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如此我就放了大心,可以好好回去睡一番。”说着便转身,腾腾起身走开,口内叹息不已,“我师父还千叮咛万嘱咐的,要我以身相许来报答救命之恩呢。”
  将将住了口,便有一声戏谑的浅笑传来:“此话当真?”一根细长的丝绳也随声而至,缠上我的腰身。
  我略略带了些吃惊的神色:“小黑,你这是要做什么?”话犹未完,身体便不由自主地飘向那棵大树。他一个闪身从枝桠间跳了出来,语声颇含戏谑:“姑娘你说,此刻我该做什么?”我并未看到他身形如何移动,他却在眨眼之间掠到我的身边。
  我虽已见过师父此等身法,但见世间还有人长于这套功夫,不禁赞道:“好一招移形换影,火候拿捏得恰到好处!”
  口内虽在赞叹,心中却在思量。为了我的清誉,我少不得要找个法子推脱开。我勉励保持着浅笑,心里正在想着作为一个淑女,我该如何的反应他的行为,他已经欺身而上,预备拉我的衣襟。
  急忙中还未想到办法,便感觉有些不舒服,想要上厕所。然而作为一个姑娘,告诉一个男子要上厕所等同于告诉他自己不是淑女!在自己的心上人还未确定之前,任何我有所好感的男子都是可能的恋爱对象。
  脑中的思想斗争还未分出个胜负,他略带戏谑的声音再度传来:“姑娘好胆识!”说罢松了手,不易察觉地退了一步。
  他的这句赞赏我听着颇受用,很是回味了一番。良久才回转过来,自己已然逃过一劫,心中不禁暗思这位黑衣人并不是一般的黑衣人,乃是一个穿了黑衣的君子。然而上厕所已到了紧要关头,憋是憋不住的,便很诚恳地道了一声抱歉,连忙一溜烟跑向了远处的草丛,眼风扫到他略带戏谑的嘴角。
  待内急解决完回转身,小黑已隐身到枝桠间休憩。我带了些歉意自顾自解释一番:“今天在风月茶馆吃的桃花糕,嗯,大约真是一千年以前的。喏,我有些拉肚子。”
  小黑没有说什么。我想着他大概已经睡着,只略略有些朦胧的意识,此番正是我说便宜话解决救命之恩这个大问题的良机,便悄悄地清了清嗓子,压低了声音,轻轻与他道:“既是你自己不愿接受我的以身相许,我只好付你些银两答谢。然而此刻我身上并无银两,”说至此处,我略略思虑一番,“三日后你到风月茶馆等我。”说罢瞧了瞧他的神色,依旧是一副沉睡面容,颇有些姿色,心下很是安定。
  第三章
  更新时间2012-3-7 15:08:07 字数:2423
  我驻足在他的跟前观赏良久,直到脖子有些酸了,才转了转,提步往回走去。一路上将今日之事在脑中理了一遍,又细细回想了一番冒牌货与那位男子的对话。听那冒牌货一声柔情似水的玉儿,那位男子该是如今的水州州长当今丞相任天翔的小公子任玉。
  其中因由究竟如何呢?听他们的话头,他们都是当今太子的党羽。真正的金锦月已被他们杀死,且大唱特唱了一出偷梁换柱的戏码,是为了消除金海侯在朝廷中的眼线,同时安插一个眼线来监视金海侯?然而此刻,他们雇佣我来杀冒牌货是为什么呢?如今金海侯气势正盛,焰头正高,杀了金锦月,不仅会使己方丢失一个重要的眼线,丢失一颗重要的人质,也会使金海侯勃然大怒,挑起战端可谓轻而易举。
  再转念一想,这或许正是太子此举的目的。整个皇室忍气吞声十几年,也养精蓄锐十几年,曾经失去的,从现在起,大约都要一分一分地挣回来。
  如此看来,天下大乱只在弹指之间。
  我略略感叹一番,觉得这王侯将相着实辛苦,不如我这杀手来得简单明了。只是,如今将我迁入这重大战局,真真惹人心烦。
  回到客栈,我将今日所历之事大略记了一下,又想了一番刺杀冒牌货的方法,觉得有些困难。这个冒牌货整日呆在任府大院,戒备森严,想要潜进去杀了他再安然退出,恐怕要费些力气。为了免于日后逃亡,我需得寻一个简单有效的法子。
  思了半晌,未思出一个什么锦囊妙计。烦恼间随手翻了翻随身携带的师父的杀手笔记,胡乱一翻,正好看到图穷匕见,心中一时有了计较,觉得此法可行,便简单思虑了一番经过,就躺下睡了。
  由于心中无事,我睡了一场很是圆满的觉。第二日醒来,已然是正午时分。我下楼吃了名为早餐实为午餐的早餐,便上楼化了妆,备了一把短小而精致的匕首,提了一个小盒子装了些易容的工具,当作是冒牌货的见面礼连同送殡礼。
  将将赶到任府,正巧赶上一顶墨绿色软轿停在府门前,从中走来一个身穿月白长衫的女子,正是昨夜的冒牌货。
  我心中直感叹这任玉的小气,竟让佳人连日穿同一件衣服,还好意思到街上转悠,一边走上前去拜倒:“五格格在上,侯爷差小的来探望格格。”说着抹下一把泪来。
  众位仆从将我拦在三丈开外。
  冒牌货远远将我从头到脚打量了一眼,并未立即否认。我从袖中取出了一个按照金海侯府书桌上的印鉴仿造的信物,握在手中朝着他的方向轻晃了晃。他神色一闪,瞬间便很是欢喜地奔过来,但那一样奔姿在我看来依旧温温柔柔,颇具淑女风范。
  我正在心里感叹这个昨晚做出那样浪态的冒牌货今日便有这样纯正的淑女风范,真是不简单啊不简单,冒牌货已然到得我的面前:“爹爹他怎么样?”一副喜极而泣梨花带雨的姿容,真是我见犹怜。
  我又行了一礼:“格格在上,侯爷并无什么事由。只是上次格格来信说身体不适,侯爷特命小的送来一些鲛人泪珠来。”我一边同他说着官话,一边给他递眼色,以使自己显得有些秘密要同他讲。
  他果然不负我望,挑着话头将我引进他的闺房:“快说,爹爹他有何事?”
  我细细查探了一番四周,看看一会儿若是被发觉,有无出去的路线和可能,他急道:“这里很安全,一般不会有人来的。此次有什么消息?”
  听他很是着急,我回转头来,与他正色道:“侯爷近来并不大好,贵体有些违和。”说着顿了一顿。
  他道:“上次不是来信说很好吗?”
  我觉得这是一个陷阱,决定恍惚过去,便道:“我不知道侯爷有没有写过信,只知道此事事关重大,侯爷要小的保守秘密。为了不引起注意,侯爷才派了小的过来,以送药材为由,为格格通传消息。”说着从盒子的底层机关中取了一个我昨夜连夜伪造的信件,递给了他。
  他眼中闪着光,将信接在手中读。我出其不意,快如闪电地出手点了他的几处要穴。我本意是用剑直接取了他的头颅,但经过方才的观察,发现他并不会功夫,便决定不用取头颅这种残忍手法,改用毒药。
  他有些吃惊,但转瞬即逝,神色恢复如常。
  我很满意,转身从桌上倒了一杯茶,将藏于食盒底部的毒药取了出来,化在水中,给他灌了下去。将将灌到一半,便有人敲门:“月娘,你在吗?”
  我顿了顿,学着冒牌货的声音:“有什么事吗?”
  任玉顿了顿,才道:“我备了些小酒,想请你赏看苑中的菊花。”
  我感觉空气中尽是小心翼翼的温柔味道,抬眼见到冒牌货眼中出现了掺杂渴望与怨恨的神色。我甚是平淡地将他望着,头也不回地推掉邀约:“我今天有些不舒服,明天再赏吧。”
  外面的任玉身形顿了顿,微不可闻地叹息了一声,欲言又止的,就似昨晚那般,然而终究什么也未说,很是失意地离去了。
  我将剩余的茶水灌下后无事,便坐在旁边的椅子上等着药性发作,一边摆弄着食盒中的易容工具。
  一盏茶的功夫已然过去,冒牌货神色如常。我很是惊疑地探了探他的脉搏,并没有什么中毒的迹象。难道师父配制的毒药已然失效?情急之下,我决定还是用最最残忍的方法,割去他的头颅。
  我取出袖中藏着的短剑,根据平时宰杀鸡鸭猪狗牛羊狼犬的经验,决定将他放倒后枕在桌沿上宰杀,还未动手,门便被人一脚踢开,一个年轻的公子手中握着长剑闯了进来。
  我心下一惊,瞬即当机立断,手中短剑横上冒牌货的颈项:“任公子,你若再前进一步,尊夫人的头会不会仍在这里,在下就说不准了。”
  任玉眼含焦急,手中的长剑还在犹豫。我手腕用力,短剑入了肌肤。我想,大约有一根红线顺着雪白的脖子慢慢流下。我看着面前犹豫不决的任玉,浅笑一声:“好看吗,任公子?”
  任玉见状,立即投降:“好好好,你要什么我都答应你,只要你别伤害月娘!”
  我抵着冒牌货慢慢往府门退去。任玉带着众人步步紧逼,提着剑的手微微发抖,面色很是苍白。
  到得府门前,我顿了顿,回想了一番背后三条路各自通往的方向,决定往离自己所住客栈最远的南边走。心下主意已定,我看着面前面色苍白的丞相公子水州州长任玉任公子,颇为惋惜:“早知今日,何必当初?”说罢将手腕一转,短剑已然割破冒牌货的喉咙。
  我将已然断气的冒牌货往任玉砸去,借机腾起轻身功夫,朝南边掠去,边走边毁去妆容,待从一个卖杂货的摊子下面钻出来时,我已化身成一个翩翩浊世佳公子。
  任府武士正在到处查探询问。我很是欣慰地理了理衣襟,从从容容地看了看杂货,挑了一方看起来还不错的砚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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