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呵呵，”容毅达突然笑道，“是啊，我儿子当然不能和这种货色混为一谈。不过，垃圾也要发挥垃圾的作用啊。”
“垃圾也能发挥作用？”容少卿更不解了。
“垃圾最大的作用就是当炮灰，呵呵！”容毅达得意地笑了起来。
见容少卿一脸的不解，容毅达解释道：“少卿啊，你知道这个项目已经拖了有半年的时间，我们一直拿不下来，最关键的因素就在建委的那个黄局，我们以前就有宿怨，他上马一年多，已经毙掉了我们好几个项目，这个人只要在一天，毅达建设就不会有好日子过。”
“可是，那小子能做什么呢？”容少卿追问道。
“要把姓黄的拉下来，当然要我们这里配合演一出好戏，一城就是这出戏里的男一号，一个行贿，一个受贿，你说精彩不精彩。”容毅达嘴角扬了一扬。
“您是想用那小子当炮灰把姓黄的送进纪检？”
容毅达笑而不语。
“可是，我怕这对毅达建设也有影响。”容少卿担心地道。
“到时候，所有证据都会显示，这是他的个人行为，与公司无关。”容毅达笑道，“况且，姓黄的下来后，按惯例，上面不会马上指派下任，一定会由副局长李中来暂任一段时间，李中来和我们的关系你也知道，而且他对这个位子也觊觎很久了，我帮他一个忙，他自然也会回敬我一个。”
“还有一点我不大明白，”容少卿听闻父亲的说辞后，继续问道，“为什么要让那小子去当炮灰？”
“这就要怪他自己了，”容毅达似笑非笑道，“我正愁没有人选的时候，他过来自动请命，我只是顺水推舟罢了。”
“您的意思是，他自己想来毅达？”
“嗯，”容毅达道，“而且似乎是冲着你来的，大有向情敌宣战之意。”
“开什么玩笑，”容少卿轻蔑道，“他有什么资格和我宣战，我怎么可能输给这种垃圾。”
“当然。”容毅达笑道，“垃圾自有垃圾的宿命，就当我这个做爸爸的给他上一堂人生课吧。”
然而，被一步登天的感觉搞得晕头转向仍然处于某种严重的不真实感中的一城，浑然不知等待着他的会是什么。
第四十节
本以为只是挂个名头混个闲差的一城竟意外地负责起一个大项目，这确实也出乎他的意料，但感觉不能说不好。所有的日程几乎都被排得满满当当，从容毅达指派他负责大剧院项目开始的第二天，一城就马不停蹄地开始奔走于建委、各个相关部门、项目公司等等等等一系列大大小小重要或不重要的机构之间。幸好容毅达给他安排的那个助理肖友明是个做事极其认真极有条理的人，年长一城一些，却显得格外成熟，一城有不少事都得仰仗他的帮忙，而肖友明也确实把一城的日程安排地极其到位。虽仍处于某种高空反应的不适应状态中，但一城真的觉得自己在干一件大事，生命中似乎从来没有遇到过这样的平台可以这样挥洒才能和激情。再加上，他几乎是除了容毅达之外在这个项目上最大的决策人，一种莫名其妙的优越感也陡然而生，所到之处都被人称作江总监，一城几乎忘了这之前的半年所过的那种日子，一个默默无闻的小卒做着默默无闻的杂事。
只不过，有一个人的样子、表情和神态却始终萦绕在脑际，即便是忙得根本想不起来以前做过的事，也会时不时在脑子里出现被那个人劈头痛骂的样子。是的，佑冰那冷漠而孤寂的表情、艰涩而刻薄的话语早已成了一城习以为常甚至觉得温暖的东西，自己都搞不清楚为什么，但真的有一种一天不被骂就皮痒的感觉，每每想到，都会情不自禁地笑出来。
走马上任的第三天，一城拿出了那份早已被他封在箱底的设计稿，这曾是他全部的情感和梦想的依托，如今看来，也许真的要实现了，只是似乎再也无法回到当初的激情澎湃，那种天真地只想为心爱的人做点事的心情似乎再也回不来了。取而代之的是某种偏执的冲动，想要证明自己的能力，想要证明自己不输给任何人，特别是想要证明给某人看，他的梦想不是飘忽得不着边际的狂想，这不是随便说说而已。
整理好所有的文稿，并做了少量的修改，一城把整套方案提交到建委的黄局长那里，却出乎意料地得到了极大的赞赏。但其实，更出乎容毅达的意料，对他而言，不过是想把一城作为一颗棋子，可这颗棋子倒是出其不意地起了一点作用。
差不多过了一个星期，一城一大早踏进办公室，便迎上了有些激动的肖助理，只听得肖助理说道：“总监，建委刚刚打电话过来，说我们的设计稿已经通过审议了，大剧院这个项目是我们的了。”
一城虽渴望拿下这个项目来证明自己，但事情的顺利程度却也出乎他的意料，没想到自己上任不到两周的时间，就已经拿下了这根毅达建设一直没有啃下来的骨头，不知是不是老天帮忙。
“真的？”一城还是有些不敢相信地问了一句。
“是的，总监。”肖助理笑着回答，“我看还是因为您的设计好，建委的黄局不停地夸奖我们的设计。”
一城闻言，自是心花怒放，已经有好久没被人这样赞美过，曾经有一度他真的觉得自己一无是处，甚至就如佳晴所言，除了规划蓝图，自己还能做什么。但现在的一城似乎又充满了自信心，更确切的说是自负，他深信，若佳晴看到现在的自己，必定会后悔当初的决定。
第四十一节
一城驾驶着容毅达为他这个级别的高管配备的别克君越一路向佳晴的训练房驶去，现在的他满脑子都是想让这个他曾经为之疯狂的女孩看看，并且后悔当初的选择。
早上知道了自己的设计方案被选中的消息后，一城的第一个念头就是让佳晴知道，无论如何都要让她看到自己意气风发的样子。于是便打了个电话给妈妈，想着妈妈可能知道佳晴在哪儿，终于旁敲侧击地从妈妈那里打探到佳晴下午会在艺术中心排练，于是便一路疾驰。
一城在各个排练室间乱找一气，不见佳晴，又冲到二楼，终于在第二间舞蹈室见到正翩然起舞的佳晴，便不由自主地停下了脚步，上次看着佳晴在舞蹈室里练习似乎已经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如今眼前所见和那时的画面不时地叠加在一起，一城忽然觉得有些错乱。眼前的这个女孩还是那么的美丽，那么的不可方物，甚至比那时更多了一份成熟的妩媚，这就是他曾经那么那么爱的女孩，一个让他可以什么都不顾的女孩。这份冲动似乎已经压抑了好久，此时，又有那么一股不顾一切的冲动涌上了一城的脑际，就如被魔鬼附体似的，他毫不顾忌地踏进了舞蹈教室的大门，踏上了练功毯，一步一步地走近那个从不曾真正离开的女孩。
佳晴正在做转体动作的时候，突然看到了步步逼近的一城，顿时大感意外。所有的动作都停了下来，只是呆呆地看着一步步走过来的一城，想动弹，却又没有任何气力。直到一城完完全全地站在她面前，两人的目光焦灼在一起，佳晴只想逃开，却被一城猛地抓住一只手臂，只听他说了句“跟我走”，便任由他抓着自己离开，不知往哪里去。
在旁一起练习的其他几个人见状都围了上来，但此时，无论是一城还是佳晴，似乎都听不到他们在说什么喊什么，一城毫不客气把所有的人都推开，而佳晴，只是听凭一城拉着自己往前走。
一路疾走来到楼下，一城几乎是把佳晴扔进了自己的车里，似乎没有顾及手中的气力是否会伤了这个柔弱的女孩，然后自己也上了车。
直到坐定，一城似乎才发现，佳晴还只穿着单薄的练功服，在这个寒风刺骨的季节，竟被自己这么生拉硬拽地走了那么长一段距离。于是心头突然有一种软软的东西让他觉得好生难受，便脱下了自己的外套，给佳晴披上。
一城开始开车，一旁的佳晴双手扶着一城宽大的外套，慢慢地从惊恐中反应过来，问了句：“去哪儿？”
“我家。”一城没有看她，只是顾着开车。
这个下午，马路似乎特别的空，像是只想载着这对昔日的恋人驶向下一个路口。
第四十二节
一城驾车回到公司为他配置的公寓，这是一处装修相当考究的三居室。
佳晴跟在一城的后面进了屋子，一城走到房间的中央，似是示威般的说了句：“怎么样，还不错吧。”
“你就是带我来参观你的房子的吗？”佳晴瞪着一城问道。
“算是目的之一。”一城转过身来面对着佳晴，“我也不算混得太差。”
“你告诉我这些做什么呢，你混得好不好，跟我没什么关系。”佳晴故意转走视线。
“是啊，”一城轻蔑道，“是没关系，现在跟你有关系的人是我大哥。”
看着一城轻蔑戏虐的表情，佳晴觉得很恼火，怒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到底想怎么样？”
“你真的不明白我是什么意思吗？”一城故意问道，“你明知道那个人和我的关系，为什么非要和他在一起，你有没有想过我的感受？”
“那你又知不知道我一个人在伦敦过的什么日子，”佳晴激动地说，“你有什么资格管我交什么样的男朋友，你别忘了，我们已经分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