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驿馆倾情
郭嘉那关于求婚或者求亲的话语似是在我长途爬涉已十分疲惫的心中注入了一剂强心针,让我心里充盈又欢喜。
这一夜,那些取暖的棉袍并不能分得每个士兵都得一份,于是他们便五六个人一组偎在一起相互取暖,人的体温自然比冷硬的棉絮要暖和得多,但纵使如此,第二天清晨,大家仍是一脸的倦容。
和小喜鹊裹成一团的我却显得十分的神彩奕奕,一大早的理了衣服,去河边用冷得刺骨的河水洗了把脸,顿时神清气爽,仍是绑了辫子,小喜鹊嫌有些素净,想要挽些花样,又把梳好的辫子打散,顿时我的发型与初醒的郭嘉的发型成了情侣状,我望着他痴笑,眼波含情。
郭嘉却只是笑着朝我点了点头,便与赵卫去了河边洗漱。
甚好的是,今日的天气与昨天没有太大的差别,仍是十分晴朗,和煦的阳光和浓重的雾挤在一处,显出山水的勃勃生机。
昨天睡得十分香甜,虽是幕天席地,但却做了一宿的好梦,梦里郭嘉一直执着我的手,脉脉的看着我,偶尔轻吻,偶尔低语,反反复复的尽是成亲两个字。
天气有些冷,干粮些更是又冷又硬,士兵们拿了大锅生了火,就舀了河里的水也不知是在烧热水还是熬粥,锅里的热腾腾的雾气往上窜,倒是把旁边的冷雾驱散了些。
郭嘉才洗过的脸上还挂着水珠,额前的几缕长头粘在了脸上,走在我前面坐了下来,小喜鹊估计仍是准备系辫子,因我没有随身带簪发的钗子。我把头发拨到后面任由小喜鹊摆弄,笑着对郭嘉说道:“待会弄好了,我来帮你理头发,你的头发我会理,很简单的。”说罢我伸手把他额上湿漉漉的头理到两边。
郭嘉捉了我的手,笑道:“我给你一样东西。”然后从怀里拿了串长珠子递到我手心。
可能是才沾过河水的原因,郭嘉的手有些寒意,但从他怀里拿出的那串珠里却是暖融融的,是串珍珠链子,粉白粉白的,闪着莹润的光泽,虽不十分大颗,但却圆润均匀。
我抬头看他:“要戴上吗?”
他摇摇头,说道:“打散了结成两串编在辫子上吧。”
我曾经看到唐玉的那个小儿媳妇梳过这种头发,但被唐玉训过一次,说这是姑娘家的发式,已为人妇就不能这样子打扮了,不过她绑在辫子里的不是珍珠而是绒花,我当时便觉得这发式梳起来简单又娇俏,却始终没买到过那种结成络子的绒花,虽喜欢这样打扮,却总让我有种画虎不成反类犬的意味在里边。
其实唐玉那小儿媳妇比小得多,但我有这未嫁之身,编两个辫子也不算骗人的。
迟疑了半天,我握了珠串,手心十分温暖,不由得说道:“这珠子是贴近脖颈肌肤的,如此系在头发上,不是可惜了吗。”
他双手把我握成拳头的手拢成一团,凑近我道:“我贴着你就可以了。”
这话情欲味太重,我的脸“腾”的一下燃了起来。
小喜鹊理着我的头发的手抖了一下,又继续不动声色的摆弄,但明显的做不到闻若无闻,便也红了脸站了起来,低头道:“姑娘把珠子交给我,我去车上找针线打个络子吧。”
我仍是脸红心热,侧了身把珠子递给小喜鹊,小喜鹊跟被洪水猛兽撵着跑一样奔去了马车边。
感觉到郭嘉渐渐逼近的身形,我轻轻推了一下,“大清早的,旁边人都看着呢。”
他又捉了我的手放到胸口,也不管我的推拒,笑道:“他们不好意思看,你看那小姑娘不就跑开了吗?”
我抬头故作镇静道:“就你好意思,也别拖上我呀。”
他身子后倾了些,稍稍挪开了些,说道:“莺朵,咱们成亲后,日日处在一起,会有很多时间单独在一起的。”
我心里冒着幸福的泡泡,迎向他眼中晶莹的坚定:“嗯。”
这些天,我们基本上是并驾而行。除了谈些路上的见闻、议论一下军中趣事,时不时的也谈谈情,但多数是我在调戏他,他只是欣欣然接受,这次他可能觉得求婚这事还是男人主动方才显得丈夫本色,居然也反客为主了。
但我不得不说,他这反客为主的架势让我十分受用。
如果不是心疼那马驼不动两个人的重量,我真想与他共乘一骑。
这一天,我们在一个日落时分经过了一个驿馆,郭军师递交了官文及印信,我跟在他在背后进了驿馆。
那驿官看我的眼神估摸是把我当作了郭军师的夫人或爱妾,吩咐了仆役收拾一间上房,当然这驿馆肯定不只一间上房的。
旁边赵卫想要开口说明我的身份,估计是不想被郭嘉占了他主子的便宜,我忙用眼神制止了他,心术不正地盘算着今晚是否可以未婚享受已婚待遇。
这时代的贞节烈妇极少,且不说我那阿瞒父亲的妾室大多是再嫁甚至是三嫁之身,当初攻下湖阳的时候,湖阳城中的被俘虏的将士家眷,除了被将领看上的,大多也充作了军妓,而且我个人觉得,赵卫玉典肯定也到营妓那里去待过几夜的。
吃饭的时候,赵卫和玉典与那些少年士兵混在了一起,小喜鹊侍候完之后便早早地退了出去,估计是昨天夜里在野外睡得不舒服,今天一天都有些无精打采,今日遇着了驿馆,陈设规格都比乡野的客栈好了很多,这小姑娘便十分想念床的温暖。
我和郭嘉的饭是在房中吃了,小喜鹊把盘盏撤走之后,便剩了我和郭嘉坐在榻上面面相觑。
这地方灯油还是很缺的,而且是非常缺,那驿馆小吏也没考虑到我和郭嘉是否会围炉夜话或者秉烛长谈,所以香油只盛了半盏,吃饭的时候,火苗还腾腾的往上窜,小喜鹊告退之后,灯苗迅速如豆!那小吏放油的水平真是恰到好处!
郭嘉起身朝我笑了笑了,说道:“昨夜你不累么,早些歇息了吧。”说罢便脱了身上的青色长袍递给我,动作十分熟埝。
我接过衣服挂在床栏前的架子上,心想着:成亲之后是否就是这样子呢?
他回身仍是看着我笑,一双凤眼微眯了些,嘴角的弧度明确的透露出这样一条信息:你在想什么我都知道!
我嘿嘿道:“这天这么冷,你先去歇着,铺里暖和些。”虽然是屋里,但显见的,也并不比外面暖和多少。
郭嘉是个不怕冷的,当然其它人也不怕,差不多都只得两件薄衫,外面长袍或者甲衣,只有我最怕冷,一直穿着件厚厚的棉衣,从湖阳出来之后就没洗过,有一晚宿在长宋县的一户世家大族府里的时候,我让府里下人把棉衣拿去浆洗了,第二天出行时还挂在竿子上在滴水,那家里女眷也多,便送了我一件皮毛披风,这几日,我便靠着这个取暖,偶尔的也让郭嘉沾沾光。
火苗突突的,眼看着就要油尽灯枯。
我蹲下取了绑在腿间的匕首,用刀尖去剔那灯芯,试图把灯挑亮些,但刚挨着那火苗,屋中唯一的一丝光亮也消失了。
黑暗中,郭嘉的笑声轻盈又暖和:“莺朵,你这是要谋杀亲夫了么?”
我有些气愤那火苗不争气,语气有点恼意:“我觉着有些火苗要暖和些。”
郭嘉的笑声更是愉悦:“如此的话,你把这些门窗都拆了生火可好?”
我闷闷地中蹲下来找到刀鞘,把匕首还了回去,顺便取了下来拿在手中,准备摸到床边去把它放在枕头底下。
循着声音摸到郭嘉那里,他果然坐在床边,似乎在努力憋着笑。
如果不是手上有柄刀,我估计我就一猛子扑上去投怀送抱了。
郭嘉听到我走了过去,一把扯住我的手臂,拿了我手上的刀,送床前送了送,估计也是放在枕头底下的。
我顺着他手上的力气倚着他坐了下来,仍旧有些不好意思,还好屋里没有光亮,也看不清楚。
“待会为夫的如不能让夫人尽兴,莺朵便要用那柄刀了结了为夫么?”他双手握住我的腰,戏谑道。
我微微的挣了一下,做了做样子,口中说道:“不是还没成亲么!”
他嘿嘿笑了,一把把我搂了过去,将下巴抵在我的肩上,“咱们今晚拜天地吧,回了家再拜宗祠。”
我把脑袋也靠在他肩膀上,做交颈状:“那我们何时洞房?”
他有些失笑:“莺朵,你就这般等不及了么?”
被他抓住这话柄,我自知失言,就在他背上掐了一把,他背部肌肉十分结实,没掐得上,只微拧得上薄薄的衣服,也忘了与他争辩,急急说道:“你不冷么,快躺下吧。”
“一起吧。”他十分轻声地在我耳边说道。
耳边的热意迅速传到胸肺,心口顿时充盈着麻麻痒痒的扩张感。
他扶在我腰间的手移到前面,帮我解了依旧套在外边的那件厚厚的皮毛披风。
我抖了一下,突来的冷意将刚才那投麻痒之感全然拒之了门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