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她点点头，说：“事情就是这样。我做这一切，只是为了报仇。”看来，整个事情，就是她口中的主人安排的，目的是为了杀掉朱棣，然后嫁祸给太子。这人城府也太深了，还利用了菊香。可看她那样子，俨然是心甘情愿，那人一定是利用了她的仇恨。我叹了口气：“菊香，你口中的主人其实是在利用你，你知道吗？他根本就不是真的要救你，而是要你去完成他的计划，你不过是他手中的一枚棋子！”她恶狠狠地看着我，咬牙切齿地说：“闭嘴！都是你！要不是你突然挡在那个狗贼的面前，我早就已经杀了他！”“你杀了他，能逃得出去吗？也只是死路一条啊！”“哼！我既然来了，就从未想过能活着出去。”她冷冷地看着我，说：“只要能够报仇，我死而无憾。”“不！”我走上前去，说：“菊香，只要你说明这一切不是太子所为，我有办法让你活下来。”她冷哼一声，说：“就凭你？有什么办法？去求朱棣那个狗贼么？”在这个时候，我也顾不上她的讽刺和嘲笑，继续说：“我和皇后讲好了，只要太子能够脱罪，就可以保你不死。”“呸！你以为我会相信么？”我点点头说：“不管信不信，我都要试试，这是目前唯一能够救你的机会。”听到这里，她有些愕然：“你为什么要救我？”“因为我不想看着你死。”她仰起头，笑了几声，声音却充满了悲凉：“我现在和死已经没有什么区别了。”她看向我，眼里闪烁着光：“早在几年前，菊香就已经死了。现在的我，不过是一个躯壳，一个行尸走肉，只是为了报仇而活着。如今失败了，我也没有理由活下去了。”“不！你可以重新开始！我们一起出宫！一起过以前那种无拘无束的日子！”我握着她的手，激动地掉下泪来。她看着我，静静地说：“已经太晚了。”“只要你愿意，一切都不晚！皇后人很好的，我可以求她，她一定会答应的！”她忽然笑了，那是以前的菊香才有的笑容，干净明媚。看着她，我有种恍惚的感觉，仿佛又回到了从前的日子。我以为她是要答应我的想法，没想到，她却摇摇头，说：“你太天真了。她是朱棣的女人，怎么会放过我？”“可是这是唯一的机会，我想救你！”她叹了口气，说：“红豆啊，你怎么还是这么傻！”她这么一说，把我弄得哑口无言。她将脸别到一边，说：“你走吧。”不行！我怎么能就这么走了呢？难道我做的一切努力，到头来只能是前功尽弃么？我不甘心，便对她说：“我不走！小姐他们我已经无能为力了，难道，我还要眼睁睁地看着你也离开我吗？”她依旧别着脸，没有看我。我走到她面前，直直地看着她，却发现她的眼里隐隐有泪光在闪现。原来，她并不恨我，她知道我的苦衷，她能明白我的心意！我想要上前抱住她，却被她避开了。我不解地望着她，她冷冷地说：“你走吧，这不是你待的地方。”“菊香！”“放心，我会向他们说明一切的。太子是个好人，我不会连累他，你回去也好交差。”“菊香，我不是这个意思”“不管你是什么意思，都与我无关。”她打断了我的话，继续说：“我是一个早就该死的人，已经多活了几年了，也够了。”“可是”“见到你安然无恙，我走也走的安心。别再说了，我累了。你走吧。”“菊香！”上一章 |
她冲我凄然一笑，说：“不要像我一样，这辈子就只剩下仇恨。你和我不同，你还有希望。”我还想说什么，却哽在了喉咙，耳边只听得她幽幽地说：“以后也别再来了，我不想再见到你。”回去的路上，我整个人像是丢了魂似地，坐在车里一动不动。李济把我送回了别院，对我说了句什么，我却只能看见他的嘴唇在动，听不到任何声音。就这么跌跌撞撞地回到了房间，品月和万福被我这副失魂落魄的摸样吓的不轻，一个劲地询问着，我却一句话都没有说。最后，他们没有办法，只得退下，留我一个人静静地坐着。满脑子都是菊香的身影，她从前明媚的笑容、她骂我傻的样子，还有她娇嗔的声音。曾经，我们都是一样的身份，可现在，我们却有不同的际遇，不同的人生。我在想，如果当初不是我随小姐进宫，而是换成是她，那么，我们经历就会截然不同，或许她就成了现在的我，虽然没有自由，但是却能够活的好好的；或许我就成了现在的她，饱受摧残和凌辱，仅仅为了仇恨而活着。她说，我和她不同，可我知道，我们根本就是一样。她是为了仇恨，我也是为了仇恨，只不过，她选择了最最决绝的一种方式，而我，却懦弱地选择了活命。或许，受这么多罪的应该是我。我从未想过能够再次和她相见，更没有想到，还会在这种情况下相见。如果当初她进了宫；如果当初马府没有被抄家；如果当初她没有成为乐户这一切，就不会发生。可人生虽然有着许多的可能，却只能选择一种可能。而且，很多时候，选择往往不是我们自己做的。我隐隐感觉到，这次可能是我和她最后一次见面。这一别，便是永远。曾经我以为，自己可以救她，可到头来，我却什么都做不了。只希望这一切都是个噩梦，等到梦醒之后，我还是马府的那个丫头，一切都从未开始过。隐隐约约，又听到了菊香的话：“你怎么还是这么傻”是啊，我怎么还是这么傻！过了几天，就听到了太子被释放的消息。看来，他已经洗脱罪名了。别院的守卫也撤掉了，我赶紧跑去坤宁宫打探消息。半路上，却遇到了李济。他似乎知道我要干什么，制止了我。“你干什么？”我不解地看着他，感到愤怒。他沉默地看了我一会儿，说：“你不用去了，她已经死了。”“什么？”我大惊失色，直直地盯着他。他点点头，说：“昨天晚上的事。”我感到脑中一阵晕眩，抓住他的手，问：“怎么死的？”“咬舌自尽。”菊香死了？还是自杀的？不可能啊！怎么会啊？之前经受了那么多的酷刑，她都咬着牙挺过来了，怎么会现在选择死呢？突然，脑中闪过一句话：“见到你安然无恙，我走也走的安心”难道，她是为了见我，才会坚持这么久么？我见她，本来是为了救她，现在看来，间接害死她的人根本就是我啊！“红豆姑娘，你怎么了？”李济想要伸手来扶住我，我摇摇头，拒绝了他的好意。我慢慢地朝别院走去，拖着沉重的步伐，像个孤魂野鬼一样。老天再一次地夺走了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人，可偏偏却让我活着，让我这样的痛苦。既然我斗不过天，索性永远的离开这里。想着想着，我下定了决心，转身往反方向走，过了一会儿，来到了那片湖边。以前的这里，总是充满的甜蜜的气息，如今，却觉得这里了无生趣，一切都变得没有意义。看着波光粼粼的湖水，我有了一种强烈的念头，很想就这么跳下去，跳下去，这样就可以结束这一切，可以和他们团聚，可以不用再这么痛苦的活着。于是，我慢慢地朝湖里走去。湖水异常的冰冷，浸湿了我的裙摆，不断地朝我的身上蔓延，我有种解脱的快感，便一步步地，越走越远，越走越远
约定
当冰冷的湖水没到我的胸前时，身体已经开始麻痹，脑中空空，手脚的动作却在一直不断地重复着。看着湖水被带着起了一圈圈的涟漪，周围变得很安静，安静地仿佛就只剩下我一个人。我在想，这是我最后在这世上留下的气息和痕迹吗？快要结束了吧？我静静地闭上了眼。“你干什么？”耳边怎么会听到他的声音？是幻觉吧？看来，我还真是傻，都这个时候了还在想着他么？可他却连见都不想见我一面突然，我感到有人从后面紧紧抱住了我，不对，难道这也是幻觉？我回头一看，却对上了秦焰的眼神。他站在水里，紧紧地抱住我，往岸上走去。我呆呆地看着他，伸手抚摸了他的脸颊，满是水滴，却还带着温热的气息，原来不是幻觉，不是做梦，他真的就在我身边！他丝毫没有理会我的动作，只是将我拥在胸口，飞快地走出湖里。他的脸色苍白，带着焦虑，动作很大，带起大片大片的水花，将我们的衣服一次次地湿透，已经完全失去了平时的冷静。我默默地看着他，看着他这么惊慌失措，我却感到很高兴和安慰，他终于还是来了，他还是放不下我。一直到了岸边，他将我放下，转身却要离开。我心里着急，好不容易见着面，难道就要这么分开？不！我不要！我紧追几步，他走的极快，仿佛故意不让我追上来。但我不放弃，我们经历了这么多，难道就这样不明不白的算了吗？我不甘心！“秦焰！你给我站住！”我一边喘着气，一边大声地冲他喊着，他忽然停住了，明显是听到了我的喊声，可就在我想要冲上去的时候，他又开始继续走，以更快的速度，似乎是在逃避我。为什么？为什么他想要逃避我？难道我就有这么可怕吗？身上的衣服湿的贴在了身上，行动更加不便，我却顾不得许多，只想能走的更快，猛地往前一动，脚却不听使唤，一个踉跄，便倒在了地上。“啊！”脚上的疼痛让我无法站立，我尝试了几次，仍是没有成功。这下，我才感到无比的凄凉，我全身浸湿，脚又崴了，孤零零地坐在地上，那摸样一定十分狼狈。更糟糕的是，我没能追上他，没能给他解释，就让他又这么走掉了，消失的无影无踪。很多时候，很多人和事都是这样，根本由不得你，不管你再努力，都是抓不住的。就算抓住了，他也会悄无声息的离开。想到这里，不禁悲从中来：如果上天让我这一辈子都不可能幸福，那么，为什么要让我尝到幸福的滋味，然后又残忍地从我手中夺走这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