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春宵一度
我是个忧思很重的人,到了这时代后身体变得有些不好,不知道是因为水土不服还是这地方医疗卫生水平太差、饮食不习惯,总之,没有奉孝陪着的时候我总是很悲观,不知道未来像什么样,也不知道会以何种方式离开这地方,想得久了,便觉得无论是凭空消失还是归于尘土对于我来说似乎都不再重要了。我只想我的奉孝能过得好,不寂寞,不贫苦、平安和顺、幸福圆满,能拥有他所想得到的一切,能看到他期待看到的所有美好。我自己也不知道我对他的情谊什么时候已变得如此深厚。
我知道史实是郭嘉会在公元207年离开人世,虽然还有十一年光景可以消磨,可只要一想到这一点,我心里便堵满了很深重的无奈,我也曾劝着自己相信可能事实与历史记载不同,因为至我来了这里,我发现身边那些人口中的人物事件与演义差之甚远;我不大相信我能把这汉末的天下翻了个面去,一已之力,纵使来自外太空也未必能成事,因为这天下,实在太大,太乱。
我仍是想了半天才沉沉睡去,脑子里一会是郭嘉那信誓旦旦的笑语欢颜,一会又是那兵荒马乱,满目凋敝的乡野。
早晨醒来的时候,旁边却是郭嘉沉静的睡颜,睫毛长长地覆盖在眼帘上,眉头舒展,嘴角有些微的弧度,下巴上有些微的胡茬,无限美好的样子。
我静静地侧了身面向着他,估计他是半夜的时候趁我睡着了摸过来的,他的手很随意地搭在我的腰间。
我轻轻地伸出了手抚他的脸,唯恐唐突了佳人那般,只是细细的抚过他的眉毛与额间。他的睫毛颤了一下,随即睁开了眼睛,笑着看我,之前我也曾时常与他静静对视,但如今这么近距离的倒是没有,他的眼睛真是一汪秋水般,我忍不住用唇瓣轻轻的挨了挨,他没闭眼,只眨了眨,我被他看得有些脸热,他却低了头,吻向我的脖子,细细密密的吻,一路从脖子吻到的耳边,吮着我的耳垂,比方才在脖子那里流连的力道要重了很多,让我有种被蚂蚁蛰着的感觉,唇齿之前便有些嗯啊嗯啊。他将腿侧压在我身上,箍住了我身体,抚在腰上的手也伸了出来抚着我的脖子,牙齿松开了被咬得有些发麻的耳垂,一路吻向我的嘴唇,我半张了嘴,任他一路攻城掠地,只不停地吟呐,又觉得浑身发热,郭嘉却将我身体箍得更紧,一手抚着我的脖子,另一只手却一路滑向胸部,或轻或重的在我身边辗转,我不知道他这前戏要做到何时,舌头又被他含在嘴里,便只含糊地说道:“脱一下衣服,这样没法弄。”他楞了一下,便把我身上已滑落大半的衣裤剥掉,却没有起身去脱自己的衣服,我便半抬起身,除了他的衣服,又把被子扯了给覆在我身上的他盖上。再双目对视时,已分不出彼此眼中的热意到底是自己的还是对方的,他又慢慢地在我身上抚弄,重又重重地吻上我的唇瓣,比刚才那力道竟是要大得很多,我被他摆弄得有些招架不住,只不住的催促他:“你快些呀!”他笑得十分诱人:“莺朵,我可也是忍了很久了。”
当他挺身进来的时候,我全身上下那四处乱窜的热意像是找到据点一般奔涌而去,初时他十分温柔,口中呢喃着我的名字,我被他唤得热泪盈泪,脑中一团浆糊,身体却百转千回地承着他的情,慢慢地,他的力道越来越大,我止不住的低泣,又一声声轻唤着他的名字,最终他的动作几近疯狂,当他趴在我身上时,我拥着他,抚着他的背,叫着他的名字,心中充满了不可言喻的餍足感。
我们床上躺了很久才又起身,那司马府的仆人要进来收拾客房时,奉孝制止了她,让她叫了小喜鹊来,小喜鹊收拾完毕到荀彧那里伺候我们吃早饭的时候,脸红得跟虾子一样,唐玉瞧了小喜鹊那样子,和荀彧相视一笑,又看着我和郭嘉笑,郭嘉倒是一脸淡然,我却恨不能真挖个洞把藏起来,心中不断地埋怨小喜鹊小小年纪居然懂这么多少儿不宜的东西。
似乎这乱世纵是太多不堪,却也有因那几分风花雪月,居然有了一日冬日暖阳,饭毕,我和郭嘉便与荀彧夫妇带了小喜鹊和汉三去河内县城。
这县城说实话真没什么看头,对于见惯了国际化大都市的现代人来说,这河内县甚至不如一个小乡镇,并无什么集中的货品买卖区,不知道是因为民间的需求量太小还是人丁实在太少,总之很凋敝,我说起世情总喜欢用这词,奉孝则每每纠正我:“这不是凋敝,这叫百废待兴之象。”我想他的历史观倒是比较乐观。
我们都对市集不感兴趣,便信步走向郊外,冬日里也没什么好景致,只难得的是阳光十分明媚,虽然没什么暖意。
奉孝把我的披风拉紧了些,一路拥着我走,与荀彧一路说着时局,偶尔低了头看我,如往常一般,盈盈有情意,恍然间我有种牵了奉孝走在灯火通明的步行街上,在满目繁华中执手一生的感觉。
我一直知道袁绍的名望很高,而曹操的出身让许多世族都瞧不起,我也曾一度以为如荀彧这般名满天下,自是不屑与曹操为伍,更何况在其帐下谋事,但不期然,事实不是如此。
“昭姬素有才名,实乃奇女子也,曹公能如此相助,实让我等大怀欣慰呀!”荀彧说这话的时候,眼中竟是有泪光。
唐玉在旁也是唏嘘不止。
此时的文姬,果然还叫昭姬来着。
郭嘉告诉我唐玉与那蔡昭姬竟是少小相识,昭姬在诗书方面天赋极高,虽为女子,却也十分喜欢搬弄那些笔墨,让少时的唐玉十分羡慕,我虽不知他们因何而叹,但蔡邕的结局让人觉得十分可惜,估计他女儿去处肯定也不好。
“那蔡邕是才华横溢,却未必是治世之才,况且这文人呐,德行须得高于才智才算无害。”说完这句话,我看他们三人看我的眼神我就下定决心:以后我再开口一定得三思再三思!我根本不了解这里面的是非曲直!
荀彧对我向来比较尊重,我还从来没见过他用如此愤懑的眼神看我,让我十分不知所措。
奉孝也用眼神责备了我一眼,又拱了拱手行了很深的一个大礼:“先生请勿见怪,莺朵知之不详。”
我难得见他这样正式的作揖致歉,内心也深恐不安,低了头,口中不住地说:“对不住,对不住,无心冒犯。”想到郭嘉那眼神,眼眶有些发热,觉得自己丢了他的脸。
荀彧倒也没再追究,只是闭口不言。
奉孝便回身牵了我的手,看了一眼荀彧,说道:“莺朵,在你那边我们这里的人都如何?”
我听他在荀彧面前仍然唤我莺朵,便猜想他应该大致告诉了荀氏夫妇这夏候婷身体已易主的事情。
我抬头看荀氏夫妇脸上的怒意已轻了几分,想了半天,便开口说道:“那董卓,在我们那边被呼为国贼,至于伯喈先生,似乎是因念着这董卓的知遇之恩而落难的。”我没敢多说,我听了这边名士些的言谈,我甚至怀疑被史书写成国贼的这人也会被翻了个面来。
奉孝吃吃笑了:“哪天我细细听你说说在你那边我们这里的事,倒是真真有趣。”
荀文若也是怒意全消,说道:“他不过也是颗棋子,又有何能奈担得国贼这一奸恶之名,不过他虽能识人,却又不懂得用人。”他仰天叹了一口气,似是无奈地说道:“奈何这汉室数几百基业,竟真真是气数已尽!”
唐玉在旁轻拍了文若的背,安抚了一阵。
之后,我便大多数时候只听他们你来我往的说话,甚少开腔,在得了奉孝的眼神示意后才会表达自己的观点,但荀氏夫妻总觉得我的看法十分离经叛道,与奉孝一番辩驳后,又有些待我另眼相看了,我觉得他俩也是把我当作了好妖一类的,但肯定没到仙的层次。
我想刚才本来在言语间触犯了荀氏夫妇,料想这两人游兴不浓,便提议到:“已快午时了,往司马府方向去吧。”
荀彧倒是摇了摇头,说道:“夏候姑娘,刚才那番言论,我自不会挂在心上,所谓不知者不罪,你不必谦疚。”
我讪笑着点了点头,就让郭嘉牵着往那市集上走。
市集上倒是有着三三两两的饭馆并着茶铺的,比我们来时路上所经的市集人气还是要旺一些,我们找了家门脸看着还挺干净地走了进去。
饭食远没有司马懿府上做得精良,我们都只是大致吃了些就结了帐走人,那帐房先生听我们口音像是来自五湖四海,料想我们是来这游玩的,便告诉我们沿着市集旁边那条河走,大约几百米外有一处湖泊,三面环山,山上尽是松柏,这时节倒是值得一看。
吃饱了肚子,这冬日的太阳似乎也有了暖意,我们几人便说笑着沿了河往了那湖泊处走,小喜鹊与汉三走在前面,去看看路是否好走。
一路上,奉孝谈兴非常浓厚,自从我认识了他,还从未见过他如此咶噪,连荀彧都有些受不了,只不住的点头或者摇头,不想去打断他的话。我心里想不知是不是因为今早那事的原因,我原本十分爱说话,即使不说话的时候也是搂着郭嘉撒娇发嗔,可自那事后,我居然变得冷静自持了,而郭嘉则从一个云谈风清的君子变成了话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