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我被他一句话给吓住了,半天,才小心翼翼地打开红绸子,里面只有半块拇指大小的乳白色玉佩。我看着玉佩,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我也不知道它是什么,从记事起就一直戴在身上。我本来想着,半块玉佩的寓意不好,但是,这是唯一一件一直跟着我的东西,从小到大,从来没离开过。我想着,现在把它交给你,就相当于把我自己交给你······”
  帘生没等我说完,便将脖子伸给我。我郑重地将那半块玉佩挂在他脖子上,伸手托了半天,看着帘生的眼睛,道:“帘生,我把阿薇交给你,好好的交给你,你可要珍惜啊······”
  他顿了顿,忽然伸手刮了刮我的鼻子:“傻瓜,这是新婚之夜该说的话啊······”随即将我揽入怀,下巴埋在我的发里,“你是我最重要的宝贝······”
  我瞬即接道:“是不是因为你把原本最重要的宝贝给了我现在那宝贝为我所有你没办法才说我是你最重要的宝贝啊?”
  帘生无奈地看着我,张了张口,说:“······”
  第二日帮帘生易了容,两人并骑往永州而去。
  这日刚行到水州的莽莽古原,两人正打马而行,突然马头往前一栽,马身失重,往脚下的一个巨大深坑中陷去,眼看就要滚落深坑,腰上被人一揽,瞬间往前掠去,安然落于平地之上。刚刚立稳,便感觉耳边呼呼剑风混着浓浓杀意从四面八方袭击而来,顿时刀光剑影不断,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黑衣人将我们团团围住。
  帘生将我护住,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柄有些冷意的剑,侧头看着地面,唇角带起一阵冷笑:“终于来了······”话音未落,手中剑芒一闪,瞬间我便被他拉着攻入黑衣人群。一个个黑衣人在我面前倒下,然而又有无数黑衣人前赴后继,好似是涌动的潮水,一波退却,一波又紧紧相随。
  我反手握住帘生的手,紧紧按了按,让他安心,随即闪身入了人群,一柄三尺长的软件旋身而出,从空中直冲而下,连斩两名黑衣人头颅。帘生皱眉地回头看我一眼,随即身体一个旋转,雪白剑刃擦着一名黑衣人的脖子带出一蓬血花······
  两人直杀了一个时辰,竟然还有黑衣人不断涌出。我一个不小心,被一名黑衣人刺中腰侧,顿时鲜血染红了白衣。我本想着,这点小伤对我来说微不足道,却被帘生看见,将我护在中心,又去杀敌。
  莽莽古原中狂风乱卷,树叶纷飞,杀意伴着血腥充斥其中。我立身帘生的保护中,发丝被乱风吹得飞舞不止,脸上点点温热。我擦了一下沾在嘴角的鲜血,一弹机括,背上七弦琴弹入空中。我一跃而起,接在怀中,一个旋身于地,横琴膝上,手腕翻转,顿时铮铮琴声从腕底溢出。起初铿然之声稀落,好似漠漠沙洲之上的几匹战马,慢慢声势渐增,越来越大,越来越强,拔高处,犹如万马奔腾,万千沙尘飞扬不止,隆隆战鼓扣人心弦,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漫着猎猎狂风向包围圈集卷而去······
  良久······
  喊杀声渐渐消隐,最后一滴血悄然从剑尖滑落,坠入地上浓浓的血泊中。帘生持剑立于前方,发丝垂落,临风漫飞,脚下衣袍被风鼓荡,汹涌而起。斜斜的日光洒落苍苍莽莽的古原,偶有树叶打着旋儿飘然而落,静谧异常。琴声铿然而止,胸中一阵翻腾,血腥气奔腾入喉。我强力止住,还是有一丝鲜血从嘴角溢出。
  帘生回身,看着我眉头紧皱。我擦了擦嘴角,朝他释然一笑,将琴抱在怀内预备起身,却被帘生打横抱起,小心避开我腰侧的伤。我腾出一只手理了理他垂下来的发丝,尔后攀上他的脖子,将头伏在他的肩上,轻轻地问:“我们现在怎么办?”
  他抱着我往古原外走,声音有竭力抑制的焦灼:“先找个医馆看看。”
  待到了城内医馆,早已经夜幕降临了。夏日凉凉的风携着淡淡的夜色和花香悠然从窗户里飘入,让人身心舒畅。帘生帮我理着被风吹乱的发,带着隐隐的忧愁,问:“阿薇,在我身边这样危险,你害怕吗?”
  我看着他微微皱起的眉头,温柔的动作,想,我曾经希望的追求的满含期待想要得到一切,现在,他就在我的面前。温柔的动作是真的,指尖的温热是真的,他担忧的眼神也是真的······不禁微微扯起嘴角,伸手去拨他的眉心:“帘生,我怎么会不害怕呢?有你在,我什么都害怕。害怕灰尘遮挡你的视线,害怕狂风刮走你的身影,害怕人流冲掉我们紧紧相握的手,害怕每一种微小的可能使我们擦肩而过······”我看着他的眼睛,“归根结底,我不过是害怕你离开我,或者你让我离开你。”
  他捉了我的手,紧紧握住,发力的指尖都有些泛白,好似一不小心就会失去一般,将我拉入怀里:“我不会离开你,也不允许你离开我——”
  两人在医馆休息一夜,第二日入了水州城,找了一间客栈住下。老是住客栈,我有些心烦,问:“帘生,你的高门大院到底在哪里?”
  他顿了顿,说:“就在水州城······”又抬头看着我的眼,嘴角扯起一丝笑意,“哪有这么不害臊的姑娘急着进夫君门的?”看了看我撅着的嘴,又和我解释,“现在时机还未成熟······”
  我不以为然地瞥了他一眼。
  第三十章
  更新时间2012-3-7 15:16:00 字数:3071
  第二日傍晚,一辆马车停在客栈门口。我正坐在客栈外的栏杆上弹琴等帘生回来,抬眼却见一个白衣落落的年轻公子从马车中出来,身形清落,显得有些单薄,但其中的从容舒缓很是让人舒服。我看着虽没有帘生好看,但是养养眼还可以,不免多看了几眼。结果一不小心同那人的眼神撞了个正着,我有些讪讪地抱了琴跳下栏杆预备回屋,刚刚走上客栈门前的几个象征意义的小台阶,却被人唤住。我回头,看到刚刚那位白衣落落的公子正立在我身后,手中拿了一块玉佩,与帘生给我的那块极为相似。
  想起帘生,心中丝丝甜蜜入怀,我带了些欢喜地按了按胸口,顿时惊住。又看了看他手里的玉佩,不禁伸手:“还我。”
  他的手平身向前,修长的骨节分明皮肤细腻的手捏着那块血红色玉佩,白皙的脸在晚阳的照耀下纤毫毕现,好似有一层水润光滑的微微荡漾的水波。好看的桃花眼带着丝丝笑意静静望向我的眼睛:“水州,舒月明。”
  我伸手去拿那块玉佩,他却不放手。我一顿,道:“谢谢。”他一怔,我拿了玉佩旋身就入了客栈。
  刚刚到屋中坐下,站在窗口看看帘生回来没有,远远就见他正打着扇子,施施然朝我走来。我连忙转身,出门前匆匆忙忙地照了照镜子便朝楼下飞奔而去。出了客栈,帘生还没有到门口,便未停步。渐渐靠近了,我忽然顿住,改了慢步而行朝他走去,他却笑着加快了脚步。待走到我面前,伸手替我拭了汗,笑着说:“跑那么快做什么?在家等着我不好吗?”
  我拉了他的衣袖继续往前走,撅着嘴:“不好······”
  两人还没走几步,先前那个白衣落落的公子却到我们面前:“苏公子。”
  我依着帘生,有些不满地看了他一眼。帘生介绍说:“阿薇,这是舒月明舒公子。”我别过头去不理他。帘生看看我,又看看舒月明,笑问:“怎么了?”
  我有些生气地说:“没怎么——”甩了袖子便奔回屋中。刚刚坐下,帘生和舒月明跟身而入。我给帘生倒了一杯茶,又自己倒了一杯捏在手里喝着。帘生不明缘由,舒月明也不客气,自己伸手倒了一杯。我瞥了他一眼,道:“你还真是不客气——”
  他喝着茶,说:“你到了我府中也不用和我客气。”
  我一听他这话里有文章,抬头看了看帘生。帘生解释说:“我有些事要办,你跟着不方便,先到月明府上住几日。”说着便拉着我的手,“现在差不多该出发了。”
  我又惊又气,待反应过来已经被拉到了楼梯口。我死死抓住楼梯的栏杆不松手:“你商量都不同我商量就把我送走?”
  他语气柔和地解释:“你跟着我不安全。”
  我道:“我不怕。”
  他低声唤我:“阿薇······只是住一小段,我过几日就去找你。”
  我不管不顾,又心酸又伤心又生气:“我不是早就告诉过你,我最害怕你离开我,最害怕你让我离开你······”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一个不小心就会落下来。
  他揉乱我的发,说:“我知道······”默了一会儿,帮我擦了擦眼睛,“你一个人呆在客栈我不放心。”
  我低头看见面前长长的楼梯,说:“难道你就不害怕我一个人从楼梯上摔下去?”
  舒月明忽然从后面冒出来:“敝府上没有楼梯,阿薇姑娘请放心。”
  我恨恨地瞪了他一眼。帘生慢慢拉开我抓着楼梯的手,牵着我慢慢下楼:“等事情办妥了,我立即去找你。”
  慢慢走到门口,我看着马车,一想到要和帘生分开,心里一酸,忍不住道:“我还是想和你一起去——”
  本来已经做好了被他不由分说地捞起扔到马车上的准备,身子却忽然被人一带,撞入了他怀里,他温柔的带着歉意的声音从头顶飘入耳朵:“阿薇,再等等。等我把一切都安排妥当了,一定会娶你做我的妻······”
  我伏在他的怀里,想,他这样温柔这样小心翼翼地拥我入怀,像抱着世间最珍贵的宝贝一样,我应该好好珍惜,乖乖听他的话,不让他为难,不拖累他,让他安安心心顺顺利利地做自己想做的事······鼻子一抽,我含着满心欢心地咧开笑脸,抬起头望着他如水的眼波,带了无限甜蜜地补充:“做你此生唯一的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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