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
记得要穿啊！千万别冻坏了。还有，玛法，帮我照顾他们！我知道，您现在一定在生气，对不对？气宁儿为什么要选择这样一条路，可玛法您是知道的，只有这样，他们才能活着。”
“若是从前，您一定会对我吹胡子瞪眼，拍着桌子，指着鼻子大骂我糊涂，对不对？玛法，您可知道，我有多想他，想弘晊和弘昂他们。可我只能躲在他们必经的路上，偷偷的看上一眼。”
“十三爷曾问我，这么做值得吗？我也不止一次问过自己，值得吗？说真的，我不知道我所做的是对，还是错。我只知道，人活着，比什么都重要，不是吗？只要活着，就有希望。让我眼睁睁的看着他们死，我做不到，真的做不到。”
“我欠他的，今生注定无法偿还。他恨我也好，怨我也罢，我只求他能好好的活着。”我跪坐在蒲团上，早已泣不成声，喃喃自语着。
卷3－042
小佛堂内，香火缭绕，我泪眼蒙蒙的望向观音，低声诵道：“我若向刀山，刀山自摧折。我若向火汤，火汤自枯竭。我若向地狱，地狱自消灭。我若向饿鬼，饿鬼自饱满。我若向修罗，恶心自调伏。我若向畜生，自得大智慧。”我将头深深的抵在蒲团上，眼泪如雨而下。
一阵秋风吹了进来，门被人轻轻推开。鼻端传来那股熟悉的龙涎香，还未等我起身，就被人紧紧的拥在怀里，像要把我揉进骨血中一般：“我的傻宁儿啊！”
我怔愣地一动不动，任由他抱我在怀里，熟悉的气息，熟悉的怀抱，我想了多久，又念了多久，怕是连做梦都不敢想像，竟又能真实地感受到他：“允祺！”我慢慢的伸出手，触碰到熟悉的身体后，用力回抱着他，“是你！真的是你！”
他缓缓放开双手，仔细端详着我，温暖的手轻轻抚去我脸庞上的泪水。
我也细细的打量着他，半年的时间，他的头发已见银丝，眼角也有了浅浅的皱纹：“对不起，对不起！”我轻抚过他的眉眼，低声重复着那三个字。
他一把握住我的手，将我重又拉回到怀里，声音低哑的道：“额娘都跟我说了，我不怪你。你在宫里的一切，老十三都告诉我了。我都知道，都明白。”
他的话，让我的泪再一次落了下来，倒在他的胸前，大声哭了起来。他环着我的腰，坐在蒲团上，只是轻轻拍着我的后背，任我将情绪全部释放。半晌后，他才低声劝道：“别再哭了，会伤身的。”
我抽泣着拿帕子擦拭眼泪，猛地坐起朝门外张望：“你怎么知道我今日要来这儿？”
他扶正我的身子，轻笑道：“你忘了，弘暾和弘昂关系一直不错吗？”
“弘晊和弘昂，还好吗？”我自知理亏，问得没有一点儿底气。
“你觉得呢？”他反问道，伸手将我的碎发别在耳后。
我心虚的低下头，轻声道：“我不敢想。弘晊还好，我就怕弘昂会——”
“你是他们的额娘，他们的性情你最清楚。起初他们也怨过，恼过。弘昂甚至还为些事，在宫外与弘历动了手。不过，你放心！他们如今明白你这么做的原因，虽不敢认同，但也接受了。”他重重点了一下我的额头，气道，“都是做了祖母的人，做事情怎么还是如此冲动？就算额娘求过你，可你也要跟我商量一下吧。结果呢，早朝回府后，我的福晋就凭空消失了。”
我自知在这件事情上，我的确冲动了些。只能听着他教训，不敢争辩。
他见我没有顶嘴，也泄了几分气，无奈地道：“若让老九知道，你为了救他，做出这些事情。你说，他会怎么想？”
“千万别让九爷知道，依着他的性子，指不定闹出什么事儿来呢！”我急道。
“你以为我们个个都跟你一样，做事从不考虑后果吗？宁儿，依着眼下的情势，皇上怕是铁了心要对付老八他们。”他叹道。
“不会的，他答应过我。不会要他们的性命的。”我使劲的摇着头，不愿意相信他的话。
“宁儿！”他扶住我的肩膀，沉声道，“我们要做最坏的打算。老十三和老十六如今都愿意帮你，如果真有那么一天，你要听我们的，不可轻举妄动。否则，今日你所做的一切，都不值得了。答应我！”
我如泄了气的皮球一般，瘫倒在他怀里，喃喃道：“他真的不让他们活着吗？为什么一定要这样？为什么？”
“因为他是皇帝！”他将我揽在怀里，长长的叹了口气。
眼看着太阳快要落山，我贪恋着他的怀抱，迟迟不肯离开。门外十三爷轻轻的敲门道：“时辰不早了，若再不走，我怕——”
我用力抱住他的腰，将脸紧紧贴在他的胸口：“就一会儿，一会儿就好！”
他无奈的低声笑了，将我紧紧环在怀里：“其实，我早就知道你等在往太和殿的路上。你没发觉，我走那条路时，步子都会放慢吗？宁儿，我很想很想你。”
卷3－043
回到宫中时，天已全黑。十三爷送我回了西暖阁后，又去见雍正了。小桃服侍着我换了衣服，高无庸便领人将晚膳摆放妥当。
“娘娘，皇上说今儿是十三爷的生辰，留十三爷一起用晚膳。”高无庸站在我身后，低声道，“您瞧瞧，这些菜式可好？”
小桃扶我走到桌边，御膳房全是按着雍正的喜好准备的。我不由皱眉道：“好是好！就是瞧着素了些，皇上爱吃，可不见得十三爷喜欢。既是为十三爷庆生，就该准备些他喜欢的菜才是。”
高无庸略点了点头，为难地道：“可现下再准备，怕是来不及了。皇上和十三爷说话就过来了。”
我扭头在小桃耳边轻声交待了几句，小桃忙退了下去。“我记得茶房里好像有个炉灶，若是皇上和十三爷到了，先请他们喝杯茶，我去去就回。不过，”我朝高无庸勾了勾手指，他俯身过来，我低声嘱咐了几句后，他浅浅一笑，点头便安排下去。
养心殿的小茶房内，平时只有奉茶的几个宫女在这儿忙碌。小桃已经将我要用的食材准备妥当，小宫女们侧立在一旁，安静地看着我一个人忙碌。过生日，是少不了蛋糕的。以现有的条件，我没办法做出可口的西点来。
刚才突然想起了“三不粘”，如果做得大些，再添些水果和果仁的话，应该勉强算得上是个“简单”的蛋糕吧。我挽了袖子，打蛋、加料、放油、搅拌，一气呵成！
小桃帮我把“三不粘”倒扣在盘子里，轻轻一抖，一个颜色金黄，香甜四溢的“蛋糕”大功告成。
“娘娘，这是，这是最细的蜡烛了！”一个小太监气喘吁吁的躬身站在门外，手里捧了一盒子的蜡烛。
“恩，将就能用。给我四根就够了！”我轻声道。
“额娘，好香啊！您在这儿忙什么呢？”弘历不知从哪儿跑了出来，突然在我身后道。
“想吓死我啊！”我轻轻拍了拍胸口，嗔怪道。
“咦？这是什么？”弘历显然被小桃手中的“蛋糕”吸引住了，左右仔细打量着，伸手就要摸过去。
我一下打开他的手：“不是给你的。别给我弄坏了！”
“哦，对了。额娘，高无庸说，一切都准备好了。皇阿玛和十三叔正等着您呢！”弘历朝我一笑，轻声道。
西暖阁外，高无庸目瞪口呆的望着弘历手中的“蛋糕”，直到我把四支红蜡烛点燃后，才反应过来，低低地咳嗽了三下。小桃会意地将房门推开，弘历捧着“蛋糕”走了进去。
屋内的雍正见到弘历手中的东西，不由扯开了嘴角，眼含笑意的望向我。
十三爷却是诧异的打量了一番：“宁姐姐，难道这就是当年我没有尝过的那道甜点儿，我记得七哥曾说起过，好像叫什么，什么不粘的！”
“是‘三不粘’！”雍正笑着走了过来，问道，“宁儿，这又是熄灯，又是点蜡的。你搞得这是什么花样儿？”
“十三爷过生日，当然要有生日蛋糕！只可惜，有些东西一时我也寻不着，只能拿这个充数。还望十三爷莫要嫌弃才好！”我轻推了一把弘历，让他站到十三爷的面前，拍手唱道，“恭祝你福寿与天齐，庆贺你生辰快乐，年年都有今日，岁岁都有今朝，恭喜你，恭喜你。”
弘历将“蛋糕”捧到十三爷眼前，笑道：“十三叔，额娘说唱了生日歌，就该许愿了。”
“许愿？”十三爷侧头看向我，笑问道，“这要怎么许啊？”
“像我一样。”我闭上眼睛，双手交握在胸前，“把你最想要实现的愿望默默在心中讲出来，然后把蜡烛吹灭。来年，你的愿望就会实现！”
卷3－044
“原来如此！好，那我就许个心愿。”十三爷学着我的样子，闭上了双眼。不大的功夫，他突然睁开眼睛，“然后吹蜡烛？”
我用力的点了点头：“要一口气全部吹灭哦！”
“还真是麻烦！知道了。”十三爷微低下头，一口气将蜡烛全部吹灭。
高无庸和小桃忙让人重新点亮了灯火，十三爷笑望着我：“这个生辰与平时不同，老十三会记一辈子的。”
“额娘，明年儿子也要额娘亲手做的生日蛋糕！”弘历扭头对我笑道，“要比十三叔这个还要大些，把往年的都补上！”
“好了，折腾够了吧。吃饭！”雍正率先坐在桌前，朝我们笑道。
一顿饭倒也吃得很是开心。雍正和十三爷边吃边说起他们小时的事情，特别是十三爷独身一人，制服黑熊的事情。听得弘历满脸都是敬佩的神情。
席间，雍正和十三爷更像是兄弟，而非君臣，把酒言欢之间，雍正言语间浓浓的情意，与往日大大的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