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如果是这样，我宁愿永远都没有见过它，哪怕会一直没有希望的活着，哪怕会一直孤单寂寞，至少我不会像现在这样伤心难过。呆坐了很久，一动不动，直到夕阳西下的时候，余晖照到了我的身上，在地上留下长长的影子。看着那个影子，正缩成一团，微微地颤抖着。现在，只剩下它陪我了吗？还好，它永远不会离开我。看着看着，周围的明暗似乎起了变化，再看地上的影子，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个。我转头一看，秦焰就站在我身后。“你不是走了么？”刚才的一切已经一点点磨去了我的耐性，现在只能没有感情地说出这样一句话来，虽然不想，可却冲口而出。“我一直在这儿。”我抬头看着他，瞪大着眼睛，他一直在这儿？那刚才的一切他都看在眼里了？愤怒一下子就冲到了胸口，我咬着自己的嘴唇，刻意压制着怒火，说：“那你大可继续躲着我啊，出来干什么？”说完，我猛地站起来，脚却不配合，根本站不稳。他抓住了我的手，轻声问道：“你的脚怎么了？”我用力甩开他的手，一下就又倒在了地上，虽然摔地不轻，但是我强忍着，说：“不用你管！你不是想躲着我吗？还不快走！”几乎是歇斯底里地大叫，我完全失去了理智，完全无法思考，只是仍由心里的不快肆意地喷涌而出，发泄地毫无保留。见到我这时的样子，是人都会认为我疯了，是，我和疯子已经没有什么两样了。或许，很快，我就会被折磨地彻彻底底的疯了。本以为这一次，他又会选择离开，可他却没有，蹲下身来，看着我。我不喜欢在这种时刻被他看到我的狼狈不堪，我的脆弱，别过头去。他伸手将我的脸轻轻扳过来，轻声说：“看着我。”我不依，他却不依不挠：“看着我。”在对上他眼睛的时候，我看到了心痛的表情，他是在心疼我么？可怎么还有悲伤和无奈？我有些看不懂了，怔怔地看着他。他叹了口气，刚才的表情已经消失了，又是平日里那个冷冰冰的摸样。他将我打横抱在怀里，开始朝前走。“等等！你这样会被人知道的”“知道又怎么样？你的脚这样，难道还让你自己走回去吗？”语气强硬决绝，完全没有商量的余地。“这么霸道！”我暗暗想着，心里却十分甜蜜。他的举动让我又惊又喜，惊得是怕被人看见，这宫里的话传的飞快，而且越传越离谱，我不想连累他；喜的是，他能够为了我，不管不顾。这一路上，我心惊胆颤，害怕遇见什么人，却又暗暗期待遇见他们。这是种很古怪的心态，明明害怕的要死，同时却又渴望这种刺激。果然，还是遇见了几个宫女和太监，看见我们都是一副惊讶的表情，却不敢有所表现，偷偷地瞄上几眼，又飞快地走开。一开始，我还总是故意避开他们的目光。可秦焰一直都没有表情，走的那样自然，仿佛不是抱着一个宫女，而是在巡逻一般。见到他这样，我也索性不理会他们的目光，心里倒也坦然了起来。上一章 |
  到了别院，他却丝毫没有要把我放下来的意思，我怕被品月他们看到，一下就急了：“你快放我下来吧。”他看了看我，说：“还是让我抱你进去吧。”“不我自己能走”“你能走？”他看着我，似是有些意外，随即将我放下，说：“那好，你自己走吧。”我一下地，脚又开始钻心的疼，疼得直不起腰来，只好坐在地上。看着我呲牙咧嘴的样子，他忽而笑了：“还是我来吧。”就这么，在品月和万福惊讶的目光中，我们走了进来。我脸上滚烫，低着头不敢看他们，秦焰倒是十分淡然，对他们说：“她不小心掉下水了。”品月和万福半信半疑地看着我，愣在了那里。还是品月机灵，只愣了一下就反应过来，对万福说：“公公，你快去烧点热水，准备给姑娘洗个热水澡驱驱寒。”万福“哦”了一声，便跑开了。品月看了看我，有看了看秦焰，似是明白了什么，说：“奴婢去准备些干净的衣服。”说完，也一溜烟跑了。只剩下我们两人。再次见到他，本来有一肚子的话要说，如今，却只能沉默着。过了一会儿，他说：“我要走了，你好好休息。”“等等！你别走！我知道你这一走又会躲起来！”我赶紧死死地拉着他的手，他迟疑了一下，又坐了回来。看他的样子有些怅然，我问道：“你这是怎么了？为什么不想见我？”他没有说话，默默地看着我，深黑的眸子闪着光亮。我继续问道：“自从那天我受了伤，你都没来过一次，为什么？难道那之后出了什么事么？”他笑了笑，却是那样勉强：“不，没有。只是我算了。”我讨厌这样的欲言又止，我们之间，难道还有什么不能说的么？我直直地看着他，他叹了口气，握住我的手，说：“都是我的错以后，我再也不会扔下你了。”说着，他把我的手放到唇边，轻轻地吻了吻，深深地看着我：“红豆，如果可以，你愿意跟我走吗？我们一起离开这儿，永远地忘记这一切。”离开这里？那是我ri夜都在期盼的事情啊？一时间，所有的一切都被我抛在脑后，我激动地说不出话来，泪水夺眶而出，只是坚定地点点头。他摸着我的头发，说：“等我，我一定会想到办法，永远地离开这里”
  病中吟
  人在一生中会遇到很多人，他们来的时候，你并没有在意，等到他们走后，你才开始后悔，后悔自己没有珍惜。在我的一生中，曾经出现过许许多多的人，有的已经逝去，有的还留在身边。逝去的已经无法再珍惜，而身边的还有机会。当一切成为过往的时候，我才更加深刻地体会到“珍惜眼前人”这句话的意思。菊香留给我的最后一句话，想必也是这个意思吧。她的一生都活的太痛苦太累，希望来世，她能够好好地活一次，不为别人，只为自己。听品月说，今年的菊花开得不好，枝叶稀疏，颓败不堪，偶尔有几个花朵，却是无精打采地耷拉着，丝毫没有往年的神采。宫人们都在埋怨这花开得不好，我倒觉得，这样的景致很适合，因为我的心境也如这花一般，凄凄凉凉。开得这般凋零，或许，冥冥之中，老天也在惋惜一个如花生命的香消玉殒吧。旧伤未愈，又添新伤，真是祸不单行。还好我一向身体不错，这样一连串的折腾并没有让我多难受，忍一忍也就过去了。本就不是什么金枝玉叶的命，老是这么养着实在不习惯。所以，等脚伤缓了些，就下了床。品月和万福劝了几回，却没有办法，见我能跑能跳，也就随着我。以前被关在别院的时候，老是想着出去。现在能够出去了，却又不想了。坤宁宫那儿已经很久没消息了，徐妙如也没派人来过。虽然知道，菊香的死不能怪她，可心里总是有些疙瘩，毕竟，事情是因她而起。她不来，我也不去，就这么僵着，倒也不错。见了面，反而觉得尴尬。关于那个侍卫，我曾偷偷问过品月，她笑着摇摇头，说：“或许，他连奴婢的名字都不知道。”她只说了这么一句，没有再继续说下去。我心里已经有了底，无需多说，也不用言明，这场相遇，不过是蜻蜓点水，无疾而终。品月这么聪明的人，自然想的明白看的开。是的，她总是很聪明，那天秦焰的事她也没有多问。为了在这宫里生存，必须学会放弃和失去。到头来，即使你活得风生水起，却已经失掉自己本来的一些东西，这就是代价。品月能够活得坦然，也是不得已而为之。宫里很少会像她活的这样清醒，却不知道，这种清醒是好，还是不好。早上，我总是醒的很早，莫名地醒来，没有预兆的苏醒。我慢慢开始习惯这种失眠，开始享受清晨第一缕晨曦带来的轻柔的、温暖的问候。脚已经痊愈，独自一人来到院子里，鼻息里是芳草的香气，眼里是赏心悦目的景致，真真是悠闲自得的神仙日子。没想到，在经历了这么多变故之后，还能有机会，享受到舒适和惬意。置身于这仙境中，我开始幻想，幻想着未来的日子，真正属于我和他的日子，远离这皇宫，永远地离开这儿，离得越远越好，即使再辛苦、再困难，也无所谓，只要我们能够在一起，然后，生儿育女，一家人幸福快乐地生活着脑中勾画着一幅幅图画，关于我的，关于他的，关于我们俩的，美好的摄人心魄，不敢再继续。人人都说“先苦后甜”，既然已经经历过无数波折，剩下的总归应该是平坦了吧。正想的出神，却听得有脚步声传来，声音轻柔，想必是个女子。“八成是品月。”我连头都没抬，就对来人说：“来啦？”对方没有答话，似是愣住了。又等了一会儿，我转头一看，流芳正站在身后，一脸的焦虑，估计是被我这突然的一句问得有些不知所措。她可是第一次来这儿，在这样的环境下见到她，也着实令我惊讶。一时间，两个人都望着对方，不知道该从何说起。无事不登三宝殿，她来这儿，一定是带着目的来的，而且，一定是和徐妙如有关。虽然不明来意，我还是得笑脸迎人，便笑着对她说：“流芳姑姑来这儿，所为何事？”“你?身子怎么样？”虽然感到十分奇怪，可这人看似有些木讷，可其实心气挺高，而且又多疑，不能得罪。于是，我赶紧应了一声，说：“好多了，让姑姑费心了。”这是她第一次叫我的名字，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有种受宠若惊的感觉。平日里，她在我面前总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从未给过我好脸色看，根本就没有叫过我一声，也不屑于和我说话。没想到，这次她前来，态度却缓和了不少。虽然表情还是有些僵硬，可从她的语气和眼神，我能分辨出她的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