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语气讽刺,听着很刺耳。我从地上站起来,靠着墙壁站好,还是警惕地看着他。他没有再看我,只是冷冷地说:“过来。”我定在那里,没有过去。他又说了一声,我还是没有动。终于,他有些愤怒,站起身来,一个箭步就到了我面前,怒目圆睁地盯着我,一只手已经将我的下巴死死捏住。“朕叫你过来。”他捏住我的下巴,伸手往上一抬,就对上了他的眼睛。那双眼睛让我感到恐惧,却又挣脱不得,只好紧闭着双眼。突然,我感到下巴上的力道猛地加大,一下吃痛,睁开了眼,他正狠狠地盯着我。我的脸无法移开,剧烈的疼痛让我无法忍受,眼泪一下就涌了出来。不知道为什么,他突然放开了我,身子一下不支倒地。我被摔得不轻,却愣是咬着牙没有叫喊一声。已经在他面前流了泪,不能再让他再看到我的软弱,绝对不能。我用尽力气死死地扛着,硬是从地上站了起来,冷眼看着他。虽然还在止不住的喘气,但我仍是坚持着,努力让自己平复下来。即使我只是个玩物,可以被他肆意玩弄、随意丢弃,我也要为自己保留生存的尊严,哪怕只是一点点。“皇上召奴婢来到底所为何事?”我刻意将声音压得很低,好让自己的恐惧和不安可以隐藏地天衣无缝。虽然这样想着,可事实也不尽人意,说出来的声音,就连我自己都感到心虚。无论如何,我也要尽力地控制住。已经到了这一步,难道还会有什么更坏的事情发生么?“李金贵,过来。”他并没有回答我,或者是根本不屑于同我说话,而是把门外的离金贵叫了进来。听到召唤,李金贵很是高兴,点头哈腰地就走了进来。他先是冲朱棣行了礼,又冲我谄媚的笑笑,对朱棣道:“皇上叫小的来,有什么吩咐?”朱棣根本就没有看他,只是自顾自地坐了下来,对他道:“你去的时候,难道没有好好交待么?就让她这个样子来见朕!”“啪”的一声,李金贵已经跪在了地上,声音颤抖着说:“皇上不是不是,其实之前小的已经说过了,可是可是姑娘她她不肯”“她不肯?哼!那可由不得她。”朱棣突然看向了我,目光凌厉。他猛地站了起来,踱步就到了我面前。“你先下去。”说着,他冲李金贵摆摆手,示意他退下。李金贵看了看我,又看了看朱棣,退了下去。刚才的那一幕,着实让我心惊胆颤,可是,我尽量装作镇定,只是埋着头,没有看他。只一会儿,朱棣就已经走到了我面前,一股强大的气势生生想要将我压倒,抬眼一看,正对上他咄咄逼人的眼神。“你是不是忘了自己是什么身份?”“不,”我鼓起勇气,看着他,说:“奴婢不会忘记,奴婢是她的替身。”“说的好!”他冷笑一声:“你不过是一个替身,根本无法和她相提并论!”他已经震怒,说的有些声嘶力竭:“说到底,你什么都不是!”说着,他将我的肩膀按住,那股强大的力量,似乎想要将我浑身的骨头都挤碎、压断一般。他用嘲讽的语气,继续说道:“听着,从今以后,如果你又忘了自己的身份,朕就请几个人来,让你一辈子都不敢再忘记”我很清楚他口中说的是谁,也很清楚,他是说得出就做得到的人,为了目的,他可以不择手段,像他这样的人,对亲人都尚且如此,更何况是对付我?想到这里,我才知道,尊严这种东西,是要讲身份的。像我这种卑贱的人,根本就没有尊严,永远都不会有。我赶紧咬着唇,跪在地上,头埋得很低,用这种最耻辱、最下贱的方式,向我的仇人乞求:“奴婢记住了,以后永远也不会再犯。”回去的路上,我没有哭。李金贵见我脸色苍白,还假惺惺地问了几句,我根本就没理会他。他自讨没趣,也就没有再说。到了别院,福喜他们正站在那里等着,一脸的焦急。看来,我走后这些时间,他们也不好受,一直在担心着我。见着我回来了,都忍不住问长问短,我只是笑着搪塞了几句,没有告诉他们。我已经很累的,不想再说话,便一个人进了屋子,一呆就是一个下午。接下来,朱棣间或几天就会召我去。每当夜幕降临的时候,我就会感到紧张和不安,都会惊恐地看着门外。因为我怕,我怕又要去见他了。这是我不能逃脱的宿命,不仅不能反抗,反而还要学会迎合。我就像一个宠物一样,等待着主人随时的命令,只要他一声令下,我就得打扮成他最喜欢的样子,温顺地去伺候。我曾经觉得后宫的女人很可怜,总是想方设法地想要讨好君王,得到宠爱。现在想来,其实,我比他们更加可怜,他们可以选择愿意或不愿意,做或不做,可我呢?根本没有选择,面前只有这一条路。我活得没有自我,没有尊严,没有明天。“姑娘,花园里的花开得很好看,我们去看看吧。”我转过头去,品月正笑吟吟地看着我。我摇摇头,说:“不了,我不想去。”上一章 |
  “姐姐,我和品月见你最近心情不太好,还是出去走走吧,看着花花草草的,心情也就会好些了。”福喜也走了进来,两人正关切地看着我。品月走到我跟前,深深地看着我:“姑娘,奴婢知道你不容易所以,凡事还是想开些吧,出去走走,好吗?”“是呀,品月说得对。看着你不开心,品月、万公公和我都很不好受。”正想拒绝,可看到他们关切的表情,还是没有说。我点点头,说:“好。”见我答应,两人都很开心。正值春末夏初,草长莺飞的季节,天气温和,一边走着,一边呼吸着大地的气息,整个人都精神了许多。不过,已经错过了花期,许多花都已经开始枯萎。若是早一点来,这里一定是姹紫嫣红,缤纷多彩的吧。可惜,来的不是时候。“这里已经没有花了。”我喃喃地说着,品月看着我,没有说话。走在前面的福喜却在说:“谁说没有花了?你们快看,这花开得多好啊!”一听,两人都是惊讶的表情,半信半疑地走了上去,一看,果然有花,是小小的一朵朵,簇拥在一起,白色的小花,和其他花朵比起来不太显眼,可在这个时候,却只有它还在盛开着,那么娇艳和美丽。平时从未注意过还有这样的花,顿时对它产生了好奇,一时却说不上它的名字,转头问福喜,她也是摸不着头脑。倒是一旁的品月开口道:“这是荼蘼花。”“荼蘼?”这名字很是熟悉,好像在哪里听过。我看向品月,她继续说:“苏东坡曾经说过,‘荼蘼不争春,寂寞开最晚’,说得就是这荼蘼花,因为它的花期往往是在盛夏,而不是在春天。”“哦,原来是这样,可是,现在还只是初夏啊,怎么这荼蘼花就已经开了呢?”福喜一脸好奇地问品月,品月摇摇头,苦笑着说:“这个我也不知道。”正想着,眼前出现了几个妙龄女子,都是异族装扮,长长的筒裙,腰际很高,头发高高盘起,正在叽里咕噜地说着什么,不是汉话。看他们的样子和长相,一定就是那几位刚进宫的高丽妃子了。这几位妃子都很年轻,白白净净的鹅蛋脸,柳眉弯弯,眼睛是细长的丹凤眼,红唇点点,都十分的清秀可人。他们几几位穿地很相似,相貌却有所不同。最中间的那位长的尤其标致,倒不是说她比其他几位更漂亮,但是,有种与生俱来的气质,明显和其他人不一样,一眼就能分辨出来。想必她就是最近新得宠的贤妃了吧。果然是天生丽质,不同凡响。
  无言以对
  我们三人都被眼前的几位高丽美女吸引住了,一时竟都愣在那里,驻足欣赏着。还好我们隔得有些距离,他们又顾着说说笑笑,丝毫没有发现我们投来的目光。对于花园里的美景,他们并不太在意,只待了一会儿,就结伴离开了。望着他们离去的背影,福喜啧啧赞叹道:“他们长得真好看。”品月也说:“奴婢从未见过高丽的女子,没想到,他们还真是丝毫不逊色于我们大明的美女。”“岂止啊,尤其是最中间的那位,真是美极了,啧啧”福喜一边想着,还一边看着他们远去的方向,不住地出神。我轻轻弹在她额头上弹了一下,说:“你说的那位可是贤妃,如今最得宠的妃子,当然漂亮了。”“哦,怪不得”福喜摸着额头,若有所思。品月看着我,露出无奈的微笑,我也笑了。想起那位贤妃,还真是美若天仙,若此时是在春天,她站在这一大片花海里面,可就真是一道美景了,不禁让我想起了一句话——人比花娇。一路上,三人心里还在不断地回想着刚才的情景。虽然只是一瞥,但也足以让人难忘。看来,今天的收获还真是不小,既看到了早开的荼蘼花,又看到了异族美女,真真是令人赏心悦目,心情也好了许多。可没想到,接下来,还会发生更加意想不到的事情。刚到别院门口,就见到万福端着茶碗,匆匆地从面前走过。真是奇怪,难道别院里来了别的什么人?谁回来这儿呢?我赶紧上前将他拉住,问道:“万公公,你沏茶做什么?来了什么人吗?”“姑娘,你回来就好了,四爷来了。”“什么?”三人听到都是一惊,万福正要离开,我抓住了他,继续道:“来了多久了?”“有一会儿了,老奴告诉他姑娘出去了,他就一直在那儿等着,这不,老奴怕招呼不周,就去沏茶了,刚一回来,就碰到姑娘了。”这小子来做什么?我放开万福,对他说:“他在哪里?”“在后院呐,姑娘随老奴去看看吧。”我点点头,带着福喜和品月,随万福来到了后院。到那儿一看,却连一个人影儿都没见着。万福急了,四处看了看,焦急万分地说:“不对啊,刚才他还坐在这花架下面呐,怎么一晃就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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