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听着听着,不由得轻歌曼舞起来,心跟着话语在动。
“你真的去省城哰?”她终于从一阵意乱中踱出了滞重的脚步,轻声问道。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用如此轻的声音来问,但是这声音的确很细的确很小,像是梦醒时分的第一声轻喟。
“你不信?”他目光如月阑,静静地飘落在她的眸子中。
她不可置否地看着他,忽然记起那天看到事来:“真的?”
他坦然地笑了笑:“你觉得不是真的?”这话通常是他的潜台词,如同知识产权的官私,意味着被告方得举出反证。
他似乎确凿在等着她的反证,从而更有利地驳倒她,让她的证据不足以支持她心中的疑惑。她实在不知,自己转瞬间竟然成了被告。她用一声轻轻的冷哼作为自己最大限度的反抗。以其说是反抗,不如说是一瞬柔弱的震颤。
“那天……”她一边拖出了长长的尾音,一边含笑盯着他。他的眼神淡如秋水,静如处子,安如磐石。她不禁倒吸了口凉气,为他的表情所震惊。“你真好……底气……你真的……”
“我真的咋个些哰?我没有咋个些啊。有时我真不明白你心里是咋个想的,弄得自己神神经经哩,何苦呢?”
“你似乎倒有理哰不是?”
“我既没有觉得自己有理,也不觉得你们女生这样做就有理哰。”他平静地道,“我没有做过啷子对不起你的事,自然不用找啷子理由来糊弄你。糊弄你天打雷劈。我可不想遭天打遭雷劈。”
她心里暗自嘻嘻一声,脸上却密云弥漫:“看来你真的该遭雷劈。”
“那你为啷子不打个电话?难道你真的忙得连打个电话的时间也挤不出来?”她哼了一声,扭了扭蛇一般灵动的小蛮腰,撅了撅樱桃小嘴,瞪了瞪杏眉,“你骗人吧,你骗吧。”
“我真没有骗你。真的没有骗你。白天除了演出就是开会,晚上被几个老同事灌得烂醉如泥,醉得人事不知,一踏糊涂。小狗小猫才骗你。”
“那你得拿出证据来证明你的清白。”
“你可以打电话问我们团长。”
“我才没有这份闲情逸志嘞。”
“那你可以去我们团里问个清楚明白。”
“我这人的腿很懒。没劲。”
“嗨,要我咋个说你才相信?”
“不是我不信你,而是你能让我相信不?你自己说说,你能让我相信不.”
“好好好,你等着,你等着。我回去一趟。”
“回哪里去?”她一见他来真格的,倒有些不忍起来。再说刚见面又要分开,心里有些酸楚,“算哰,改天再说吧。”
“不行,我就不明白哰。越是象呃我倒越想弄个明白。”
“明天再说,好不好?”
“不,就得今天。”
“嗨,你这人——”她不知说什么好了。又觉得不说可能更好。刚刚徜徉起来的心又突然纠结起来。她觉得有点浅浅的痛。
他一听这话,说道:“明天,你等着。今天晚上吃点啷子好,我高兴。”
“高兴?我要是你,我就实在高兴不起来。”
“哦……”他道,“我即将赚大钱哰。走,我请客。”他说到此处,脸上骤然升起一片无法抑制的骚动,仿佛瞬间浮上了一层浅浅的油。
她疑惑地看着他,讪然一笑。赚大钱?编得越来越像那么回事了。但是一听请客,倒把他圆谎的事给忘了,心里一时悭吝起来。一想起十多天来,自己的大吃二喝,反倒有点后悔起来。一提起吃,还真有点怜惜起钱。
“算喽,还是节省点吧。”此言一出方知迟,因为他突然爽朗地笑了起来,笑得她心里直发颤。这次是另一种颤动,他自己看得出来。
“你居然为我可惜起钱来?”他一见她如此表现,心中暗喜,象喝了口甘甜的蜂蜜。看着她沉醉了半晌。
想起这些,她不由得把玩起手中的手机,心里暗骂了声呆子。看着他还没有关掉手机,又补充了一句:“晚上来哩时候别忘哰买点水果来。”
“你就别问原因哰,好不好?”
10.-第四章 情意纠结无却有2
对严祺鸿来说,今天轻轻快快地就过去了,不再象前一向的日子,如同缠绵于漫长的冬夜里,煎熬在漫长时光的隧道中。真是恋人的心情在白天瓢泼大雨,到晚上夕阳朗照。她真有点夕阳无限好的面容,自从接了他的电话,干起活来不累,说起话令人陶醉,走起路来似乎在轻盈曼舞。
病人们看到这个查房时还冷若冰霜的靓丽护士,忽然如玫瑰花盛开,也陪上几声笑,各自的心情也象淋浴着春风,妙悟着诗意。仿佛住在一个充满阳光,谱写着画意的空间里。真是打针不痛,点滴不疲倦,药水似乎一忽儿就干涸了。
她打针是市医院一绝,这是事实,有的再次住院的病人,一住进医院来,就点明要她打针。还暗地里给了她个诨号——针神。不是说她有多高的医术,而是她打针你的确感觉不到疼痛。谈笑之间,针已拔出,你还以为针还未入肉嘞。这可不像有的护士,老远起来,你的臀部肌肉就紧缩成两团死肉疙瘩,总臆想起那般抽风似的疼痛。
查完房,她不禁哼起了《生命圆舞曲》,曲音随风鼓荡,腰肢随曲调曼舞,逢人但露三分笑,如意春风拂冬晨。整个护士室顿时成了独舞的舞场。
同事们看着成天乐呵呵的严祺鸿,都说今天她一定喝错了笑药,笑得整层楼都快地震喽。她不解不答,不温不火,不管其他女孩怎么说,总是笑呵呵地做着事,干净利落地做着事。一切都好象很顺畅,一切都不象前几天那样跟她过不去。
小师妹,看不出你居然还有舞蹈天赋呐。我们院的晚会少你的舞蹈,真是天大的遗憾。
小师妹,你的舞蹈是跟你那位学了吧。听说他可是兰眳的一级舞蹈家嘞。
她听心里美滋滋,小腰肢扭得越发灵动。你们才晓得呐,不过你们完全错哰。
哦,自学哩,吹牛吧你。
管你们咋个说哦。有一些人,不用学也会跳得维妙维肖,有的人学了一辈子却跳得难肖难妙。
接着,同事们在天生与后天之间展开前所未有的争论。四个从学校毕业不足三年、妹妹气十足的小女孩,在先天后天、男孩女孩间穿梭往返,纠葛难清。好像天生丽质的少男一样令人震惊。
她们就是在讨论少男,少女的话题却不提及。
在无数次偷换概念后,少男似乎也经历了万劫的轮回。终于转到了后天的针锋相对。后天如同丑陋无比男孩,一经易容,就招睐无数杏眉的眺望。
总之,无论先天还是后天,总未离开过男人的话题,扯来扯去,不偏不倚地离开了应有的本来含意。爽性地,直接对某某男某某士评头论足了半晌,真是兴致勃勃,兴意盎然。
刚到壮年的护士长在一旁浅笑盈盈,听这四个师妹天南地北地争着,五湖四海地吹得劲头十足,兴味如夏季的河水,汐起又潮落,花谢又花开。
她们似乎忽然想起了静静地坐在一旁战的护士长,齐声道:“师姐,你说说看。”
护士长先来为大,她觉得人人都叫她护士长,太过生份,不如按进院的先后顺序,各自称呼“师姐”、“师妹”,以后也好开展工作。
此时,她见到这群最长到院不过三年的小年轻人嘻嘻哈哈,争持不休,结果还把矛头调向。
她哈哈哈一声轻笑,一边说话,一边抓起口罩戴上:“师妹们,有关先天和后天的分辩,是师妹们争论的话题。师姐我在几个师妹面前说先天道后天,也只能从生理学或动物学的角度去想。而这些,你们刚出学校不久,自然是耳朵都磨起老茧哰。我若再说教一番,你们今晚一定吃饭不香,睡觉不踏实。所以,我还是去看看,有哪床病人需要换药水没得。呵呵,你们继续,继续……”
说完,走出了执班室,真就查起房来了。
剩下的人大言师姐没有情趣,师姐缺少团队精神。而后又自顾讨论起来。
最后总算回到了正题,对严祺鸿天分展开了羡慕的樱桃小口。同事们大势称奇。你咋个不去歌舞团?不去真是浪费哰。
突然严祺鸿不再说话,而是唏了一声,马上停止了舞蹈,朝门前走去。一边掏出手机通起话来。
身后一阵轰笑。
“游智。记住带来。”
“带啷子?”
“你的证据的带来。”她浅笑着,眼里淡然浮起一线严峻。
“我就想嘛,你咋个可能放过我。”
“记住?”她道,“哼,不然……我……”
“她饶不了你。”一个护士伸头对她的手机高呼。
她俩身后又是一阵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