其中就有早就相识的刘佳氏。而她们的目光都投在了我和五阿哥牵在一起的手上。
“奴婢给娘娘请安，娘娘吉祥！”我抽出手，俯身给宜妃请安。
“快免了吧。一年多未见了，快让我瞧瞧。”宜妃便下了台阶，拉起我，眯着一双凤目，上下打量着我，笑道，“恩，愈发的可人了，别说是老五，就是我见了，也神魂颠倒了。”
“娘娘说笑了。奴婢觉得这一年来，娘娘是愈发年轻，更漂亮才是。”我笑道。
“呵呵！难怪皇额娘疼你呢，这小嘴可真是甜！”宜妃说着，便牵着我的手进了前殿。
我扶着宜妃坐下后，立在她身侧。宜妃笑看了看我，指了指立在一边的几位五阿哥的福晋道：“刘佳氏你早前就见过了，那是老五的嫡福晋他塔喇氏，那是庶福晋白佳氏。”
“奴婢见过五福晋、侧福晋。”我低头向她们请安。
五福晋笑道：“额娘，儿媳早就听闻宁格格才貌双全，如今一看，果然名不虚传。”
“福晋过奖了。”我低声道。
卷1－098
五福晋走到我身边，笑道：“过不了多久，就是一家人了。格格不必多礼。”
“宁雪，来看看我给你准备的东西。有不中意的，就让老九再去寻些来。听说你喜欢洋玩意儿，他们哥儿几个都快把京城翻个遍儿了。”宜妃拉起我朝侧间而去。
我扭头看向五阿哥，他冲我一笑，示意我跟宜妃进去。六口红木箱子映入眼帘，几个宫女将箱子逐一打开，宜妃指着一口装满书的箱子道：“这是老五给你准备的，说你喜欢看书。若不是皇上默许了，这箱子可不一定能装满。有些书可是从皇上那儿讨来的。”又指向旁边的箱子，“这是我给你的。太后说你喜欢些素雅的衣料，不喜欢张扬的东西。这些个衣料和首饰，都是我精心挑选的。这箱子是老九弄来的，都是洋人的东西。说你定会喜欢的——”我听着宜妃耐心的讲解，心里暖暖的，“宁雪，这些东西，你可中意？”
“劳娘娘烦心了，奴婢实在愧不敢当。”我俯身道。
宜妃笑看向我道：“就算要把延禧宫搬空，我都觉得不够。若不是你，老五他就——。唉！宁雪，若老五日后待你不好，额娘定不饶他。”
“额娘，这是有了媳妇，就不要儿子了。”五阿哥站在不远处笑道。
“哥，额娘也和太后一样，把宁儿当心头宝了。”九阿哥的脸出现在五阿哥身后，目光冷冷的注视着我。
在延禧宫略坐了会儿，宜妃便让五阿哥送我去慈宁宫给太后请安。我和五阿哥一前一后，走在宫道上，九阿哥的眼睛不停在眼前晃，那目光中的失落、不甘和伤痛，深深印在我脑中，挥之不去。
一阵风吹来，宫墙上的积雪簌簌飘落下，五阿哥将我揽在怀里，帮我挡住风雪。风过后，我抬头看向他，伸手轻拍着他雪帽和外氅上的积雪。他笑了笑，将我的手握在手心里，哈了口热气，轻搓着我的手道：“不碍的。当心手冷！”我只是定定的注视着他。他忽然朝我身后扎了个安，“四哥、四嫂吉祥！”
“五弟这是去哪儿？”四阿哥冰冷的声音响起。
五阿哥笑道：“送宁儿去慈宁宫。”
我稳了稳心神，转身朝四阿哥福身请安：“奴婢给四贝勒爷、四福晋请安！四贝勒爷、四福晋吉祥！”
“起吧。五弟妹不必多礼！”四阿哥淡淡地道。五弟妹！从他的口中说出来，竟让我觉得有几分讽刺的意味。
“这就是五弟未过门的侧福晋，宁雪格格吗？”四福晋笑问道。
“四嫂，她就是宁雪。”五阿哥答道。
四福晋笑看向我，轻点了点头道：“果然是个美人，难怪大家伙儿都喜欢她呢。刚刚十四弟在太后那儿，还吵着要找她。”
五阿哥道：“那弟弟就先告退了！”说完，牵起我便朝慈宁宫而去。
我明显感觉到他的手心里，已出了冷汗：“胤祺，我和他已经——”
“宁儿，我只是，只是觉得四哥看你的时候，眼睛里透着不甘，我怕——”五阿哥站在我面前道。
“胤祺，如果你心里不舒服的话，以后我再也不见四贝勒爷就是了。”我道。
五阿哥一把将我抱在怀里，低声道：“宁儿，是我杞人忧天了。你已经是我的侧福晋了，是我小心眼儿了。”
“小心眼儿吗？不过，我喜欢你吃醋的样子。”我笑道。
慈宁宫里，我被以十三阿哥为首的小阿哥们吵闹得头疼，就连平时默不作声的十二阿哥和才会走路的十七阿哥也跟着他们一起胡闹。太后与一众后妃看着他们胡闹，都是笑逐颜开，只有五阿哥不时皱着眉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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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宴时，我坐在太后身侧，远远瞥见四阿哥面色冷峻，他似乎又瘦了些，完全不理会身边的福晋，只一杯一杯的喝着酒。回京后，哥哥似是无意的在我面前提起过，这一年来，四阿哥做事手段更是果断，待人也愈发冷淡，连康熙都说他“喜怒不定”。四阿哥猛地抬眼朝我所在的方向看来，我手一抖，酒杯应声落地。低头一看，衣服上已是一片酒渍。
“宁丫头，快去换件衣服。仔细着了凉。”太后皱眉道。
我福身退下，婉婷随我朝慈宁宫而去。婉婷在头前打着灯，我缓步走着，深冬的夜晚极冷。我紧紧裹着披风，猛地一阵风乍起，积雪被风吹起，落在我的脸上，好冷！
“四贝勒爷吉祥！”婉婷忽然停下了脚步。我朝前看去，四阿哥正背对着我们，站在宫道上。我心下一紧，不敢抬头。不知什么时候，婉婷已经退了下去。
“你，可好？”四阿哥站在我面前，轻声道。
一阵淡淡的佛香弥漫在四周。我定了定神，俯身道：“谢四贝勒爷关心，奴婢很好。”
半晌，没有一句话，我们就那么静静站在风中。“如果你没有听到茶楼里的话，或许现在我们不会这样。”四阿哥道。
“四爷，已经过去的事情。奴婢不想再提起，如今只希望一切如您所愿。”我道。
“如我所愿？可我最希望得到的，永远都得不到了。”四阿哥轻声道。
“也许得到的才是最好的。望四爷珍重！奴婢告退了。”说完，我福身而去。
回府的马车里，我窝在额娘怀里，不明白自己为什么看到四阿哥时，会心疼，有想哭的感觉。不由地紧咬着嘴唇，不让眼泪流出来。
康熙三十八年正月初五，哥哥送我回了宫。慈宁宫内，我原住的房间已变了模样，摆设家具都换了，看我一脸的纳闷，婉婷笑道：“是五贝勒爷让人换的，现在格格身份不同了。以前的东西都不适用了。”
正当婉婷帮我收拾东西时，房门被人大力的推开。十三阿哥气喘吁吁地站在门外，他冲婉婷挥了挥手：“下去。”
婉婷不明所以的看了看我，低头退下。我走到十三阿哥身前道：“出什么事了？”
“你还问我出什么事了？我还要问你，究竟做了什么？四哥现在高热不退，已经五天了。皇阿玛说，若是医不好，让太医小心脑袋。我听四哥身边的小太监说，除夕晚上四哥一个人站在宫道上，整整一夜。那夜你见过四哥，是不是？”十三阿哥低声吼道。
整整一夜！他真是疯了。“现在呢，他怎么样？”我忙问。
十三阿哥摇了摇头：“一直没醒过，昏沉沉的。宁雪，你去看看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