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突然觉得好难受,原来他都是为了那个女孩,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那个女孩,自己不过是碰巧出现在那个时刻那个地点,不过是个碰巧经过的路人。自己根本就是无足轻重,为什么,永远都是那么无足轻重,在妈妈的世界里是如此,在一城的世界里也是如此,他们的世界里从来都没有她的位置,自己就是个路人。
  想到此处,佑冰觉得心好痛,痛得都有些呼吸困难,她看到晓添仍在说着些什么,却完全听不到他说的东西,或者,其实根本不想再听下去。没有说什么,佑冰一个人转身走开,留下一脸错愕的晓添。
  一路跑到三楼的天台,佑冰努力地呼吸着空气,像是就要窒息般,可任凭怎么努力,还是觉得呼吸困难,便渐渐地走到天台边缘,又跨上一步,站到了最边缘的地方,好像只有在这里,空气才不那么稀薄。
  佳晴的回归把一城的心情搅得一团乱,这海报就像是在一夜间萌芽迸发,势不可挡地映入一城的眼帘,一上午的时间整个人都是这么浑浑噩噩乱糟糟的,不知道该做什么,也不知道做了什么。一时心乱如麻的一城想到天台透一透气。哪知刚走上天台就见到佑冰站在台阶的边缘,神情异样地看着远处。
  这个场景一城不是第一次遇见,没错,两年前在青州舞蹈学院的内湖边,他也见过佑冰做过同样的事情。没来得及细想,只直觉地认为佑冰又要做什么傻事,便冲上前去,用力把她拽了下来。可能是拽得太猛,俩人同时重重地摔在地上,佑冰抬头见是一城,一时觉得气恼万分,瞪大了眼睛忿忿地看着他,只是眼眶里分明含着泪水。
  不等佑冰开口,一城先嚷开了声:“你又搞什么,又有什么事想不开了,又想自杀了,还有完没完了!”
  “你是怕我跳下去?”佑冰觉得说话好困难。
  “难道不是吗,你是有前科的,”一城大声道,“拜托你不要没事玩跳楼,有什么事说出来,再不行就去看心理医生。”
  没错,他又误以为自己想死,就跟那个时候一样,莫名其妙多管闲事地自以为做了好事,却让自己深深地在心里记了这么久,这么久。为什么每次都是这样,在自己几乎绝望的时候不打一声招呼就出现,可是为什么还是觉得感动,还是觉得温暖。讨厌这样的自己,讨厌自己仍然轻易地陷入对他这种不可救药的依赖里。曾经真的以为这是上天安排在自己生命里的人,却痛心地发现这不是什么上天的安排,自己不过是一个毫无关系的巧合,就像空气中的尘埃那样无足轻重。可为什么他又要表现得好像真的很关心自己似的,又让自己再一次陷入到不能自拔。
  无数的情感涌上佑冰的心头,让她好难受好不是滋味。佑冰一下子推开一城扶着她的手,用力地说道:“不用你管我,我们只是陌生人不是吗,别弄得好像大家很熟似的。”说完便爬起来跑回了室内。
  陌生人,这三个字让一城觉得心里有些刺痛。原来她只把自己当作陌生人,那么这段时间的相处又算什么呢?这到底是一个怎样的女孩,一城已经在心里把这个问题问了无数遍,却始终找不到答案。外表冷漠,但一城觉得她的内心一点都不冷漠,甚至是那么的柔软,可为什么总是这么捉摸不定。
  好乱,乱到有些抓狂,为什么一夜之间好像天翻地覆似的,一城呆呆地坐在天台上,无所适从。
  第二十八节
  一整天过去了,佑冰再也没有和一城说过话,哪怕一城刻意地站在她面前,佑冰也只是冷冷地侧身走开或是从他身旁走过。
  一城觉得不解,无奈甚至有些无助,不明白到底是怎么了。但这个时刻他必须得要离开了,因为答应了妈妈在年前要回家吃一趟饭,妈妈其实打过很多电话让自己回家,但一城是能避则避,见到继父恐怕也是两张冷脸,这样妈妈反而更难做。但今天是一定要回去了,妈妈五十岁的生日就在这周六,今天是一定回去商量一下的。带着无比复杂的情绪,一城离开了。
  妈妈见到一城回家自是喜上眉梢,忙着给一城脱外套、递拖鞋,问候了妈妈几句,一城进到客厅,见到坐在沙发上喝茶的继父,依旧没有主动去叫。妈妈见气氛又开始紧张起来,赶忙换了话题,对一城说:“一城,等一下你大哥也会过来吃饭,他上个星期回的国,我还没来得及跟你说呢。”
  妈妈口中的大哥其实是一城继父与前妻所生的孩子,比一城要大出九岁,与自己并没有血缘关系,当年妈妈刚嫁给继父的时候,他就已经在英国读完了硕士,后来直接担任了他父亲在英国的一家子公司的负责人。别说兄弟感情,俩人可能连一般的交情都谈不上,一城记忆中和这个大哥见面的次数可能十个指头都能数得出来。
  过了一会门铃响了,来的便是这位大哥,不过大哥还带了个人,一城只听见妈妈在门口与大哥的对话。
  “阿姨,你好。”大哥寒暄道。
  “你好呀,少卿,来,快进来,”妈妈应道,随即应是看到了谁,便问道,“这位小姐是?”
  “哦,这是我女朋友,她叫任佳晴。”
  听到任佳晴这三个字,一城整个人突然僵住了,不敢相信这是真的,直到大哥牵着佳晴的手进到客厅,一城清清楚楚地看到,真的是这个让自己心乱意麻失魂落魄的人。然而,她现在居然牵着大哥的手,成了大哥的女朋友,一城突然觉得眼前一抹黑。
  佳晴见到一城也是大惊失色,立刻抽出被少卿牵着的手,十分的不安。
  妈妈一向都知道一城和这个所谓的大哥并不热络,于是便招呼大家入席,以免尴尬继续。
  餐桌上,继父坐在主人席,一城和妈妈坐在一边,大哥和佳晴则坐在另一边。
  一城看着佳晴,视线根本无法从她身上移开。是的,她没有什么变化,要说有,也只是更美了,添了一些女人的味道。
  佳晴则不想遇上一城的视线,一直在闪躲,一城的眼神在她看来十分怨恨,甚至有些神经质。
  “少卿啊,这次回来准备呆多久啊?”妈妈突然开口,像是要缓解一下这有些紧张的气氛。
  “这次回来,一则是给阿姨做寿,二则是陪佳晴过来公演,我想应该要待上一个月吧。”边说边对一旁的佳晴笑了一下。
  “哦,这位任小姐是不是就是现在外面海报上的那位首席……”妈妈恍然大悟似的问道。
  “伦敦古典舞团首席舞者,没错,就是他。”容少卿答道。
  “我说呢,怎么眼熟,”妈妈笑道,“一城,你也见过那海报吧?”
  “见过,那么大的海报,想看不见还真不容易。”一城依然看着佳晴冷冷地道。
  佳晴和少卿的眼里同时划过一丝异样,容少卿忽然插话:“一城,听说你没毕业是吗,那你现在在做什么呢?”
  一城闻言,气恼地说:“我现在做清洁工,凭劳动赚钱。”
  妈妈见一城有些激动,忙安抚道:“一城,你不是跟我说,学校已经重新考虑让你毕业了吗?”
  “妈,托你的福,我下周就能毕业了。”一城对妈妈说。
  “一城你别误会,”少卿又道,“我的意思是,其实你可以来爸爸或者是我的公司先工作起来,然后再完成学业,总比你做清洁工的强吧。”
  “我跟他提过这个事,”一直一言不发的继父这时忽然说了句,“或者我也可以送他去国外继续读书,不过他都拒绝了。”
  “你们的好意我都心领了,”一城阴阳怪气道,“不过,我觉得做清洁工挺好,没什么见不得人的。”
  “一城,”妈妈轻轻喝了一句,“爸爸和大哥都是好意,不要这么没礼貌。”
  大家又都陷入了沉默,片刻过后,继父对着一城道,“这周六,你妈妈五十大寿,我准备给你妈大办,你千万别忘了。”
  “我当然不会忘,笑话。”一城道。
  “佳晴也会来,”少卿看着佳晴,随后又转向一城问道,“一城,你有女朋友吗,要不也一起带来吧,让阿姨高兴高兴!”
  佳晴闪躲的眼神突然望向了一城,不知怎的一城觉得特别不好受,便硬撑道:“有啊,我当然有女朋友。”
  “真的吗,一城,”妈妈听了倒是异常兴奋,“带来给妈妈看看好吗?”
  一城不知该怎么拒绝,觉得骑虎难下,自作自受,只得应下了。
  席间的气氛一直紧张而尴尬,直到容少卿带着佳晴起身,向继父和妈妈道别之后,俩人离开。只留下依然沉浸在惊愕与恍惚中的一城茫然不知所措。佳晴竟成了这个所谓大哥的女友,这简直是荒谬至极,一城觉得愤怒,佳晴竟是这样的再次出现在自己面前,大哥的女友,真的像在做梦一样。为什么要做他的女朋友,一城心中充满了无数的困惑与不解,比困惑更不堪的是一种不可阻挡的羞辱感。女友在与自己分手后竟投向了所谓大哥的怀抱,羞辱和愤怒让一城几近抓狂。
  第二十九节  第三十节
  第二十九节
  少卿在驾驶位上开着车,眼神不时投向坐在一旁的佳晴,却见佳晴只是呆呆地出神。少卿约摸可以猜得出佳晴在想什么,重见初恋的前男友,这滋味必定是五味杂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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