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难不成在本家里长大的你，还没见过死人？为了个不熟的外人，你居然凶兄长？空叶是条人命又怎么了？他既然敢咬我，死也是自找的！”赵佑亭看赵优莲直接叫他名字，当下勃然大怒。
“赵佑亭，你不是人！你到底怎么折磨空叶，让他死得如此凄凉！”赵优莲痛心疾首道。没想到赵佑亭居然到了这样的时候还能说得理直气壮。她或许早该想到的，那对母女既然可以在本家设计要害死她。那么作为她们的亲儿子，亲兄长，一丘之貉的赵佑亭又怎么可能好到哪里去！
“赵佑亭，空叶还那么小……”空华看着赵佑亭。他自小长在寺中，接触的都是僧人和佛经，他不懂只是被咬一口就要人一条命的做法，他也不懂为什么赵佑亭害死空叶后还能这样不当一回事。
“他小是小了一点，不过那身子还可以。当然啦，我本来是看上空华你的，只是可惜你走了，我只有将就吃吃空叶那个贱人了！没想到，这小贱人不但不领爷的情，还敢反抗我。不过是个小和尚，爷看上他是他的造化，他跟爷扭什么劲？再说，一个小和尚我都弄不到手，成什么样子？我想给他点教训，就用布堵了他的口，绑着他，成了事。完事的时候，我看他嘴被堵着，摩破皮，有点出血，一时好心给他取了。没想到这贱人居然还有力气闹，狠狠咬了我一口……”赵佑亭倒没有隐瞒，一五一十的将前后交代清楚：“空华你放心，你要跟了爷，爷肯定不会那么粗鲁对你！爷是最会疼人的！空叶要是乖乖的，现在也不会死，爷虽然不是顶喜欢他，但还是会对他好一点儿的。”
赵优莲年纪小，听不是很懂那些事情，但是她却可以从这番话里，听出赵佑亭的猥琐、下贱。
空华也没有听懂。他虽然已经十五，却是个完全不通人事的。他听不懂赵佑亭的那些猥琐话，却感觉得出来他话里话外对空叶和他的不尊重，也听出来，空叶是代他受罪……
如果下午不是空叶来找他，如果他没有将空叶留在那里……那么空叶不会死，空叶还会好好的活着……
“空华，做和尚有什么好？你还俗跟着爷，爷会让你知道，做人有多快活！”赵佑亭看赵优莲愣愣的站在旁边，空华跌坐在地上，忙走过去借着扶他的当头，吃起豆腐来——
顺直的脊背，弹性的臀部，隐隐的檀香味……
“赵佑亭，你会下地狱的！”空华一把推开赵佑亭，只觉得双眼发红——红色孽火燃烧、控制了她的脑子，迷了她的眼……
赵佑亭被推得一个趔跄，摔在地上，尾骨撞得生疼。当下，对空华的怜惜之情都被扔到脑后，纨绔子的娇贵脾气也上来了。
“你少敬酒不吃吃罚酒！赵贵，来把他给我绑起来！”
“赵佑亭，你要干什么？”赵优莲看他喊了赵贵进来帮忙制服空华，忙上去要帮空华。
“走开！”赵佑亭拎住赵优莲的手，将她摔到一边，威胁道：“赵优莲，别以为我不敢动你。你最好是现在当做什么也没有发生，乖乖回房睡觉！不然，我很乐意送你去跟空叶做伴！”
“你……你大胆！”赵优莲跺脚，看着空华和赵贵、赵佑亭三人搏在一起，却丝毫帮不上忙。
赵佑亭看赵优莲不自量力，狠狠瞪了她一眼。“滚！”
赵优莲退后两步，被吓得不敢上前。
赵佑亭不是说着玩的，他是，真的想杀她吧？赵优莲想着他那杀气腾腾的阴冷眼神，不禁打了个冷颤。
她该怎么办？目光无意识的游走，滑过空叶的尸体——不，她不想空华也落到空叶那样的地步！
“爷，不能让她走了，她要是把事情捅到老太君那里，爷就麻烦了！”赵贵见赵佑亭打算让赵优莲走，忙喊道。
赵贵出声，是想提醒赵佑亭不能放赵优莲走。赵优莲却被他这话提醒了——
对，她要去找老太君！赵佑亭再无法无天，也大不过老太君去吧！
转身，赵优莲就想要跑，却被赵佑亭追上来捉住。
“赵贵说得对，我可真不能放你走！”赵佑亭面上笑着，却只浮于表面。那双眼阴冷无比，闪着阴鹫的光芒。
“你放开我！赵佑亭，你快放开我！”赵优莲双手杂乱无章的打在赵佑亭头上，双腿也不停歇的胡乱踢着。
“你放开她！”空华见赵佑亭对赵优莲起了杀心，忙侧身对着赵贵砸去一个八宝架上的花瓶，冲过来救赵优莲。
“啊！——该死！”赵佑亭被空华撞在腰上，不得不松开了赵优莲。
“小娘子，你快跑！”空华将赵优莲推出房外，转身将门拉了关上，拦住赵佑亭和追上来的赵贵。
“阿空……”
“你快走，快走！”空华紧紧抵在门上，双手抓住门栓，不让赵佑亭两人有机会打开门。
拳头一下又一下砸在头上，砸在背上……
空华很疼，却不能松手，不能倒……
他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
小娘子，你快跑，你一定要跑得远远的，不要被赵佑亭抓到……
赵优莲跌跌撞撞的跑回院子里，惊惶的样子吓得丫鬟们都慌了手脚。偏生她对外界一切都不听、不闻、不理，只口口声声叫着要见老太君。
时间这样晚，先不提老太君早已经歇下了，光是赵优莲这幅无神无主的模样，各位丫鬟也不敢让她贸贸然的跑到老太君跟前去。青蟾不在，赵优莲身边的丫鬟里没个拔尖能做主的，几个面面相觑，不知所措。
还好，赵优莲爹娘派在她身边的心腹——许婆子，她是老人，看这情况，很快拿下主意。她让人悄悄去通知了老太君身边的绿棉过来，又派了人去寻青蟾。姑娘出门时候，是青蟾跟着的，现在姑娘这般模样，自然要找到青蟾来问清楚缘故。至于赵优莲，拦是肯定要拦的，万不能让她贸贸然去找老太君。只是谁都不敢真跟赵优莲使上力道，一味的想办法哄着，伴着，拖延着，闹得房里越发“热闹”……
“老太君呢？老太君，我要见老太君！”赵优莲推开挡路的侍女，叫着要见老太君。
绿棉匆匆赶过来，就见到一群丫鬟围着衣冠不整，神情惊慌的赵优莲。
“姑娘这是怎么了？你们都怎么伺候的？”绿棉看着眼前的赵优莲，险些不敢认她——
发髻散乱，满头乱发蓬松，额上密密的汗珠儿。一身粉黄色衣裳凌乱不堪，佩戴的璎珞、玉佩，流苏纠结。平日里最是注重衣着的赵优莲，怎么可能任由自己这副模样？
绿棉对上赵优莲的眼，却见那双平日里水汪汪、明晃晃的大眼，此刻空乏无神。一张小嘴张张合合的，只念着：“老太君，我要见老太君……”
绿棉目光快速的扫过一圈丫鬟的面上，却没有看到青蟾：“青蟾呢？不跟在姑娘身边，人跑到哪里去了？”
几个丫鬟忙慌着回话——
“奴婢们也不知道。之前姑娘是带着青蟾出的门，现在就姑娘一个人回来的。”
“姑娘应该是去看空华师傅的……”
“奴婢什么也不知道……”
“好了，都别吵！”绿棉拧着眉。赵优莲素日里最宠着这些丫鬟，婆子，才宠得她们一个个都没规没矩。
赵优莲身边的心腹许婆子见丫鬟们都安静了下来，才对着绿棉说了个清楚：“姑娘之前说睡不着，带着青蟾就去找空华师傅。奴婢们都劝不住姑娘，只有让姑娘出了院子。后来，奴婢眼看着时辰不早了，合计着正打算去寻姑娘，却在院门前看到姑娘慌慌张张的跑回来。奴婢们看姑娘神色不好，怕是受了惊。想要请大夫给姑娘看看，可姑娘只一直念叨着要见老太君。奴婢们也小心打探了，可姑娘一直不说为什么要见老太君，派去寻青蟾的人也还没回来……”
绿棉听了许婆子的话，也弄不清楚事情到底是怎么一个状况。只能看着赵优莲，小声劝道：“姑娘，老太君已经歇下了。姑娘先去梳洗一下，有什么事，都慢慢说，好不好？”
“不——”赵优莲本来已经安静许多，听得这话却又挣扎起来：“我要见老太君，我要马上见到老太君！你们都让开，让我去见老太君！”
小小的赵优莲，身体里好似多出来很多不属于她的力量。绿棉和着旁边三个丫鬟，竭尽全力也只能勉强制住她而已。
“放开我！你们都放开我！”赵优莲的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她要见老太君，她要求老太君去救空华。
看着好似疯魔了般的赵优莲，丫鬟婆子们都忍不住战栗着浑身起鸡皮疙瘩。要是姑娘有个好歹，她们都没命了！
“姑娘，你现在头发乱了，衣服也脏了。先让奴婢带姑娘去整理一下，然后去请见老太君，如何？”绿棉知道今天夜里，无论如何是一定会将老太君吵起来。只是在那之前，她却一定要知道赵优莲到底是出了什么事，不然这般惶惶然的乱成一团，只会将事情弄得更加不可收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