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燕人张飞
这场雪连着下了几天,到第五天的时候才慢慢的停了下来,如果还不停地话,估计我们都得饿死在这驿馆里了。
这五天里,我们这边两拨人倒是打成了一片,很是热闹的样子,我把我大学时候学会的斗地主、诈金花、升级等扑克牌玩法对这一帮被风雪所困的人倾囊相授,甚至我都想把三国杀那套玩法整出来,无奈觉得有些亵渎现世的这些人,还是没敢付诸实施。
雪停之后,我们踏上去洛阳的行程,乔国老先祖有产业在洛阳,此次本是去洛阳处理一些家族产业,可能是初秋那曹阿瞒领着皇帝迁都迁得太急,使得许多官家都走得十分匆忙。
越接近洛阳,越能感觉到军队的气氛,我们在虎牢关附近停车取水,远远地听到人声鼎沸,我们都有些紧张,人人脸上都带了防备之色,但显然地那些人已听到了马蹄声,并循身前来。
是一行近百人的骑兵队伍,为首那人一身青衣,很白净的样子,骑在马上倒像是个赶考的书生的模样。那人像是认识乔国老一干人等,下了马与乔国老、荀彧、郭嘉等一一见礼,我和唐玉一起跟大小乔姐妹躲在马车上看,那人却一眼瞧见了我,似要行大礼,我忙忙栽下马车,躲在郭嘉背后。
那人长施一礼:“司空接得主薄大人书函,称夏候姑娘途经河内,一路北下,故命我等在此等候,以护姑娘一路平安。”
那主薄大人估计就是司马朗了,我从郭嘉身后闪了出来,还是朝着那青衣人行了个礼,顺水推舟道:“如此甚好,一路就多得先生看顾了。”
那人一脸持重地说:“下官只是一偏将,倒担不得姑娘如此多礼。”
郭嘉在旁也拱了拱手:“那如何称呼?”
那人答道:“鄙姓张,表字翼德,直呼其名便可。”
我眼中瞬间闪过张惶之色,胸中不停翻滚:这小白脸的模样如何使得那丈八蛇矛,如何横刀立马,喝退三军?
郭嘉遮了我,说道:“那冀德兄,便承你一路多加照拂了。在下颍川郭奉孝,与文若先生一道,便是投丞相而去。”
那张翼德脸上浮出笑容:“主薄在书信中已言明此事,我等此行除护送夏候小姐之外还领着看顾先生一行之命。”
我和唐玉与那大小乔依依惜别之后,便随着一路人马改道许都而去。
之前我们一路所带的物资不少,成员又以妇孺居多,一路虽是欢声笑语,但每逢晚上仍是有些担惊受怕,多了这一拨人,一路倒是走得十分心安。
越往许昌方向,官道两旁的住家户便越了多了起来,特别是午时或者傍晚时分,田间地头有些炊烟袅袅的样子,衬得汉末这天下倒也有几分人间烟火之气,不如冀州北下最初的那段路,路边甚至能看到尸骨。
到了陈留,我们停军稍做整顿。
从虎牢关一路往许昌,平民百姓见到的多是妇孺,也曾见到百来十人一伙的少壮青年,一脸菜色,若不是张翼德的这路骑兵,我们一干人等可能真走不到许都。
荀彧和郭嘉在旁边说着这陈留城中还有一拨黄巾贼的残流,扰得这城中大户十分地不清静,还有几户人家竟弃了产业往许都迁了。
我有些不明白,便问郭嘉:“明知这里不太平,还在这里驻军?”
郭嘉笑了笑,说道:“那张翼德不过就领了这百来十人,可能他想多拉点人马吧。”
我点了点头,这世道青壮年不多,基本上都在战场上,黄巾不黄巾的倒也不无所谓,能用就行。
我们就驻在城中的一家很大的客栈里,那客栈是城中一个大户的产业,见有军队进来,虽然只有百来十人,但装备精良,又是骑兵,就很快了收拾了房间安顿,还把府院内的一些取暖用品备齐了送来。
自从在那驿馆内遇到了乔国老一家后,晚上我便一直与大小乔待在了一处,在虎牢关分道之后,又有张翼德一路随行,为了避嫌,郭嘉也让我不再与同行同止,只是白天处在一起而已,但今晚停在陈留,可以稍作休整,这城中又有那拨黄巾余孽,我便从下了马车就开始缠着郭嘉,要他晚上也陪着我,我觉得我的言行十分轻浮。
那张翼德在旁边瞧了我像熊抱树一样搂着郭嘉,倒只是笑了笑,侧了头与荀彧说话。
几户城中的大户请我们吃了饭,便与那小白脸张飞商量军情去了,郭嘉和荀彧也踱了过去偶尔指手划脚。
我和唐玉坐在一起看小喜鹊缝缝补补,说着笑。
不一会儿,天变黑了下来,那些大户便退了出去,那张飞说他会带兵守在四周,我们便各自安心地回房休息了。
前段时间一直过的是群居生活,一直没能有时间与奉孝单独相处,更何况是晚上双宿双栖了,你瞧着我,我瞧着你,倒有几分小别胜新婚的感觉。
干柴烈火之后,我躺在他臂弯里休息,他侧了身把玩着我的头发,对我说道:“之前一直想着要告诉你,每次都找不到时机,或者说又忘了,今天想起一定得说了,你可要好好记住。”
我没睁眼,懒懒地回答道:“我记住便是。”
“你以后见到任何人都不要有那种早有耳闻的神色,无论你在你们那方有没有听说过这人。”他缓缓说道。
我睁了眼:“你说我看到张翼德的时候的表情,有什么不妥吗?”
他声音大了些:“肯定不妥,你这眼神会让对方有所误解。”
我说道:“这我确实没想到,会让对方认为我心仪已久是不是,你初时见我就有了这种想法,是么,那我一定注意了。”之前我确实没想到这一层,我在心里暗暗点头,以后心中要水波不兴才对,就算是见了曹阿瞒是女人我也得做出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
他笑了笑说道:“不过这张翼德倒也是个实诚人,不像那司马文仲,少小年纪,便品行无端。”
我知他仍是在醋海里,便笑了笑:“我在那边听说的张飞,可与这人全然不同,满脸络腮,豹眼阔嘴,是个武夫呢。”
他的把我的头发绕了几圈缠在他的手指上,笑道:“这传闻可不得信,那人写得一手好字、绘得一副好丹青,本是孝廉出身,何来武夫一说。”
我傻傻地笑了笑,说道:“可见这经了许多人,又经了许多时日,许多东西便被改头换面了。能相信的不过是亲眼所见亲耳所闻罢了。”想了想觉得不对,便又补充到:“亲耳所闻也信不得,有时候亲眼所见也未必是真的,还是相信自己的这颗心吧。”
他用手指刮了刮我的鼻子,又凑近了亲了亲我的额头。
第二天一早,我便被外间的嘈杂声吵醒,郭嘉已起了身,松松地裹了身紫色的袍子,头发依旧披在后面,只在发尾处系了根紫色的锦带,一副玉树临风的样子。
我吞了吞口水,问道:“外间是怎么回事?”
他走到床边,细致地扶了我起床,又帮我披上衣服,套上夹袄,笑着说道:“那张郎将昨晚浑身是血的带了两个小娘子回来,现在正在整顿军容要讨那黄巾余孽。”
真是多事之秋,我快速地洗漱之后,跟着郭嘉出了房门,那张飞手臂处缠了布条站在马上,正指挥着他的兵列队,我跑了过去,朝他喊了声:“张郎将。”
他转头看我,虽是小白脸的样子,却是气宇轩昂。
我喘着气,急切切地说:“你可得给我们留点人呀。”
他在马上持了兵器对我行了一礼:“小姐权且放心,自是留了兵士卫护院门。”
张飞平日里也是佩了柄剑在腰上,和郭嘉、荀彧的差不多,只是尺寸稍大一些,这身行头与汉末世族的大多数名士的装备一样。我一直认为那柄剑和现代那些男人拴根皮带在身上的原因差不多,前者是为了好看,后者可能是为了防着裤子掉下来。
我看了看他拿在手上的兵器,有些怪怪的,那杆约摸有一丈长,上面是一段游蛇形状的尖,顶上的刃开双锋,有些月牙状,我心里暗暗想:估计这便是丈八蛇矛了。
小白脸张飞化身战神,领兵去那山里剿那一窝子黄巾余孽去了,我们这一帮人便到了厅中,等那两个娘子收拾完毕后,准备向她俩表达一番同情爱护之意。
这两个小娘子应该也是大户人家的女眷,衣装打扮不是那粗布麻衣,她们进了厅便向我们行了大礼,那个子高些的红衣的女子像是四周扫了一眼,我不明所以,唐玉倒是聪明的说道:“张郎将带兵去剿那余党去了,我们与他是一路的,你们不要担心。”
那两个小娘子眼睛还是红红的,那穿蓝色衣裙的少女开口道:“我本是夏候家的姑娘,唤作夏候燕,与姐姐夏候姹在探亲途中遭遇这帮亡命之徒,幸得张郎将相助,待我们回得家中,定禀明父亲以资相谢。”
她一说完,其它人便眼神直直地望向我来,我想了半天,喃喃答道:“虽是同姓夏候,但我实在不知道她们两位。”
旁边郭嘉低了头,向我说道:“我虽昨晚向你提过,但确然识得的话也不必全都装作未曾耳闻。”
我有些无奈地答道:“这次我是真真未曾听说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