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蜜样柔情

  这日的意外让我发现我身体蕴藏着的巨大力量,小喜鹊十分的崇拜我,但我没敢在仲达和郭嘉面前过多的张扬,我一提那夜的勇猛,他们便声厉色茬地制止我继续叙述下去的举动,看样子,他俩实在是对我关心过甚,或者神经过于脆弱。
  倒是许胖子对我的壮举表示出了英雄惺惺相惜的意味,偶尔还与郭嘉结伴前来指导我的刀法。我提不起大刀或者重剑,那小匕首倒是用得十分顺手。
  逍遥不了几日,郭嘉与许褚便要随大军南下宛县。
  我求了父亲几日,又绘声绘色的给他描述了与敌智斗的过程,他倒是欣欣然同意了,但子恒却拖了母亲来,两人絮絮叨叨地念了半天,硬是不准我跟去。父亲却说:“她一个小女子,不过是让她见识见识,遇到了大场面也不至于惊慌,况且阿婷最是懂事乖觉。”
  看来阿瞒与我站在了同一条战壕,我立马点头。
  可那母子俩硬是坚定地让我守在深闺。
  我跺了跺脚,转身跑了出去找郭嘉。
  郭嘉与荀彧在商量粮草之事,他朝我示意了一下,我便待在帐外等他,过了一会,荀彧与郭嘉笑着走了出去,荀尚书跟我打了个招呼便先走了。
  我拖着郭嘉让他带着我去宛县。
  这求人办事的一定得寻着人的软肋下手,郭嘉现在的软肋,似乎正是屈屈在下。我噙着热泪巴巴地望着他:“我待在你身边总比无人看顾得好吧?”
  他温和地笑道:“你去宫里小住些时日吧,住得厌了,我也就回来了。”
  我仍恳求:“宫里也不好,那董贵人不喜欢我,我住得也不高兴。”
  他仍是温言答道:“那就待着司空府吧,跟小喜鹊绣绣花,回来也给个帕子,让我睹物相思。”
  我有些气闷:“你可说了要陪我的。”
  他拉了我的手:“莺朵,现下是忙了些,解了许都之困,我带你去南方看看,我们去荆州可好。”
  我挣开他的手,跺脚道:“我现下就要去!”十分地无理取闹。
  郭嘉没有回答我,却看向来处:子恒与仲达并肩而来。
  郭嘉笑道:“公子也来督导粮草么?”
  子恒答道:“郭祭酒辛苦了!”
  仲达没有理会他俩人虚假辞令,只看向我,细语道:“姐姐,子恒与我说了,你是非得要去那宛城么?”
  我抬头望了望郭嘉,他仍是在笑,我点了点头。
  仲达叹了一口气道:“如此拨一支家丁给你吧,他们并不差于精兵的。”
  我忙摆手:“不用,不用,我又不是去行军打仗的。”
  他没理我,看向郭嘉:“她实在要去,便让她去吧。”
  子恒转头看着仲达:“仲达君,你这是说什么话!你放心姐姐去那刀光剑影的战场么,你忘了前次子修之事吗?”
  仲达看着郭嘉:“郭祭酒,你护得住阿婷的。”
  我有些不知说什么好,我躺在床上无法动弹的时候都是仲达守着我,我现在活蹦乱跳了,却勾搭上了郭嘉,与他不再那么亲近。
  子恒还欲开口,仲达却拉了他向我们告别。
  我没答话,郭嘉却向他们行了一礼,待两人走得远了,才向我说道:“仲达待你倒是情深呀。”
  我扭头道:“你什么意思?!”
  初时才得了郭嘉的心意,我的性格十分温婉,时时处处都显得我矜贵又娇羞,但自从那日从山贼手中逃脱后,他那副紧张后怕的样子彻底暴露了我在他心中的位置,知晓了他的这分心意后,我的习性便乖张了起来,恃宠而骄这个词纯粹是为我量身定作的。
  他与我走得近了一些,我也不闪开,等他握了我的手。
  他还是远远地盯着前方两人愈行愈远的身影。
  我扯了扯他的手,说道:“奉孝,我约摸记起一些前面的事了。”
  他回头道:“哦,是么,何时的事,想起了旧事便拒了仲达君,仍是回头牵了我的手吗?”
  我甩开他的手,说道:“你什么意思!”
  他笑了笑,将双手背在背后,温柔地说道:“那么说,你是在还没能忆起旧事之前,又对我一见倾心了吗?”
  我虽有些脸皮厚,但还是听出了他的意思,低头问道:“之前,我是说之前我也喜欢你么,可是….”
  “可是什么?”他托起我的下巴,举止十分轻浮。
  我拍开他的手,说道:“你喜欢的是阿婷还是你口中的莺朵。”
  他一下子笑容十分灿烂:“我还以为你说什么呢,莺朵,你又不是不知道,自你醒来那时起,我便唤你莺朵。你还记得我们初遇么,在冀州?”
  我疑惑道:“冀州是什么地方?”
  他抚额道:“你还是没记起。”
  我忙接着说:“我记起了,我姓林,叫林莺朵。”我意识到我们还未出个仓房,三三两两的还有些兵士,复又放低了声音:“你可别告诉别人呀。”
  他依旧笑容灿烂:“莺朵,这话你不是第一次对我讲起。”
  我诧异道:“什么,那次意外是我过来你们这边之后发生的吗,之前我就来了这地方?”
  他点点头,伸手理了理我额间的头发:“莺朵,我们初遇时你半死不活的,在冀州,我带了你来你现今这个父亲身边。”
  我恍然道:“如此你是我的救命恩人了,我怎么谢你的呀,如今我倒是个郡主,虽不能让你封候,但也能帮你讨个大些的官,你想要个什么职务?”
  他的笑容像长在了脸上,执了我的手说道:“我不要什么官,我不是有你了么。”
  明明刚才还在讨论救命之恩的话题,他却生生来了个激情告白,我一下子被这蜂蜜海给灌晕了,口中喃喃道不知道说什么好。
  他将我的手捉到眼前,低头吻了吻手背,笑道:“莺朵,我很喜欢你。”
  我的手背刹时间与耳根一样烫,低了头轻声说道:“你待我那么好,又救了我的命,这情那么重…..”我想说我用这一生来还你的情,我一生一世地待你好,若有来世,我也愿意等着你,继续这今生的路。
  我还没把这甜言蜜语倒出来,他却接过我的话:“你已经还了一些了。”
  我拉了他出了仓房,脸上仍有些热意,问道:“我怎么还的,我甚至都没有为你绣一方帕子。”
  他拥了我的肩,顺势摸了摸我的脸,说道:“你以身相许的。”
  他这话实在杀伤力太大,我是真的恨不能刨个坑把自己给埋了,但苦于手足乏力,只能就近把自己埋在他身上。
  他呵呵笑了,搂了我一会,依旧拥着我往城里走去,瞧方向并不是我来时的路,我也没多想,这是我们第一次正儿八经的约会呢。
  没想到,他是去校场牵了马。
  他扶了我上马,自己又跃上了稍微壮实些的白马,我笑道:“奉孝,你们这里的人都会骑马吗?”
  他笑道:“莺朵,你又开始这样子讲话了,我们这边你们那边很不一样么。”
  我想了想:“不一样,什么都不一样。”
  他挺直了背立在马上笑道:“那又怎么样。”
  我也嘿嘿笑了:“是呀,不怎么样的,不过,奉孝,你真好看。”
  他眉毛一挑,说道:“司马仲达比我长得好,他带你练了那么些日子的马术,也没见你被美色所惑呀。”
  我继续嘿嘿:“他是长得细皮嫩肉的,那陆伯言不也比他更加细皮嫩肉么。我喜欢你这样子,而且我只喜欢你这样子的。”
  他立在马上侧身施了个礼:“如此的话,便是奉孝三生有孝。”
  我睓着脸道:“那是那是。”
  估计是因那次被山贼撞上仍是让他有些后怕,他没带我多远,见我不识得路了便折了身回头慢慢地走。
  我踢了踢马肚子,走在了他前面一点,他也快了些跟上来,问道:“怎么了。”
  我苦恼道:“奉孝,按理说,我是应该知道你们这里的一些事情的。”
  他离我近了些,笑道:“嗯,之前你经常会有这些言论,做出一副了然于胸的样子,对我们这边的人大肆评议。”
  我说道:“是么,我本来就知道这些。你们这里的人与事都是我们那里的过去式。”
  他笑言:“又来这番话,要知你说的倒与事实大不相同呀,只除了….”
  我问道:“除了什么。”
  “没什么。”
  见他面色有些凝重,我虽好奇心起但也明白不是好事。
  我欲要开口,他却向我摆摆手:“莺朵,可能是老天发现你到错了地方,怕你逆天而行,所以便抹了这一段,你想不起便不要想了。或者说,想起了未必是好事,需知这狼奔豕突的年代,又真能挽留住什么呢。”
  我低头想了想,似乎被抹去的不仅仅是这当下的这一段,我能记着倒真的与现在一点联系也无。
  他牵了我的手,也不顾我们正骑在马上,温柔地看着我,说道:“所幸莺朵你到了这里,所幸你衣食无忧,所幸我遇见了你,否则,我真不知这乱世之下,你如何活得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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