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喜儿摇了摇头：“奴婢不知。”
“六月俗称荷月，荷花的花神相传是绝代美女西施。传说中，西施在助越灭吴之前，是卖柴人家之女，夏日荷花盛开时，西施常到镜湖采荷，也许因为西施曾是六月时节的采莲女，她美丽的身影无人能比，于是就自然成为荷花的花神了。”我笑看向她，“喜儿，荷花生于碧波之中，以‘出淤泥而不染’著称，且花大叶丽，清香远溢。这皇家的日子并不如外表般鲜亮，你生性纯良，比我更不适合这种生活。日后，你若是改变了心意，或是有了意中人，记得一定要告诉我。”
“格格，喜儿能服侍您，是奴婢的福气。奴婢从未见过像您这般的主子，从不责骂，总是轻声细语的。奴婢这辈子都不和格格分开。”喜儿哽咽道。
我将喜儿眼角的泪拭去，轻揽着她的肩头，望向一池荷花，清声唱道：
“江南可采莲呐，莲叶何田田。鱼戏莲叶间，鱼戏莲叶间。
鱼戏莲叶东，鱼戏莲叶西。鱼戏莲叶南，鱼戏莲叶北。”
不远处传来拍手的声音，抬眼处，八阿哥正站在亭外一棵垂柳下，一身玉色长衫，越发衬托着他如玉的脸庞。
“八贝勒爷吉祥！”喜儿在我身后请安道。
我刚朝他福了礼，他几步走到我身前：“五嫂请起，不必多礼！”见我起了身，他朝亭内走去，“五哥他们还未到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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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是要在这儿赏花吗？”我问道。
“正是。”他微笑地答道。
“喜儿！去瞧瞧是怎么回事儿？”喜儿朝我们一福身，快步而去。
忽然想起前天五阿哥回府后，曾告诉我康熙已给八阿哥指婚，安亲王岳乐的外孙女、和硕额驸明尚之女——郭络罗氏为嫡福晋。同时，她也是宜妃的侄女，与五阿哥、九阿哥是堂兄妹。
“给八爷道喜了！”我笑看向八阿哥，朝他福了一礼。
八阿哥神情忽地一僵，瞬间又恢复了温润的模样，冲我淡淡一笑：“多谢五嫂！”
我轻笑道：“如今只有八爷叫我五嫂，九爷他们可还是宁儿，宁儿的叫着。”
“这不合规矩！”八阿哥微摇了摇头。
“呵呵！就知道八爷会这么说。”我倚着亭柱，目光落在满池的荷花上。
“格格，爷他们正往这儿来呢。”喜儿立在亭外，她身后跟着几个丫头，端着托盘。
我笑点下头：“知道了。”
喜儿指挥着丫头们将酒菜摆好，才见到五阿哥他们缓步而来。八阿哥快步出了亭子：“五哥、七哥怎么这会儿才到？”
“还不是在等老十。”七阿哥笑道。
“各位爷吉祥！”我朝他们福礼道。
“五嫂，不必多礼了！”七阿哥笑道，“今儿我们兄弟又要打扰了。”
五阿哥将我扶了起来：“这荷花开得正好，咱们兄弟就好好赏赏吧。快坐！”
酒过三巡，月色已是渐亮，我坐在亭边，看着池中的荷花发呆。“宁儿，一个人发什么呆啊？”十阿哥叫道。
我瞥了他一眼道：“各位爷只管自己个喝酒就是了，管我做什么。”
“我们倒是不想管你，可五哥的眼睛总往你那儿瞟呢。”九阿哥笑道。
“就是，宁儿。这园子本就是五哥送你的，你个主人家，坐那么远，莫不是厌烦我们兄弟几个了。”十阿哥高声笑道。
我长长舒了口气，坐在五阿哥身旁：“两位爷，饶了我吧。好不容易出一次府门，你们就见不得我轻闲。说吧，又想让我做什么？”
九阿哥端起酒杯，笑道：“知道瞒不过你，还请五嫂为兄弟们唱个歌，可好？”
我端起面前的酒杯，轻抿了一口：“这有何难，不过，总听我一人唱，岂不无趣。”
“五嫂，莫非想让我们兄弟唱歌吗？”七阿哥面露疑惑地看向我。
我捂嘴笑道：“可以吗？”
“宁儿，不得胡闹！”五阿哥笑嗔了我一眼，“就给我们唱个歌吧。”
我抬头看了看月光，又转向荷花，清了清嗓子，清声唱道：
“若耶溪傍采莲女，笑隔荷花共人语。日照新妆水底明，飞飘香袂空中举。
岸上谁家游冶郎，三三五五映垂杨。紫马嘶入落花去，见此蜘蹰空断肠。”
五贝勒府邸，暖香坞内。
“格格，爷怎么喝醉了？”喜儿将浸过水的帕子递给了我。
“还能为什么？不还是九阿哥他们整天闹他。”我拿帕子给五阿哥擦拭额头：“你们都下去歇着吧。这儿不用伺候了。”
“格格，奴婢留下来吧。您身子不好，熬不得夜的。”喜儿固执地道。
“没事儿的。又不是第一次了，我习惯了。”我笑道，“那个时候，他受了伤，晚间时常发热，我就整夜守着他。”轻抚着五阿哥脸上的伤痕，“只有我在他身边，他才睡得安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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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格格，那奴婢就在外间守着，您有事，就叫奴婢。”喜儿躬身退了出去。
天刚蒙蒙亮时，胳膊一阵阵的酸麻，猛地睁开眼睛，我睡在床上？伸手一抹，旁边没有人。他应该上朝去了，我抻了抻腰，翻身继续补觉。
隐约听到门外似有人与喜儿说话：“格格这会儿子还未醒。”
“爷刚下了朝，待会儿就过来。你好好想想，仔细爷问你话。”是小顺子的声音。
“唉！就知道爷会心疼，可格格她——”喜儿声音略带哽咽，“我还心疼主子呢，格格自幼哪儿会服侍人啊？昨儿听格格说，在宫中服侍爷的时候，整夜的守着，我的眼泪都要掉下来了。”
“可不是！你是没瞧见，爷发热的时候，福晋是将手浸在冰凉的井水里，就那么搭在爷的额头上。左右手，就那么来回的浸着。我可是仔细瞧过，那双手泡得都发白了。连我看着，都觉得不忍心呢！”小顺子低声道。
“爷吉祥！”喜儿略带着紧张。
门被轻轻推开。五阿哥放轻脚步进了房间，我赶忙闭上眼睛。他缓缓坐在床边，静静地注视着我。只听他轻笑了起来，一把将我拉在他怀里：“明明醒了，干嘛还装睡。宁儿，以后，不许你再熬夜了。”
我靠在他怀里，听到他强有力的心跳，在他胸口画着圈笑道：“不让我守着，那你想让谁守着？这才多久，贝勒爷就厌烦妾身了？”
他猛地将我放倒在床上，紧盯着我的眼睛：“宁儿，以前是我不好。让你受苦了，以后，我一定好好补偿你。”
我伸手轻揽着他的脖子：“好！我就等着你好好补偿我。不过，爷能不能先陪妾身吃些东西？我饿了。”
他眼中闪过一丝笑意，低头在我耳边道：“正好，我也饿了。那就辛苦娘子，先让为夫吃饱吧。”说完，一挥手将罗帐打下。
“你——”我话未出口，已被他封在了口中。
满室旖旎，五阿哥将我圈在怀中，他的手指在我背上游移。我转身看向他，清声问道：“胤祺，太子和四贝勒都是你的兄长，对不对？”他神色一愣，轻点了点头，“我是你的福晋，就是他们的弟妹。你该不是想——”
他双臂一紧，忙道：“你是我的，只是我的。”
“那你该知道，如果我不愿意，别人再怎么想，也是无用的。”我枕在他的胸口，手指使劲捏了他一下，“还有，爷，妾身真的饿了！”
他轻笑了几声，高声唤道：“小顺子，备膳！”
“喳！”门外传来小顺子的声音。
待我收拾妥当后，小顺子已经将膳食摆放妥当，他和喜儿在一旁伺候着我们。五阿哥的胃口很好的样子，我端着小半碗清粥，慢慢喝着。忽然院门外传来一阵惊呼声：“小阿哥，您慢些！”
“阿玛！阿玛！”五阿哥的长子弘升一路小跑的进了暖香坞。
我瞥见五阿哥眉头一紧，忙放下碗，朝喜儿道：“喜儿，一点儿眼力见儿都没了。快去，领小阿哥过来。”
喜儿快步走到弘升跟前，刚想伸手牵他的小手，只见他狠狠的打开喜儿：“走开！不要你牵！”喜儿尴尬地看了看我。
弘升刚跑到五阿哥身边，还未等站稳，五阿哥斥道：“一点儿规矩都不守，这儿也是你能随便闯的吗？你额娘怎么教的？嬷嬷呢？”弘升皱着小脸，恨恨地瞪向我。这神情像极了他的额娘——刘佳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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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贝勒爷恕罪！”院子里跪着四五个下人，忙不迭地磕着头。
我在桌下轻推了一下五阿哥，转头笑对弘升道：“你是弘升吗？”弘升将头别向一边，没有搭理我。我尴尬地笑了笑，“都长这么大了，过来，让我瞧瞧！”刚想伸手拉他，他猛地朝我吐了吐舌头。
“啪！”一个茶杯落地的声音，“跪下！”五阿哥厉声道，“去叫他额娘来，看看她养的好儿子！”弘升吓得一下跪在桌前。
我长长叹了口气，扭头看向五阿哥：“爷，弘升还小，规矩以后慢慢教，何必——”
“宁儿！你用不着替他说话！”五阿哥轻瞟了一眼弘升，“他是长子，如果自小就这副模样。我还怎么指望他将来能顶门立户？这乖张的性子，将来必要给我惹麻烦。”我轻摇了摇头，站起身，走到弘升跟前，弯腰要扶他起来，“让你不要管，你怎么不听？”
我尴尬地站在一旁，进退不得。刚想再说些什么时，刘佳氏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妾身给爷请安，爷吉祥！”抬头看向五阿哥，他面色冷冷的，竟不让刘佳氏起身。
“把弘升领回去，好好教教规矩。”五阿哥冷冷的道，“明儿把《诗三百》背给我听。”
“是，妾身告退！”刘佳氏低声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