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花开两朵
我总觉得那司马仲达的眼神像是要把我生吞下去一般,心里一阵发毛,就挨得奉孝更紧了些,却还逃不过那眼神,就在心里埋怨这未开化的时代里,又恰逢礼崩乐坏,实在不能践行非礼勿视的这一文明准则。
我哀求地望着奉孝,他也是一脸恼意,却十分聪明的侧了侧身子,我也不顾刚才那坚持得十分辛苦的矜持,十分不雅地从奉孝身后爬了过去,在靠近那明朗少年的一侧屈了膝跪坐了下来,少了那司马的目光,顿觉得轻松了许多,便又和奉孝腻歪了起来。
这场宴不仅仅是畅谈与歌舞,把进餐也包括在里面了,那些舞女舞毕之后,并未换装,只到后堂穿梭了一阵后便捧上了食盒,又十分袅娜地侧身跪在这些名士的短案前,竟是一副在喂食的模样,有些得宠的姬妾倒是自己拿了在侍候,我看着我旁边那舞女,是个小姑娘,却也风流婉转,低垂了头,要取食盒里的菜食,我想帮她,却又不知如何下手,又不想她靠近奉孝,一时有些不知所措,奉孝捉了我的手,笑了笑,示意那小姑娘把菜食及糕点放在书案上。
吃饭也吃得随意,基本上我在司马府上都吃得很饱,但这顿却吃得有些不知其味,可能是我的注意力太涣散了的原因。
这席间名士很多,风头最盛的是文若先生,其次貌似就是那司马伯达了,那些名士看着荀彧的眼神像是十分崇拜,倒有些追星的样子,席间也有那眉目流转的年轻女子,也瞅着荀彧和司马朗看,眼神甚是撩人,那唐玉倒是一副心安理得的样子,并不为所动。
我没唐玉那么淡定,刚才跳舞那会有两个舞女多盯了奉孝两眼,便被我狠狠瞪了回去,还吓了旁边那司马懿一大跳,一副骇然的样子,倒是奉孝有些自得的笑了笑,又安抚似地拍了拍我的手背。
饭后,那些舞女又开始了劝酒,欢声笑语不断,我旁边那姑娘像是明白了有我坐镇,那奉孝公子估计不敢多看她一眼,便只是低眉斟酒,我虎视眈眈地看着奉孝,他一脸努力憋住笑意的样子又让我觉得好笑。他没再与那些文人高谈阔论,只偶尔与旁边的开朗少年说几句,连那少年司马懿也没多搭理了。
我告诉郭嘉在我们那边,也有这样很欣赏一个人的,我们把这行为叫做追星,但估计奉孝不会理解在文明世界戏子会有如此地位,我便把追的那些星换作了国家领导人,郭嘉听后一脸惋惜地说:“这明君也是可遇不可求的。”说完又问我:“夏候姑娘在那方的追星追的也是皇亲国戚吗,那人如何?”
我虽然让奉孝人前人后都称呼叫我莺朵,但他为了不让人疑心,始终只是私底下叫我的本名。我没有纠正他的称呼,只是笑了笑,不想回答。他却拉了我的手,直逼着我看,我笑了摆了摆手,说道:“我说你可要信我。”
他脸上笑容一收,正气凛然地说道:“那是肯定的,虽说我不认识,但也可以听你讲讲那人的好处。”
我笑得更是开心:“那人你也认识。”说罢盈盈地笑着看他,他先是一愣,有些不明所以,随即脸倒是红到了耳根,非常不好意思的样子,低下了头。
我牵了他的手,轻言细语道:“奉孝,我在那边时便认识了你,只是没想过你是长得这样子的,如今见了,自然更是倾心了。”
他得了我这番表白,似乎更加激动,反握了我的手,身体有些颤抖的样子,过了好久才平复下来。
看他如此不淡定的样子倒是少见,我心里也是十分雀跃,有些喜不自胜,只顾拉着他笑。
席上已经有人向主人拱手道别,奉孝便也拉了我向那司马防和司马朗远远的拜了拜,又向他旁边的司马文仲示意先行离开,那司马文仲对他笑了笑,说道:“请自便”,又对我点了点头,仔细看了,倒有几分那个热播烂片《机灵小不懂》里面宁王的模样。
以前看电视剧那些佳人才子什么的经常会经过很多的长廊,那时候觉得奇怪,为何处处有长廊,但事实这地方长廊真的很多呀,只有稍微精良一些的府门,里间真的都配有长廊,只是长度不同而已。
刚才因那一番言语,郭嘉情切切地牵着我的手,一副万语千言不知从何说起的样子,倒让我觉得我那番言论吓着他了。
郭嘉不是那种板正的人,与旁人的相处都很随意,并不像荀文若或者司马朗那样礼数十分周全,其实郭嘉也不是不知礼仪那种,只是脸上总是未语先笑,头发也不像荀彧那样总是绾个巾一丝一苟的系住,郭嘉大多数时候则喜欢把头发披在脑后,只在发尾处系根带子,很风流的样子,不如荀彧那般令人一眼生出敬意。
这时代的人很敬名士,是发自内心的敬意,觉得世家大族出身高贵,郭嘉虽是世家子弟,但言行也与那些人很有出入,但我却觉得奉孝这样子潇洒不羁,非常合我的心意。
刚才那厅中的人都散得差不多了,我任他拥着走在唐玉和荀彧背后,他们俩人一前一后地走着,堪作这时代模范夫妻的代表。我和奉孝的样子却像热恋中的少男少女,真真是一刻也离不了,时时地腻在一起,荀彧初时要取笑我们,现在也习以为常了,那唐玉倒是常常流露出羡慕的样子,让我心中无比得瑟。
他俩在前面走得很慢,我们比他们还慢,走向一处小亭子里,郭嘉扶着我的肩膀停了下来,轻声问道:“你那时便心中有了我么?”
我知道他问是追星那拨子事,就笑了:“什么叫心里有你了呀,那时觉得你人最好,在这个地方。”
他有些疑惑:“你在那边认识我们这里的人?”
我说:“也不算认识,只大概知道些,但都没有见过。”
他低了头,像是迟疑了很久,便又问道:“那你为何会觉得我最好?”说完,耳边泛过一丝可疑的红。
将近奔三的人,为何会这么我见犹怜呢!
我拽了拽他的胳膊,笑道:“因为你掉了血,总会分两张牌给我。”这话估计无人能听懂,奉孝眼中充满了不解。
我摆了摆手,制止了他再继续这个话题的想法:“别管那么多,反正我在还没有遇见你之前便觉得你最好,见到了你之后觉得你比我想象的更好。”说完不顾廉耻地抱住他的腰,把厚厚的脸皮藏在他的胸膛里。
“夏候姑娘实乃真性情也!”长廊处那小毛头司马懿摇着羽毛扇子故作深沉地看着小亭里深情相拥的我和奉孝,嘴角似有若无地扯了个弧度。
我把脸又朝郭嘉心口拱了拱,没理那宁王版司马懿。
“听人壁角可不是君子所为。”奉孝笑了笑,想把我从他怀里掰出来,无奈我拱得太深,手又箍着他的腰,他使不上劲,便也作了罢还是轻轻拥着我。
我本来想那司马懿看我们如此亲密,戏谑一下便自行离开了,没想到他居然走进了这亭子。
我纵然是再无视礼法,也不可能当着人的面一直调笑呀。从郭嘉身上爬开的时候,本已是有些困窘,那少年却一直盯着我看,让我更是无地自容。郭嘉也有些不喜,便将我遮在了他身后。
他俩立在亭子里争辩了一些时事问题,讨论的大多是吕布的事情,而我除了知道这吕温候有一个如夫人叫貂婵之外实在是知之不详,便立在郭嘉身后看远处那含苞的梅花。
看得出来,这司马懿不过是没话找话,说了这吕温候没多久便话锋一转:“夏候姑娘实在千年难遇之佳偶,奉孝兄有幸得遇,欲将夏候姑娘置于何地?”说了之后眯着眼睛盯了一眼奉孝,又说道:“兄嫂自不是那般不容人的,可实是委屈了夏候姑娘。”
我听这司马一开口便知意图不善,转过身了看了看郭嘉,我也很想知道答案,我并不愿意去给谁做妹妹或姐姐。
郭嘉却是轻笑着答道:“夏候姑娘确是千年难遇,得她另眼相看,自是一心待她。”端实了四两拨千斤的架子。
那司马懿也扯出了个笑容:“那如此的话,我便也不开口请奉孝先生割爱了。”
奉孝笑了笑,用目光欢送了司马懿。
我愣了半天神,方明白这司马懿原来是动了姐弟恋的心思,突然之间觉得自己魅力大增,虚荣心“嘭”的一下涨了起来,甚至有些忘乎所以了,傻呼呼地问郭嘉:“这人什么意思,这人什么意思?”
郭嘉脸一沉,说道:“刚才还说我最好,现在就准备弃我而去吗?”
我知道他并没有真生气,笑嘻嘻地说:“这个人如此有眼光,我是不是应该追上去感激涕零一番呀。”
郭嘉没说话,脸上的表情有些哭笑不得。
我乘胜追击:“这叫不叫一见钟情呀,他是第一次见我呢,就动了心思,奉孝呀,居然还有如此识货的人呢。”
郭嘉沉声说道:“我初见你时你不死不活的,我没注意,你跟我说话那会我不也动心了吗,怎么没见你如此高兴。”
我见他是真的有些生气了,忙忙劝道:“我那时的喜悦在心底,现在的高兴只是流于表面,一点也不深刻的。”
一路半哄半劝地把他拉进我们住的客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