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玉儿，为了品月，还有万福。即使再没有能力，我也想尽力保护身边的人不受伤害，仅此而已。上一章 |
第二天，应邀出席。我没有带上玉儿，只是和品月两个人一起，去了珍华殿。第一次来到这里，却并没有多大的好奇，只是觉得有些意外：我很少去其他嫔妃的居所，只坤宁宫和淑妃的静良宫而已。撇开作为皇后的寝宫的坤宁宫不谈，就之前淑妃的静良宫和这珍华殿相比较而言，区别都十分的明显——和静良宫相比，这珍华殿未免有些太过简朴了，简朴的甚至有些不太像一个受宠妃子的居所。相比较静良宫的极尽奢华和富丽堂皇，这里显得既素雅又安详，陈设也十分简单，不过是一些日常的物件，很少有价值连城的东西。整个宫殿的色彩也很单调，但却不乏味，简单大方，没有任何耀眼的颜色。若是在以前，那么还说得过去些。可是到了如今，这样的宫殿，实在是和贤妃的身份有些不太相符。看向身旁的品月，她也有些意外。转念一想，才发现，这就是她和淑妃最大的不同点：淑妃飞扬跋扈、喜欢炫耀、追求享受，凡事都想要最好的东西；而她呢，总是笑脸迎人、温柔亲切，却又沉稳持重、深谋远虑，没有人真正知道她心里的想法。他们两个，一个总是在人前卖弄炫耀，一个却总是低调行事，唯恐众人注意。“物似主人型”，两人的不同，从他们的居所中，都可以看出一二来。今天还真是热闹，刚一走进，便看到满室都坐满了人。后宫中的各色女子，都纷纷盛装出席，争奇斗艳，色彩缤纷，让人炫目。仿佛都是各有打算，打定主意要在这聚会上艳压群芳，一枝独秀。现在一看，果然是百花争艳，每人都是穿金戴银，涂脂抹粉，走路叮当作响，一颦一笑，都是巧兮盼兮，顾盼生辉。在他们的映照下，整个宫殿都显得金碧辉煌，只是这光芒，未免有些耀眼，耀眼地让人眼睛一阵刺痛。位置分为左右两边，左边是崔贵人、金淑仪、李美人等，都是和贤妃一同从高丽来的妃子；右边是惠妃、宁妃一类，都是汉人女子。在侍女的引导下，我在右边的座位下坐定。顿时，所有的女人们便分成了两个不同的阵营，自成一派，形成了很有趣的场面：对面的高丽妃嫔们相互交谈甚欢，都是用的高丽话，外人根本无法听懂；这边厢的女人们则是形态各异，有窃窃私语的，有相互说着话的，也有坐在那里孤芳自赏的。而我却是最不相同的一个，默默地坐在那里，没有人来搭理，也不希望谁来打扰。正吃着桌上的糕点，却听见身旁有人轻轻碰了碰我，轻声说道：“这位姐姐，你看着有些眼生啊。”转头一看，我才发现，身旁坐着的那个女子正笑吟吟地看着我。她不过二十出头的年纪，摸样算不上很出众，却十分清秀。和在场其他的妃嫔不同的是，她并没有化很浓重的妆，也没有做过多的打扮，但就是这一身素净的装扮和相貌，让她得以在众多浓妆艳抹的妃嫔中，显得尤为突出。“我是淑仪王氏，请问姐姐是”没等我多做反应，品月就替我说道：“这是我家兰嫔娘娘，说话不方便，所以，就由奴婢替她说了，请淑仪不要见怪。”“原来原来你就是兰嫔姐姐！”她一边说着，一边上下打量着我。她的表情有些惊讶和好奇，一双妙目盯着我直溜溜地转，不知道在想什么。我被她看得有些不自然，微微皱眉，她这才反应过来，对我不好意思地笑道：“我有些失态了，请姐姐见谅，只是”她顿了顿，又道：“只是一直听到过姐姐的名字，却从未曾见过，有些好奇。”
游园
好奇？是了，看她的年纪，许是刚进宫不久，自然是没见过。我平日里总是深居简出，就算是先前进宫的妃嫔们，想必见过的人也是极少；即使见过，估计也不会记得我。在这深宫之中，我就是一个多余的人，无所谓在与不在，因为没有人会关心我这么一个人的存在。虽是这样想，可再看身旁这个王淑仪的表情，再回想她的语气，似乎是多多少少知道我的，甚至于听说过有关我的传闻。可是，她又是从哪儿得知的呢？难道事实并非自己所想，在这宫里，我不是默默无闻，却是众人瞩目的焦点？越想越感到好奇，越发对身边这个年轻女子产生了兴趣。无奈无法说话，只得通过品月的口来交流。正回头去看品月，对她表示了自己的意思，她却有些迟疑，看那样子，应该是对眼前的女子心存戒备。她的想法是对的，毕竟我们才第一次见面，连认识都算不上，不清楚她的为人。虽然她看似温柔贤良，但保不齐又是另外一个贤妃，若是如此轻易就和她交谈，恐怕会惹来不必要的麻烦。可是，我的好奇心越发地强烈，正要去问她，却见贤妃已经坐到了位置上，其他妃嫔们也都各就各位。宴会即将开始。“各位姐姐妹们，今天能够应邀前来欢聚一堂，实在是我的荣幸，招呼不周之处，还请大家见谅了。”她一面说着，一面微笑着看着在座的所有人。被她这目光一一扫视的众人，都纷纷也笑着，露出一副翘首以待的样子。“妹妹这是说得哪里话，我高兴还来不及呢！”“是啊，姐姐说得是，难得今天聚在一起，可得好好乐呵乐呵。”“说得对啊！”周围的女人们顿时七嘴八舌地自说自话，故意阿谀奉承起来，一时间，整个宫殿像煮开的水一般封腾起来，热闹非凡。我冷眼看着众人，笑脸背后都藏着不寻常的意味，或是嘲讽、或是虚伪。他们说的话，就如同他们本人一样，没有多少真实的成分。我注意到，众人之中，好像只有我身旁的王氏表现地有些不同，她没有像他们那样过多地讨好、曲意奉承，只是微微笑了笑，便默不作声。这个女子，还真有些意思，我对她的兴趣也更加浓了。众人几番亲热地说话后，终于归于暂时的平静。只是听了一阵，我便感到耳朵里“嗡嗡”作响，脑袋也感到晕眩，看来，我还真不适合道这种场合来，只感到人多嘴杂，心烦不已。“以后再也不来了，真是找罪受。”心里正这样想着，贤妃发话了：“各位姐妹都知道，我的家乡是高丽，却未曾尝过我家乡的美食。今天，我亲自下厨做了些糕点和食物，请姐妹们品尝品尝。”说着，她朝几个宫女挥手示意，他们纷纷退下。不一会儿，每人手里都端着些吃食回来了，按照座次的顺序开始上菜。待菜品上齐，大家都开始仔细端详面前的碟盘：都是用青花的碗盘装着，一个个的，做得十分精致，尤其放在白底青花的细釉瓷盘上，更显得漂亮精细。味道什么的暂且不提，就单单看着这精巧的搭配和摆盘，就已经让人觉得心旷神怡了，果然是“美食美器”啊。在欣赏完之后，大家纷纷动筷。我伸出筷子，小心翼翼地夹了块放到嘴里，细细地品着，十分清淡的味道，说不上有多美味，只觉清新细腻。再吃一口，更加感到清爽。这和我平日里吃的菜倒没有太大的不同，却带着一种特殊的味道，也不知道是用什么调料做的，有种异香。再一看周围的人，都是啧啧称赞。真没想到，这贤妃不仅知书达礼、温柔可人，有着惊为天人的美貌，连手艺也非同一般，做菜也这么有一套，真是不简单。今天这普普通通的聚会，似乎是一种低调的炫耀和示威，在向在座的众人宣布，她这样完美的女子，又深得恩宠，才是这后宫里最强大的势力，谁也无法代替她的地位。上一章 |
果然，再看周围的众人，赞叹之余，已经有人开始暗暗思量，低头不语，有的甚至偷偷地微蹙着眉，似乎在心里盘算着什么。一旁的王淑仪倒没有任何不满的情绪和表情，仍旧是自顾自地吃着，看那样子，似乎很是享受。也不知道她是故意装出这副摸样来隐藏自己，还是真的就大大咧咧、毫不在意。依靠细节，便可看出人的本性，这是我在宫里学会的一种生存技能。仅仅一顿饭的功夫，这里就已将上演了电光火石一般的交锋，虽然没有硝烟也没有激烈的打斗，可这无形的战场之中已然拼杀地不可开交。虽然还未见分晓，但结果其实早就已经注定，他们是无论如何都不可能赢得了她的，她才是最后的胜利者。这顿饭实在是难熬，不管饭菜多么美味诱人，在我看来都是如同嚼蜡，食之无味。待在这群虚伪的人中，本就是件折磨人的事情。若不想与他们为伍，又无法彻底分裂，就只好默然不语，在心里期待这磨人的饭局早些结束。终于，好不容易等到了结束，贤妃看着大家，笑着道：“大家这饭菜用得可好？”答案不言而喻，统一地没有悬念。至于具体如何，大家都心知肚明。贤妃也是聪明人，没有继续问下去，而是调转话题，道：“今天天气很好，我有个提议，咱们去花园里逛逛，姐妹们觉得如何？”主人家发话，谁敢不从？于是，众人又一齐三三两两地来到了御花园。后宫的女人们成群结队、大张旗鼓地在御花园里逛，这恐怕还是头一遭，至于场面自然就不必说，甚为壮观。大家自然而然地分成了各自的团体，三五成群，却都是同样地走在前面，唯恐落在人后，趾高气昂。崔氏、金氏等几个同为高丽人，平日里和贤妃自然走得亲近些，此刻也是走在她的身旁，相互交谈。其他的妃子，也争先恐后地围在她的周围，试图和她接近些，这样一来，就形成了一个奇怪的阵势：一群装束明艳、悉心打扮的贵妇们，如百花簇拥一般，围在贤妃的周围，但却丝毫没有使身处中央的她的光芒减少一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