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他没有那个心思，所以他能做到‘白首不相离’。”
他听着我的话，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我不由轻笑了起来：“现在你该明白，当我猜到你的心思后，为什么会离开你了吧！如果我留在后宫，难免会与她们一样，失了本性。那就不是我了。”
“是啊！到时，你便不是你了。”他微摇了摇头，轻叹道。
“皇上，臣妾真心的希望，您也不要因此失了本性。”我转身朝他躬身行礼道，“臣妾告退！”
他深深地看了我一眼，轻抬了抬手：“去吧。”
雍正元年十二月二十八日，十阿哥允誐从边外陀罗庙坐车入张家口关，署宣化总兵官许国桂奏闻，雍正帝密谕以“不可给他一点体面”。
五阿哥与我自雍正二年便住在了京郊的别院中，他的身体一直不好，心口常觉疼痛，雍正也曾派太医前来诊治，可总也不见好。心脏病在现代医学界，也是个不小的病症。多半都要动手术才能解决，可这是在清朝，连西医都未普及。我只能整日督促着他按时服药，希望能缓解他的病痛。
弘升因为被革了世子的爵位，弘晊和弘昂分别被雍正册封为贝勒和贝子，他们倒是听话，在朝堂上遇事从不多言，我宁愿让别人认为他们资质平庸，不堪大用。这样，才能让他们平安一世。
“额娘，今儿皇伯伯又责骂八叔了。”弘昂紧挨着我坐下，伸手揽住我的肩头，“您说，该怎么办啊？”
“又为了什么？”我问道。这几个月里，雍正动不动就把八阿哥责骂一顿，都成习惯了。
“还不是为了十叔置留张家港的事儿。我就奇了怪了，十叔跟皇伯伯怄气，关八叔什么事儿。他也太——”弘昂随手拿起桌上的书翻看着，低声道。
“四弟，闭嘴！”弘晊打断了弘昂的话，轻声道，“仔细让阿玛听到。”
弘昂赶忙捂了嘴，扭头看向卧室的方向：“额娘，阿玛睡着了吗？”
卷3－022
“就算你们不说，他迟早也会知道的。”我缓声道，“你们十叔性子急，是个炮仗。这次的事儿，怕是逃不过了。只希望他能手下留情才好。”
“那儿子去找十三叔探探，咱们也好想办法帮帮十叔。”弘昂忙道。
弘晊略摇了摇头：“别再让十三叔为难了，若真把皇伯伯逼急了，怕是连十叔的性命都难保。”
“额娘，他真会那么做吗？”弘昂比了个抹脖子的动作，问道。
他会那么做吗？我真的不清楚，可我希望他不要那么做。“不会。”我肯定的答道。
“额娘说不会，就一定不会。”弘昂笑着看向我。笑得那么不自然，让我的心有些痛。
“额娘，今儿十三叔还问过阿玛的情况。儿子照您的吩咐答的话，十三叔只说让儿子转告您，天要变了，还是早些回来的好。”弘晊抬眼看向我，缓声道。
“好。我知道了。”我淡淡的道。
弘昂脸色一下变了，紧皱着眉头看向我：“额娘，十三叔是什么意思？他是皇上，您一定要那么做吗？您想过阿玛吗？想过儿子们吗？又想让流言再起吗？”
“四弟！”弘晊阴沉着脸，轻声斥道，“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当然知道！哥，额娘想做什么，你猜不到吗？”弘昂红了眼睛，一字一句的问道，“额娘，弘历到底是不是您的儿子？是不是您与他的私生子？”
“住嘴！”五阿哥愤怒的声音卧室门口响起，他披着外衣，手扶在门框上，紧紧盯着弘昂，“跪下，给你额娘赔罪！”
“阿玛！”弘晊几步走到五阿哥身边，搀扶住他。
弘昂直直的站起来，重重地跪在我脚边。天下人都想问的问题，竟被自己的亲生儿子问出，我不知道如何开口，俯在软塌上，任眼泪落下。弘晊扶着五阿哥坐在我身边，他轻手抚着我的后背，劝道：“别跟孩子一般见识，弘昂他们还不是担心你。怕你再做出傻事来。”
我缓缓起身，抹了抹脸上的泪，对弘晊道：“把门关上，我全告诉你们。”
“宁儿。”五阿哥朝我摇了摇头。
“他们都长大了，有些事情是该告诉他们了。”我按住他的手，哽咽着道，“总比让他们胡猜的强，你说呢？”
五阿哥无奈的点了点头，对跪在我脚边的弘昂道：“先起来。这个故事长了，好好听着。”
弘晊和弘昂坐在下首，静静听着我从康熙三十二年从阁楼摔下，受伤后讲起。我没有一丝隐瞒，与允礽、胤禛和允祺之间的事情，缓缓道来。我还提到了多尔济郡王，讲到那年在草原上，他赠我宝刀，要纳我为妃的往事。讲到与允祺之间的往事，五阿哥会在一旁补充着我未说到的细节，含笑听我说着与他之间的点点滴滴。一幕幕往事，如同放电影一般，在眼前显现。直讲到在清溪书屋内，康熙临终托付时，五阿哥眼角流下了泪水，伸手扣在我的腰间，紧紧的拥着。
“为什么不早说？为什么要一个人背负这些？宁儿，我们是夫妻，你说过要坦诚以待。可为什么总是你做不到呢？当年如此，现今亦是如此。”五阿哥嗔怪道。
“还记得我说过的话吗？无论我做什么事，你都要相信我的。”我握着他的手，看向他黑黑的眸子，“允祺，你和他们为我做过太多的事情。为了能让我开心快乐的生活，你甘愿做闲云野鹤。孝惠太后告诉我，她让你在江山和美人中做选择，你毫不犹豫的选择了美人。知道我今生最大的满足是什么吗？那就是能嫁给你，做你的妻子，为你生儿育女。虽然我们膝下只有弘晊和弘昂，可我知道，那三个早夭的孩子，你一个也没有忘记过。”
“不，是四个，还有那个最命苦的。”五阿哥反手把我拉进怀里，转头对弘晊和弘昂道，“你们还想知道什么？尽管问！今儿我全告诉你们。”弘晊和弘昂将头深深低下，看不出他们的神情，我不由担忧的看向五阿哥，他只对我淡淡一笑，“相信他们！”
卷3－023
雍正二年四月二十六日，敦郡王允俄被革去王爵，调回京师，永远拘禁。他终究还是动手了。我将府中的事务全交给凌霜和梦琪打理，只是遇到大事，她们才会与我商量。眼看着端午要到了，她们一大早便来请安，询问过节的事情。
“你们商量着办吧。皇上一向节俭，宫中也无大庆。准备些好玩儿的，让永馨他们好好乐乐。大人再怎么难，也不能让孩子过得不快乐。”我轻轻吹着杯中的茶叶，“到时，把弘政他们都找来，也让太妃高兴高兴。”
凌霜仔细的听着，点头道：“爷也是这么嘱咐的。说额娘一定惦记着九叔家的弘政他们几个，梦琪已经让人把院子都收拾妥当了。明儿爷就去接人。”
“好。你们就看着办吧。这回用的钱，全从我这儿支。”我说着，婵儿已将银票递给了凌霜，“虽是要节省些，可毕竟是一大家子的开销。”
凌霜和梦琪略坐了会儿便各自忙去了。允祺身子才见好，雍正便让他重掌京畿军务，还交了正黄旗事务给他。在外人眼里，这是皇上的盛宠。可在我眼里，却是他为了牵制隆科多，而不得不如此做。
雍正二年八月二十二日，雍正因言嗣统事，责允禩、允禟、允禵。
“格格，您瞧瞧谁来了？”柱儿笑逐颜开地跑了进来。
我嗔了他一眼：“你如今也是王府里的管事了，怎么还风风火火的？莫让人看了我的笑话去！”
“格格说的是，奴才是高兴啊！您瞧瞧院里的是谁？”柱儿说着，便扶着我朝院内走去。
“能让柱儿高兴的，一定是故人喽。”我笑着看向院内。
一个朝廷命妇打扮的女子见到我，扑通一下跪在地上：“格格，奴婢婉婷给格格请安！”
婉婷！我扭头看向柱儿，他使劲朝我点了点头：“格格，是婉婷。”
“快起来！”我快步走到她面前，伸手扶她起身，“十五年了，你个没良心的丫头！怎么才想起来看我，让我好好瞧瞧！”我拉着她的手，上下打量着她，“变了！成了夫人就是不一样了。”
婉婷抹了抹眼角的泪，握紧我的手：“可格格一点儿都没变，跟以前一样！”
“不一样了。弘晊和弘昂都有了儿子，我老了。”我边说，边拉着婉婷进了屋内，“这些年，你好吗？李绂的事情我听说了，能得皇上的重用，是好事。你也算是苦尽甘来了。”
婉婷扶我坐下后，躬身在一旁立定，轻笑道：“托格格的福，奴婢很好。”
“这可不是我的功劳，李大人前途无量！只要你过得好，我就开心了。”我笑道。
婉婷四下看了看，轻笑着问道：“怎么不见喜儿？格格该不是把她也嫁了吧？”
喜儿！我苦笑着，没有答话。柱儿忙打岔道：“回了京，还走吗？”
婉婷轻摇了摇头：“大人已经往广西上任多时了。蒙皇上恩典，令家眷入京居住。奴婢以后会常来看格格的。”
“你有这份心，我就满足了。李大人如今是皇上面前的红人，你身为家眷，更应避嫌。知道的，明白咱们原是主仆，感情深厚。不知道的，怕是会给李大人带来麻烦。只要咱们都在京里，还怕没机会见到吗？”我拉婉婷坐在身侧，轻拍了拍她的手背。
婉婷低头半天没有说话，半晌后才低声应道：“格格说的是，奴婢欠考量了。原想着回了京，能和格格多聚聚的。”
“虽然咱们不能多走动，可爷们都在朝上。想知道你好不好，不难的。”我轻声劝道。
我留婉婷用了午膳后，她看柱儿他们忙去了，拉我坐在廊下，四下瞧了瞧，低声道：“格格，奴婢虽不在京里，可朝堂上的事也清楚个七七八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