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这些留下来的金银都被他小心隐蔽的收在机关匣子里。是以,世人都道空华师傅佛骨佛心,与人为善,而无人知晓空华师傅是个有钱的和尚。不然,恐就是件惊世骇俗的大事了!
随手将那包裹好的,价值昂贵的小包袱放到一边,空华取一本佛经翻看起来。
对他而言,做僧人是习惯,也是没有选择的事情。勤看、勤读佛经,只是因为他发现,佛经可以镇静他骚动不安的心。
每到不同的地方给人讲经,人们都说他讲得透彻。现在有越来越多的人请他去讲经,还纷纷说他是高僧。没有人知道,现在的他虽然顶着高僧的名头,却再没有当年做小沙弥时候虔诚信佛的劲头。
有时候他也在想,现在的他敬畏着神佛。却是从心底里,不再信的罢?
欢喜
枬燕国隆和二十一年常州宏安寺
寻常格局的三进小院,院子里种了几棵桃树。此刻正是春意盎然,桃花芬芳的时节,整个院子里都飘散着喜人的桃花香。
桃花树下摆着一个席面,几个华衣公子和如花美娘子正在席面上吃酒、耍乐。在旁边的院墙根下,肃手而立着一排下人……
“孔三,你这个样吃酒,也太无趣了!”莫贤最是贪玩,平日里玩起来也最是讲究花样多。此刻他见整个酒席吃的规规矩矩,早就不耐烦了。
孔书亦饮尽左边美人递到唇边的美酒才扭头冲莫贤道:“就你吃个酒也不安生!新近府里新排了一支舞,等会儿让玉茗她们舞给你看个新鲜……”
常州府商贸发达,富商巨贾府上都养着不少歌姬。但看遍整个常州府,要论歌姬最多、最出众之处,还得算孔府。孔府世代从商,家产丰饶。自孔书亦爷爷买得七品之衔后,孔家是钱、权皆有。现如今,在富饶的常州地头上,孔府算得上是首屈一指的大户。
“你家歌姬的舞再好看又有什么用?”叶云涛扯唇嘲笑:“你又不是不知道,莫贤最烦听曲、看舞。”
枬燕国风气奢靡,不管是大户之家的公子、姑娘,还是市井之间的仆役,日常生活中都离不开听琴、赋诗之雅事。莫贤在这方面却是个异类。他不擅诗词,平日里最烦行令、听曲、看舞之类的雅事。
“你这话可说错了!”林禹州笑着插话:“莫贤是烦听曲看舞,但是那也分是什么曲,什么舞。你要让人来唱个十八mo,跳个天魔舞,保证他喜欢!”
“哎,十八mo哪用人来唱啊,我自己都会!不过,今天让爷给你们唱个新鲜的,让你们开开眼界!”莫贤被他们调笑打趣也不恼。清了清嗓子,当下取一根筷子敲在碗沿上,张口就唱——
“床儿侧,枕儿偏,轻轻挑起小金莲……”
“哈哈,小金莲……”林禹州对着座上的众人挤眼,□着抱起旁边的一个娇小美人放到桌面上。三两下扯了她的鞋袜,轻捏着那对小巧玉足笑言:“这可不就是对粉粉嫩嫩的小金莲……”
孔书亦飞个白眼过去,“得了,你就少卖弄了。”
枬燕国并不讲究缠足,只有离着枬燕国极为遥远的碎冰国才流传着神秘的缠足之术。林禹州这个舞姬是花了大价钱从碎冰国买来的,一双金莲不过两寸半,白嫩小巧如玉,极为罕见。
小美女轻轻挣了一挣,勉强将小脚掩在裙摆下,眉眼一挑,万般风情地娇嗔道:“死相……”
“你不就爱爷这样吗?”林禹州坏笑着强行将小美女的金莲扯出来,轻轻吻了一口:“香啊……”
座上的男人和女人都哄笑起来……
莫贤本是兴致极高的来卖弄他新学会的艳曲,现下看众人都只顾笑闹不听曲,心里颇为不畅快。筷子一丢,瞪眼道:“别吵,这曲才开始呢!难得爷开口唱曲,你们倒听还是不听?” “好——好——好——都不要闹,让我们莫大少慢慢唱!”叶云涛挥手制住众人的笑闹,唇角含一抹戏谑打量着莫贤。须臾,他见众人都停下嬉笑之声,才摸摸下巴,大手一挥道:“莫大少,光这样干巴巴地唱曲,听着也不过瘾。你好歹给站起来扭扭噻!你看外边那些唱曲的小娘们,可不兴这样干巴巴地唱曲啊!”
话音刚落,满座上的人就又是一趟哄笑。也只有叶云涛才有胆子拿莫贤和那些卖唱的小娘们比。
莫贤飞了一个白眼过去,却并不同叶云涛计较。他大大方方地站起身来,掐着嗓子装出娇媚女声,“身子动,屁股颠……”口里一边唱着,他当真就猥琐地扭起屁股来——
“噗——”
林禹州刚由桌面上的小美女送过来喝进口里的上等梨花白全给喷了出来。这口酒正正好喷洒在小美人胸前,薄纱衣濡湿一片,软软地腻在肌肤上,勾勒出胸前叠嶂的迷人景致…… 叶云涛凑到唇边的酒忘记喝,只瞠眼怔在当场。让莫贤扭屁股的提议虽是他提的,却也没料到莫贤当真会扭屁股助兴。
旁的公子们也都没想到莫贤会如此入戏,多被惊得一时反应不及。
莫贤没有理会众人的反应,很是专注地继续唱着:“……叫声哥哥慢慢耍,等待妹子同过关……”直到唱完末句“惹得魂魄飞上天”,他才停下口,得意地看向众人。 这一群人都是浸淫风月多年的,如此这般的淫词艳曲早听过不知凡几,并不觉有多稀奇。只是这曲子如此这般由莫贤故作娇柔地唱出来,配上他那些猥琐的动作表演,倒真真是让人震惊。
这首曲子是莫贤新听来的,学了女声唱会后,他颇为自得。这次存心卖弄,却不料众人反应远不如他想象中热烈,脸上当下浮起一层薄愠,“爷唱的就那么难听?!” 林禹州摇摇头,说:“是太好听了。莫贤,我从来不知道你装女人也能如此媚!”这话说出了众位公子的心声。
莫贤不爱经文诗赋,素日里最是粗鲁不堪。说好听一点儿是真男人,说难听一点就是个五大三粗的莽夫。现在这个莽夫掐着嗓子扮女人唱曲,先不说那一把娇媚的嗓子,单是那摇来扭去的姿态就异常勾人。
“莫大少唱得不错,不过要我说,这曲的词更好。这种曲子,就适合在做事的时候,让人在旁边唱起来助兴!”自命风雅的孔书亦最是讲究做龌龊事的美感。此刻听了这首冶艳的艳曲,心里顿觉做事的时候听得这首曲子才叫销魂。
莫贤不愧跟孔书亦是一窝子的,听了孔书亦的话,当下就拍掌应和,“孔三这主意好!一会儿我们就一边唱着曲,一边比比……”话并没有说完。但看他挤眉弄眼的猥琐劲,在场的人不用猜也知道他后边没说出口的话是什么意思。
林禹州笑着呸了一口,骂道:“你们两个色鬼,脑子里全不想些好的。倒是对这些混账事有天赋!”
莫贤听林禹州说完,立马也呸了一口,充分表达出他对林禹州的唾弃,“呸,你林大少装什么清高啊!这算是混账事?你敢说你每日里不做这些混账事?”
这几位公子都是日日流连花丛的主,若不贪风月云雨之事,又怎可能好得跟穿一条裤裆似的?林禹州笑骂孔书亦和莫贤是色中恶鬼,他自己也跑不掉色鬼的称衔。
林禹州讪笑着正要辩,却被一直不曾开口的叶云业打断话头。
“你的舞呢?”
不同于孔书亦等人左拥右抱模样,他是桌面上唯一无人陪酒的公子。说来也奇怪,人人都放浪形骸,独他安坐一隅,却并无分毫格格不入之感。
孔书亦听得叶云业开口问舞之一事,忙道:“马上就让她们出来跳舞。孔庆,快去把玉茗她们叫过来。”
伺立在席面边上的孔庆听了孔书亦的话,点点头就转身去到后边厢房里,领出来三个衣着单薄的靓丽歌姬。
此三名歌姬以玉茗(赵优莲)为首,面容都称不上绝色,身段却是绝佳上品。院子里的美娇娘们衣着都颇为鲜艳暴露,她们三名歌姬却反其道而行地通体素雅。曼妙身姿在素色轻纱紧裹之下若隐若现,比之满场美娇娘更加夺人眼球。
三人匆匆来到院子里,择了空地摆好起舞的姿势。玉茗站在中间,凝脂皓腕,如葱十指,半遮半掩间目含春波,勾人心魂。在她左边的歌姬侧身而立,一袭紧身的素色舞衣包裹得浑身不露一丝肌肤。众人一眼看过去,只见她珠峰挺翘,脊线微凹,臀若半圆,曲线玲珑诱人,远胜□娇躯。玉茗右侧的歌姬背对众人而立,通体缟素纱衫,黄蜂纤腰上却系着一条嫩黄丝绦,让人眼神都不自禁地落在她不盈一握的腰上。
琵琶起弦,三人正待起舞——
叩叩叩——
门上轻响的声音传入安静的院子里。
孔庆听得轻叩门扉的声音,脸色瞬变如缟。小心地抬眼窥觑孔书亦的脸色,心里暗暗叫苦。
孔书亦的脸色极为难看。他让孔庆来包下小院的时候就特别交代过,让人不要随便来打扰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