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剖心之许
虽然说我和奉孝自互剖心意之后便形影相随,亲呢的时候很多,却始终守着最后的界限,也没有出现意乱情迷的情况,大多数时候不过是温情脉脉的样子,而且从冀州一路行来,多是他在照顾我,那时看我那面黄肌瘦的样子估计他也生不出什么龌龊之心,住到这司马府中倒是把我养得又生龙活虎起来,但荀彧与他自是声名在外,又寄人篱下,更是免不了那些才子或者自诩为才子的年轻人些吃吃喝喝,所以基本上每晚都晚归,今天散得早,我们便往客房走去,想继续叙一番衷肠,不想人打扰。
他让小喜鹊去收了把晚上的宵夜,我看他安排得如此仔细,便想到估计这夜不会宁静,估计是准备下手把我正法了,我心中窃窃地想,脸也跟着火烧火燎了起来。
郭嘉在旁边吩咐完了之后,看我立在一旁捉着自己的手指低着头吃吃的笑,便问我:“你还在窃喜?”
看他如此板正的样子倒是少见,我不由得为自己不纯洁的心地感到羞愧,底气不足地嗯嗯啊啊着。
他却走近我,用手抬了我的下巴,明明是很轻佻的动作,他做起来却显得有些粗暴:“你发现了原来我不是这里最好的人?”
我被迫抬了头看他,我刚才那脸上的热意还没散掉,可能有些微红,而郭嘉的脸却有些泛青。我楞了半天,回味了一下他刚才那句话才明白:原来这人还沉在醋缸里。
我便低声辩道:“我似这般水性的人么,自我来时,便定了心意,此生定是在你左右的。”
只要我说些甜言蜜语,郭嘉肯定是招架不住的,这招每试每爽,他人虽是亲厚,言行也不假辞色,但只要一听我的表白,就铁定脸红心跳。
果然,法宝一出,谁与争锋!
郭嘉马上收了那醋意,眼中盛满了情意看着我,脸上温温热热的,恢复了热恋中的情状,煞是诱人。
这是个全无冬意春风沉醉的夜晚,我恍如看着自己走进了奉孝的心里,他拥着我的时候我真是热泪盈眶。
这个夜晚实在没有发生什么,但我们彼此把心捧给了对方,我很想把自己当作祭品就献给了他,他应了我,却选择了好好珍藏,告诉我会迎我进门,我并不看重这三媒六聘,但郭嘉始终是个古人,他只是想用他所认为的最好的礼遇待我的深情,这明媒正娶在我看来已不仅仅是在那民政局领的九块人民币的红本本那么简单了。
之前我在心中藏了很多话,不是不想开口问,却总是话到嘴边又放下。我这人喜欢美好的事物,对于一些阴暗面,总会不自然地选择回避退让,驼鸟心态根深蒂固。郭嘉对于我来说自是美好得不可方物,只除了一点,这一点也曾让我压抑着满腔情意裹足不前,虽然最终情感占了上风踢走了理智,可这一点并未因为我俩的情意就悄然不见,它仍是守在角落,在我情意绵绵的时候冷不防的给我一击,今天司马懿提起的时候,我鼓足了勇气想听到答案,却被郭嘉模棱两可地带过,我心中努力让自己不想,可毕竟还是有些郁结之气。
他看着我的眼睛,恳切地做出承诺,他会谴了满室姬妾,也不会为难那些年轻的姑娘,但是那个儿子,他希望还是仍冠以郭姓,把庄子留给他。我知道这已是他能做到的最大限度的礼遇我,我有些心酸,像是拿了人家的东西,他拥了我,拍拍我的背,像是知道我的不忍,安慰道:“这乱世之中,无人不思建功立业,之前我也作此想,胸中不过是权谋之术、平天上之计,可遇了你,便又添了些心思,竟比以前觉得胸中畅快了许多,那些个愉悦心酸踌躇坚定的心情,真正让我欲罢不能呀!”
他告诉了我他的妻子,姓蔡,名字没说,我也没问,心里却在想会不会和蔡文姬有点什么关系,如果真是那种才女,我才真是罪过,硬生生地拆散了人家才子才女。他见我发楞的样子,问我:“莫非你也认识?”
我摇了摇头:“应该不认识,除非她是蔡氏昭姬。”
他笑了一下:“我倒没和蔡邕攀上亲。”
我笑了笑,心中还是不忍,他紧紧握了我的手,让我心安,并告诉我蔡氏只是他自小订的亲,自小便养在庄子上,母亲当年病重,为避三年重孝,便早早地娶进了门,其余那几房姬妾都是蔡氏为他纳的,多数竟是见也不曾见过。
我叹息道:“这样的妻子真是很贤良呀,换作是我,我是做不到的,我不能接受你纳妾也不能接受你再喜欢或者以超出朋友之谊待其它女子。”想了想又补充道:“男的也不行。”
他哑然笑了笑,又宠溺地挨了挨我的脸,像是自言自语道:“我都不曾想过自己会有如此缠绵绯恻的光景,不过怀着这心思倒是很好很好了。”
我笑了笑,没说话。
他接着我刚才的说回答到:“其实我倒是觉得你是最贤良的妻子,你这样柔情蜜意地待我,倒比替我操心子嗣、广纳妾室的好,那是时时放我在心上了。”他说了这话,把头靠在我肩上,脸埋进我披散下来的头发里,让我受用不已。
我虽心中高兴,但仍夹杂了不安的情绪:“那蔡氏会伤心吗,这样子的话便是休弃,而且这乱世,你叫她一个女人如何安身立命?”
他叹了一口气,说道:“也未想过休弃,回去请她无出和离罢了,自是不亏待她的,只是你这心里的疙瘩,倒是很难解开。我虽不是十分清楚你那方的习俗,但听你说来那夫妻相处之道方是正理。”
我笑了笑:“理论上那样是好的,但有一部分情况和你们这边倒也差不多,我们那边养一个妻子花费很多。”我歪着头想了想,又比划了一下:“估计得要很大的田庄才够得上一个妻子的花费,所以一般人都只娶一个妻子的原因不仅仅是因为律法,更是现实所迫,如果很有钱的话,比如说像荀彧,不过他得偷偷地重新买个园子来养在里面,因为他怕他那妻子找到他另置的外妻后用律法来约束他,律法会让偷偷多娶妻子的荀彧失掉很多田产的。”
他又用那萌萌的眼神看我:“如果那律法规定的妻子没有子嗣或者娇纵淫邪呢,那自然要另置外室了。”见我狠狠瞪他,他忙辩解道:“我不重子嗣,我的莺朵美妙无双。”我没有和他多做计较,要一个古人理解经近两千年发展后的社会现状实在是为难了他。
他却纠缠着刚才的问题:“荀彧也不重子嗣,当然唐夫人也为他生了许多,但即使不是如此,他也不会另娶了,唐玉于他便如你于我了,是他的知心人。”
我们又细细谈了一会,小喜鹊在外敲门,说是送糕点过来,一般来说晚饭我都是和唐玉一起吃,前几天郭嘉都很忙,今天此玉估计也和彼彧夫妻双双把家还了,我们便也把晚饭省了,只让小喜鹊瞧着时辰往房间里送些,好填填肚子。
今天在那席间,我左顾右盼,又被那司马懿用眼神骚扰,所以吃得很是不爽,小喜鹊送来的时候我正有些饿了,便急急地吃了很多,郭嘉吃得很慢,只笑着看我吃,到后来居然还剩了一些。我让小喜鹊收拾好了自己去休息,不用帮忙洗漱,小喜鹊经过这段时间的劳累奔波,也有些瘦了,看她看出来我和郭嘉的情意也是满心地为我高兴,虽瘦也是神采飞扬,高高兴兴地应了我就掩了门出去了。
我和郭嘉磨磨蹭蹭地洗漱完毕,之所以有些缩手缩脚,肯定是心有所思,他思的是如何珍重我的心意,压抑住心火,我思的是如何不落痕迹,自然而然的安然就寝。
结果这过程倒还算是自然而然,却不期然差点擦枪走火。
我先洗漱完忙天心荒地踢掉鞋子爬上床,合衣躺了下来又觉得不妥,便又坐了起来把外面的夹袄脱掉,因为天气基本上已经入冬,所以除了夹袄,我还穿了一件厚厚的长棉衣,穿着睡的话实在还是太厚,翻身都很不方便,但脱了的话,里面就是只是中衣了,古代的中衣就像我们的现代的睡衣,只是没那么多花边、蕾丝什么的,但款式实实在在就是睡衣,仅着中衣的话就确实让人心生旖旎。
我可能坐着发呆的样子很傻,郭嘉洗漱完毕之后看了我半天,终于忍不住笑了:“你那样,神情如此坚定,可是下了什么决心。”
我恨恨了盯了他一眼,没理他,他倒是自然地脱掉长袍,侧身坐到我身边,跟我拥了同一床被子,拉了拉我的手,见我没理他,要帮我脱衣服。
我的长棉衣有些长,基本上到了小腿,所以要脱这衣服我还必须起身,我便跪了起来让他把棉衣脱了下来,这衣服一脱凉意立马就上来了,我缩进了被子里,一则冷,二则想遮住我那并不曼妙的身材。
他也跟着我睡了下来,侧身看着平躺的我,手放到我的腰上,很烫,我装着很自然地把手覆上去,他的手却向我的胸上移了去。
我有些期盼地等待着,闭上眼不去看昏暗的灯光下郭嘉那俊朗的侧影。
他却回握了我的手,向我点了点头,起身披了长袍,往房间的耳房去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