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我想，看着这么一个美娇娘梨花带雨、楚楚可怜的摸样，想必天下的男人都会为此动容，可偏偏朱棣却没有。徐妙如感到情况不妙，安慰了她几句，她便有些泄气地回到了座位上，和那些妃嫔们坐到了一起。一坐下，周围就有好几个妃嫔拥了过来，又是安慰又是劝解，她也只是坐着，表情有些冷漠，似乎根本不领情。妃嫔们见没有用，便都停止了动作。这些女人还真是奇怪，之前还都是一副仇视的样子，现在却又摆出谄媚的姿态，看来，这深宫的女人都是人前一套人后一套，每个人都戴着面具。这淑妃也是，仗着自己美貌就目中无人，还好只是生个公主，若是个皇子，还不知道会蛮横到什么程度。年长的公主都出嫁了，只剩下几个还十分幼小的，除去公主的身份，他们也只是小孩子，所以，根本就没有注意到身边大人们的勾心斗角，只是自顾自地互相调笑、嬉戏。看来，只有这些天真烂漫的小孩子，才是真正的纯洁，不过，用不了多久，他们也会变得和那些人一样了。上一章 |
  在座的男人也都忍不住会偷偷看上几眼，只有朱高燨不是很在意，只淡淡地看了一下，神情淡然冷漠，似是满不在乎。女人们的神情就比较复杂，有的是带着嫉妒的眼神，有的在刻意压制着心中的怒火，有的则是冷眼旁观，有的甚至漠不关心，根本连看的都懒得看，一副事不关己的摸样。刚才的风波很快就过去了，众人都安静了下来。朱棣望了望众人，说：“今日，朕邀众位过来，共聚天伦，没有君臣之分，只有亲人之乐。”他说完，又扫视了一圈，众人都没什么表情，气氛却有些紧张。徐妙如见众人有些局促，便柔声说：“今天只是想热热闹闹地过节，大家千万不要拘礼，好好乐呵乐呵。”说着，她朝站在一旁的乐官招招手，乐官会意，伸手朝乐师们一扬，开始奏乐。在欢乐的音乐声中，气氛缓和了许多，大家纷纷举起酒杯，一时间，觥筹交错，满耳都是杯盘碰撞的声音。朱棣也举起酒杯，朝那个和尚说：“来，广孝啊，朕与你和一杯。”和尚赶紧也拿起了杯子，微微笑道：“臣今天就为干了这杯，姑且破戒一会。”说完，便仰头一饮而尽。说话间，太子也站了起来，举起酒杯，先是对朱棣恭敬地鞠了一躬，说：“儿臣敬父皇和母后一杯。”他微微笑着，说：“祝父皇和母后福寿双全，永享福乐安康。”朱棣并不是很高兴的样子，看着太子微微皱眉，或许是他的外形实在是不能讨父亲欢心，朱棣只是点点头，一饮而尽。徐妙如笑眯眯地端起酒杯，连连称好：“太子真真有心了。来，咱们母子再干一杯。”说完，她缓缓喝着酒，仍是笑吟吟地看着太子。这个笑容算是解了太子的围，他感激地朝她望了一眼，又看了看朱棣，默默地喝下了酒，坐了回去。这一下，不仅是太子，就连我也觉得感动。太子不得皇上的欢心，做母亲的肯定心里也不好受，毕竟都是自己的儿子，手心手背都是肉，怎么能不心疼呢？想到这里，又想起了自己的母亲，心里又是一阵酸楚。“太子都喝了，我们这些做弟弟的自然也要喝才是！”朱高煦“腾”的一下站了起来，黝黑的脸庞透着暗暗的红色，已经有了一些醉意。这“太子”两个字说得很重，也不知道是故意还是无心，可我觉得他似是在嘲讽。朱棣见他突然的起身，倒是没有什么表情，眼睛却亮了一下。这个儿子行事作风一向飞扬跋扈，倒也见怪不怪了。朱高煦说：“儿臣也敬父皇和母后一杯！”说着，他先干为敬。其他几个兄弟也纷纷站起来附和道：“儿臣也敬父皇、母后一杯！”一时间，人影攒动，到处都是酒杯碰击的声音。虽然有些混乱，但是气氛却好了很多。几杯酒下肚，朱棣似乎也有些高兴，露出了少有的笑容。
  献舞
  酒酣之时，四皇子朱高燨突然说：“如此良辰美景，却总觉得缺点什么。”众人一听，似乎有点道理，都纷纷点头。这时，太子微微一笑，说：“四弟可是指缺了舞蹈么？”朱高燨眼睛一亮，说：“太子说的正是！”太子一边撑着桌子，一边站起身来，因为行动不便，脸上都冒出了一些细小的汗珠。虽然有些艰难，但是动作不卑不亢：“父皇、母后，儿臣命人准备了舞蹈，请大家观赏。”朱棣没有说话，冷冷地看着他，不辨喜怒。或许，这个儿子在他眼里，做什么都无法讨好。即使身为太子，地位尊贵，也不过如此。看着他有些表情有些难堪，我甚至有些同情他。这样的沉默，依旧只能由徐妙如这个做母亲的来打破。她微微笑着，和颜悦色地说：“如此甚好，还快快让他们上来？”得到母亲的首肯，太子似乎恢复了一些信心，他颤颤巍巍地坐下，轻轻拍了拍手，便从一旁走上来一群人。领头的是几个女子，身材十分高挑，他们穿着白色的轻纱，透出内里浅绿的内衬，荷叶边的袖子挽在手肘处，不高不矮，恰好露出一小截雪白而纤细的手臂。衣襟处的锁骨十分明显，露出动人的曲线。虽然身着飘逸的纱衣，却还是能看出玲珑曼妙的身段，勾勒出完美的弧度。可奇怪的是，他们个个都戴着一层薄薄的白纱，只露出眼睛，眉目含情。由于看不清面目，却产生一种隐约朦胧的美感，让人无尽地遐想。随着他们的动作，耳边还隐隐有轻微的叮当声，仔细一看，原来他们的脚踝处都戴着一串细小的铃铛。在他们身后，是几个乐师摸样的男子，高鼻梁、深棕色的头发，皮肤很白，再看那穿着，根本就不是中原人的样子，在看他们手中的乐器，也不是平常见到的那些。我又仔细看了看那几个蒙面的女子，才发现在面纱之下隐隐透出的轮廓也和这些人一样，眼睛都是琥珀色。看来，这是群西域人。不过，其中有一个女子和他们似乎都不同，她是黑色的眸子，身材也更为娇小，明显是个汉人。这个汉人混杂在其中，没有任何的不协调，只是我觉得她在人群中格外的突出，因为，我好像在哪里见过她。于是，我不由自主地仔细打量着她，不断地在脑中回想。过了一会儿，我才发现，她也朝我看了一眼，却流露出震惊的表情，随后很不自然地躲避了我的目光，闪到一边去了。这双眼睛太熟悉了，我更加确定这个人我认识，可总也想不起来，她到底是谁呢？正想着，音乐响起，几个女子开始随着乐声舞动。音乐节奏感很强烈，十分欢快悠扬，是我从未听过的曲子，虽然听起来有些怪异，却让人有种莫名的兴奋。女子随着音乐扭动着身躯，动作轻巧灵动，时而转圈，时而挥动洁白的手臂，时而扬起脸，动作很是古怪，却颇有异域风情。脚上的铃铛随着乐师的鼓点时有时无，清脆的铃音在耳边不断地回响，有着奇妙的魔力，让人看得目不转睛，听得如痴如醉。在那一刹那，我也被深深地吸引住了，仿佛随着铃音穿透了宫墙，去到了很遥远的地方，那里没有争斗，没有仇恨，只有快乐和希望真是太美了。我沉浸在这美妙的感觉中不能自拔，突然想起了什么，转头看秦焰，虽然没有过多的表情，但是眼睛却一直看着前面，看来也是被他们吸引了。再看看其他人，太子正笑吟吟地看着女子，似乎在欣赏一幅美丽的画卷；四皇子朱高燨似乎很陶醉，看着眼前飞舞的女子似是除了神，眼中流露出赞叹的神色；倒是汉王和赵王的表情有些异样，并没有被精彩的表演吸引，而是冷冷地看着一切。我隐隐感到有些不对，他们此时的表情，就像在等待着什么。我心中闪过一种莫名的感觉：他们好像在等待着什么事情发生，而且，必然是他们预谋已久的事情。想到这里，我开始惴惴不安。一回头，舞蹈已经到了最精彩的时刻，几个女子转起了圈，身上的纱衣上下翻飞，就像翩翩蝴蝶，越来越快，铃音也越来越紧，鼓点也越来越密。当一切都契合的最完美的时候，我下意识地看向汉王，却发现他的嘴角露出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冷笑。我再看向那几个女子，发现最中间的那个，就是唯一的那个汉人，动作和其他几个略有不同，却说不出有什么不同。她继续转着圈，面纱被风带着掀起一个小小的角度，虽然只有一瞬间，但足以让我看清她的面目，这样的熟悉，我一下认出了她来，只感到惊讶无比，瞪大着双眼，愣在了那里。“她怎么会在这儿？”再一看她，却发现更加不对，她突然一下停止了转动，眼神变得凌厉，飞身一跃，直接越过了前面的几个女子，踩在他们的肩上，往前一蹬，便直直地朝我们冲过来！她速度极快，还有几步便可到跟前。周围的人都还沉浸在刚才的舞蹈和音乐中，一看到事情居然发生了这样的转变，有的愣在那里，有的吓得哇哇只哭，有的索性远远地躲开，就差要跑掉了。上一章 |
  我也完全愣住了，根本不知道她到底想要干什么，而且，她怎么会有这么好的武功？又怎么会到宫里来？正想着，我觉得不对劲——她是冲着朱棣的方向而去的！难道她想杀朱棣！不！千万不可，这里人这么多，她根本无法成功。就算成功了，她也根本跑不出去，只有死路一条！“糟了！”我心中大惊，望向秦焰，他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动作震惊了，可是却十分冷静，已经赶到了朱棣的身边。朱棣脸上的表情也是十分的震惊，但随即也冷静了下来，起身去拉徐妙如。同时，他朝我看了一眼，正要说什么，却听得耳边响起“嗖嗖“的声音，转头一看，那女子似是知道再往前走无望，索性停了下来，抬手发出两只袖箭，直直地朝朱棣的方向射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