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设计
“六爷?六爷?茶来啦!”护卫在身后提醒。
郎劲半晌方悠悠醒转,一把将伙计抓入雅间,急切问道:“方才竹帘后的姑娘叫什么?”
伙计被他吓得茶水淋漓欲洒,胆战心惊道:“那是我们主子。”
“你们主子?她叫什么?”
“小的也不知,只知姓苏。”
“姓苏?”郎劲怔忡低语,猛的转身跑了出去。
“六爷!六爷!”护卫一路追赶。
郎劲径直闯入竹帘后,但见余烟袅袅,香雾蒙蒙,芳踪已无。
他呆了一瞬,疾步而奔,穿堂过廊,拂花行柳,着了魔般胡冲乱闯,处处寻觅,无望而归。
“六爷,您这是……怎么了?”护卫本想说“您这是发的什么疯?”还好忍住了。
郎劲茫然摇头,喃喃自语:“莫非是我看花眼了?”失魂落魄走至前厅。
看着犹自冒着热气的香茗,他端起来浅浅啜了一口,片刻后眯起双眼,只觉一股清流自喉间缓缓而下,丝丝入肺,点点通络,霎时神清气爽,心尘尽除,满口余香。
他双眸清亮,终于安静坐下来,用心品茗,咀嚼再三,低回不已。
喝完茶,他走出茶坊,认真看了看招牌,跨马而去。
“小姐,您认得这位六爷?”明眉扶着苏涟漪走出茅厕,心中好奇之至。
“你又想知晓什么?”苏涟漪有些失神道。
“小姐啊,您为什么还不找婆家呢?”明眉终于说出憋了好久的话,“为何要自己开茶坊?”
苏涟漪瞥她一眼,淡淡道:“没有婆家就不能活么?”
“那倒不是。只是女儿家终归要嫁人的嘛。”
“是你自己想嫁人了吧?还是早些将你嫁出去罢,以免总是啰嗦。”
“小姐!”
苏涟漪微微一笑,“做事去罢。”
“是。”
“回来。”苏涟漪叫住她,认真吩咐:“传下去,今后不论谁要见我,只说我不在便是。”
“是,小姐。”明眉领命而去。
苏涟漪怔立半晌,无力的靠在门上。
再说郎劲日夜兼程赶回郎烈的行宫,郎烈只是舒适的斜躺在软榻上瞟了他一眼,口中吃着宜妃剥好的荔枝,无甚表情道:“这几日又哪里疯去了?连声招呼也不打,愈发不懂事了。”
“我……”
郎劲几乎脱口而出,但看看一旁彩妆艳饰,大献殷勤的宜妃,生生忍住。他仔细观察郎烈的神情,想从他眼中看出哪怕一丝一毫的端倪,终究无果。他眼前看到的,只有盛世浮华,桃红酒醉,歌舞迷离。
而君心淡漠至无忆。
郎劲胸口忽的一阵发堵,怔怔不言。
“你怎么不说了?”郎烈眉峰隐隐一蹙,眸光向他扫了过来。
“回皇上,六爷只是心情不好,去喝了口茶。”一旁的护卫忍不住为主子开脱。
“心情不好?喝茶?”郎烈猝然一笑,“还有什么?”
“那家茶坊名叫‘清韵’,远近闻名,六爷喝了之后,果然心情大好。”护卫捏着冷汗道。
“是么?还有么?”
护卫头上的冷汗一滴滴滚落下来。“茶坊的女主人与六爷是旧时,但六爷到处找也不曾找到她。呃,那位姑娘煎的茶的确清润可口,令人浮想联翩。”护卫并未尝过茶,但见郎劲喝茶之后的反应,便凭借想象临场发挥。
“哦?”郎烈笑笑,“六弟在外面也有女人了?”
郎劲偷偷将手心的汗在衣袍上拭去,咧嘴笑了笑,以作搪塞。
“既如此,朕就去尝尝这‘清韵’茶坊的茶,再顺便瞧瞧你喜欢的女人,看看到底有多‘清韵’,如何?”郎烈貌似兴之所至。
“皇上,臣妾的茶就不好喝么?”一旁忙着不住剥荔枝的宜妃娇声道。
“你?”郎烈拍拍她的面颊,“你除了会跳舞还会什么?”
“皇上,臣妾会的可多了,只是皇上不让臣妾施展嘛!”宜妃风情万种的倚入他怀中,视眼前诸人如无物。
“哦?那就先笑一个。”
宜妃立即嫣然一笑,愈加紧贴入他怀中,一只玉手在他胸前不住挑逗,恨不得当场为他宽衣解带。
立于郎烈身后的沃青与臧飞略微尴尬的移开眼,郎劲则不掩嫌恶的扭过头。
郎烈有所察觉的盯住他,道:“转过头来,你有何不满的?”
郎劲勉强抬头,只见那宜妃仍旧一脸笑意盈盈的痴望郎烈,唇边两个梨涡若隐若现。他脑中不期然亮起一道闪电,霎时有了主意。当下拱手道:
“臣弟恳请皇上将‘清韵’的主人赐予臣弟。”
郎烈愣了愣,笑道:“你当真了?好罢,不过一个女人,你将她叫来,朕当场将她赐予你,看她从是不从。”
“可是……”郎劲一脸为难道,“那位姑娘不同寻常,天下男子在她眼中便如粪土,只怕臣弟叫她不来。”
“好大的架子!”郎烈神情一冷,“那就将她捉来!活的不成,便是尸体也要抬来!”
“皇上……”郎劲欲言又止。
“怎么,你舍不得?”郎烈冷冷而笑。
郎劲低下头,道:“臣弟的确舍不得。臣弟恳请皇上为臣弟亲自走一遭。”
郎烈霍然立起,袍袖一挥,冷然道:“你让朕为了区区一个女子,亲自登门求亲?”
“皇上,恐怕她不是区区一个女子……”
“你说什么?”低沉而迟缓的嗓音透出危险。
“她是……臣弟的意中人,自然是天下第一。”
“好一个天下第一!那朕就去会会!倘若她不从,朕便当场赐她死罪,你可不要后悔!”
“臣弟不敢。”郎劲伏地谢恩。
于是,出巡的仪仗队改道向“清韵”而来。郎劲先行赶到,仍旧不见苏涟漪,一急之下,捉来所有伙计拷问,吓得茶客们一下子跑个精光。
众伙计个个跪地求饶,将所知一切和盘托出。但他们所知亦有限,郎劲并不满意。
此时,郎烈的仪仗已到,郎劲眼珠一转,计上心来。
他将众伙计绑入偌大的前厅,一字排开跪在郎烈面前,道:
“这帮奴才竟然守口如瓶,死也不透露他们主子的行踪。”
众伙计眼见整个大厅绯红酱紫,人人锦衣华服,肃然而立,恍似天兵天将般,更是吓得瑟瑟发抖,说不出话来。
“是么?”郎烈负手环顾四周,亦为此处的清雅静幽而轻轻颔首。
“皇上,臣弟已无计可施。他们主子不出来,岂不害得皇上白来一趟?”
郎烈回转身,微微一笑,道:“这好办,不说就打。”
“这……”
“倘若你的意中人不是位铁石心肠的女子,自然会出来见你了。”置身于此,郎烈的心绪似乎平和下来。
“好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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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更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