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他沉着气问道,“请问刺史,你的理由是什么?”
“我在信中已经写明,他们私存援粮,暗结旧太子之女,窝藏逆臣之后!”陈惟良大声陈道。
宋景见他举止不端,神色倨然,不禁暗自不悦,“你说他们私存援粮,不知此事从何而来?”
陈惟良瞥着神色泰然的狄仁杰不满地闷哼了一下,“狄仁老身为山南道巡察御史,明知援粮在邓州山中启踵部落遗失,却在与之密会后,不与追究,此事不可疑么?他们定是私相勾结,存下粮食用来养兵,以图他日谋反。”
“陈大人,你每日深居襄州府衙公干缠身,那启踵远在邓州边境的森林之中,你怎知我与他密会,又私存援粮?”狄仁杰微笑着看着他道。
“是我的下属到那边办事,听到他部中贵族所讲,怎样?”陈惟良的似乎早有准备。
“陈大人,”宋景插口道,“这件事的经过,狄阁老已经向我详细解说过,援粮在他那里失踪不假,但当时只因缺乏证据才未与启踵剖明,又急着赶往硖荆二州,所以才延缓追查。况且------”
“宋大人,”陈惟良见他明显站在狄仁杰一面,不禁怒由心生。“这只是狄仁杰的一面之词,您作为监察御史不会私听偏信吧?”
“嗯?”宋景面色一沉,刚要出言申斥,却听外面一声奏报,一个随侍快步走进堂来,施礼道,“右骁卫将军李元芳押十万石援粮及启踵陈罪、归降表疏于城外,因听闻受到弹劾一事,特派人入城请令,问宋御史是着他先按押粮食入库,还是前来州府听审。”
此言一出,堂中上下除宋景与狄仁杰外全是一愣,陈惟良更是蒙在原地。
这时的宋景反倒熄了火气,语调平和道,“粮车既至城外,还是以民生为重,着他先去府库,再来归案吧。”说完转脸朝陈惟良淡淡一笑,“陈大人诉告之心未免太急了,方才我的话还有下文未讲呢。”
他直视着堂下道,“狄阁老在硖州巡察时,曾派右骁卫将军李元芳亲自入山中探查,果真发现了存粮隐蔽之所,掌握证据确凿,才去与启踵交涉,迫他不得不承认粮是为图本部私利截下封存。而且经李元芳劝导,他愿意向朝庭请罪,主动交出援粮并率部归降。因荆州洪荒危急,一直未及去解取而已。”说道此处,他好象有所感慨,“想那山南道内的蛮夷管治,历来是圣上心中的块垒,今启踵能知错并臣服,由此看来,倒不失为对我大周固土守疆的一大贡献!”
第五十一章
州府正堂中一位身穿朱红圆领官袍,瘦衢面颊,剑眉浓黑的中年官员坐在高悬的廉慎勤匾额下,他表情严肃,面沉似水地扫视着两侧整饬有度的府内官吏后,又看了一眼旁边从容而坐的狄仁杰,方朝下首一个中等身材,目横口阔的州官道,“陈刺史,是你数日前上书举告朝中宰相狄仁杰谋反么?”
“回禀宋大人,正是下官。”陈惟良一副无所畏惧,正气昭昭地样子。
“哦?”宋景倒是有些意外,他作为朝庭的监察御史到荆州已三日了,在初到之日起就先向居于驿馆内的狄仁杰通告了此次前来的目的。数日前在神都朝堂的铜匦里,发现了一封举告信,信中襄州刺史陈惟良署名揭发检举朝中宰相狄仁杰、右骁卫将军李元芳勾结荆州长史张驿谋逆。武皇既怀疑又震惊,下圣喻特命御史台院中丞宋景即至荆州察查此案。贯以中正秉直著称的宋景,原本对辅国安邦,匡扶弊政的狄仁杰敬重有加,但拘于律制,还是在直言相告后,将狄阁老及近卫“请至”州府中,配合审查。如燕等人自被禁于驿馆。
三日里,府中七品以上官员已全部被调查严审完毕,除了张铎私留身份可疑的外甥女方清荷,及施政过苛外,并没有发现更多的不轨之举。至于狄仁杰,不论州府还是百姓,除了一片称颂之辞,再无其它言论事实可以佐证他们谋反。
此番见专门传到前来审对的告密人陈惟良如此言之确凿,倒有不免激起了他的审慎之心。他沉着气问道,“请问刺史,你的理由是什么?”
“我在信中已经写明,他们私存援粮,暗结旧太子之女,窝藏逆臣之后!”陈惟良大声陈道。
宋景见他举止不端,神色倨然,不禁暗自不悦,“你说他们私存援粮,不知此事从何而来?”
陈惟良瞥着神色泰然的狄仁杰不满地闷哼了一下,“狄仁老身为山南道巡察御史,明知援粮在邓州山中启踵部落遗失,却在与之密会后,不与追究,此事不可疑么?他们定是私相勾结,存下粮食用来养兵,以图他日谋反。”
“陈大人,你每日深居襄州府衙公干缠身,那启踵远在邓州边境的森林之中,你怎知我与他密会,又私存援粮?”狄仁杰微笑着看着他道。
“是我的下属到那边办事,听到他部中贵族所讲,怎样?”陈惟良的似乎早有准备。
“陈大人,”宋景插口道,“这件事的经过,狄阁老已经向我详细解说过,援粮在他那里失踪不假,但当时只因缺乏证据才未与启踵剖明,又急着赶往硖荆二州,所以才延缓追查。况且------”
“宋大人,”陈惟良见他明显站在狄仁杰一面,不禁怒由心生。“这只是狄仁杰的一面之词,您作为监察御史不会私听偏信吧?”
“嗯?”宋景面色一沉,刚要出言申斥,却听外面一声奏报,一个随侍快步走进堂来,施礼道,“右骁卫将军李元芳押十万石援粮及启踵陈罪、归降表疏于城外,因听闻受到弹劾一事,特派人入城请令,问宋御史是着他先按押粮食入库,还是前来州府听审。”
此言一出,堂中上下除宋景与狄仁杰外全是一愣,陈惟良更是蒙在原地。
这时的宋景反倒熄了火气,语调平和道,“粮车既至城外,还是以民生为重,着他先去府库,再来归案吧。”说完转脸朝陈惟良淡淡一笑,“陈大人诉告之心未免太急了,方才我的话还有下文未讲呢。”
他直视着堂下道,“狄阁老在硖州巡察时,曾派右骁卫将军李元芳亲自入山中探查,果真发现了存粮隐蔽之所,掌握证据确凿,才去与启踵交涉,迫他不得不承认粮是为图本部私利截下封存。而且经李元芳劝导,他愿意向朝庭请罪,主动交出援粮并率部归降。因荆州洪荒危急,一直未及去解取而已。”说道此处,他好象有所感慨,“想那山南道内的蛮夷管治,历来是圣上心中的块垒,今启踵能知错并臣服,由此看来,倒不失为对我大周固土守疆的一大贡献!”
第五十二章
陈惟良心里已是恨得痒痒,哪里看得下去他摇头晃脑一通高论。“宋大人,我看咱们还是接着对质案情吧,我还有第二件事要说,------”
“陈刺吏,”宋景有些不屑地瞧着他,“这第二件事不如先由我来讲讲这两日审查的结果吧,省得阁下再没耐性,错误曲意,真的去浪费了光阴。”
说完,他脸色一正,“已被拘禁的张铎业已承认方清荷确非自己的亲甥女,而是十年前在其就任途中救下的意欲自寻死路的一名可怜女子,后来才知她的真实身份为夫死未得从嫁的长信郡主,因见其无家可归,心生恻隐,方留下安置。”
宋景看了看正自感叹的狄仁杰一眼,“至于暗结旧太子之女,狄阁老也已承认,不过这种“暗结”的结果并未促成什么谋反,而是缔结了一件姻亲。瀚海都府怀化大将军,回纥部汗王的世子卢玄安已将长信郡主带回本部,并即请求圣上赐婚,共固两族秦晋之盟。这件事是否为真,想来指日便可从朝庭邸报或圣上那里得以验证。”他面无表情地转向陈惟良,“刺吏大人不知还有何要说的么?!”
陈惟良张口结舌,脸如猪肝,歪脸看着狄仁杰,见他端起茶碗竟悠然自得饮起了茶。他稍一定神,没事似的仰起头,呵呵冷笑起来,“不愧是活了七十年的阁老,倒真是力顶崩山,不过,有一件事,您老人家有天大的本事也是逃脱不了罪责的!”
“哦?呵呵,刺吏谬赞,我这个老头子活得倒真腻歪了,不过从没想过要逃什么,也从来没什么可逃!”狄仁杰正义凛凛地瞧着他张狂的模样。
“哼,”陈惟良冷哼,“那么,请问阁老,您的宝贝侄女,当然也就是您的副使骁卫大将军李元芳的夫人狄如燕所在何处啊?!”
狄仁杰根本不为所动,神色如常地道,“尊使,请你能不能说得清楚点,今天的事与我的侄女一个妇道人家有何干系。”
“干系?狄阁老还想装聋作哑么?狄如燕,也就是苏显儿,她是内卫阁领肖清芳的手下,并曾亲自参与过其谋逆重罪的首犯之一,这件案子可是您亲手处置的。”
狄仁杰冷冷一笑,“她曾做过肖清芳的下属的确不假,不过此事已得皇上亲自恩准,赦免了她的罪过。此时,你又将它提留出来,到底是对我不屑,还是对圣意的不满呢?”
“哦?阁老装糊涂的劲头真是令人佩服,您过去不知,现在还不晓么,您的这位宝贝侄女,李元芳将军的爱妻,她的真实身份本是旧太子李贤的府中洗马苏俊青的女儿,当年李贤谋反,苏俊青作为主要从犯,被当今圣上以诛族之罪,下旨全家处斩了,她的*却被心怀叵测的肖清芳留养,现而今她假作您的侄儿,跟到山南道来,偷会当年苏府里的私仆,仅仅是因为难舍旧情么?而且,”
看狄仁杰要发话,他抢着再夺先声,这次一双诡目直视宋景,“而且身肩朝中抚灾重责的狄阁老与李将军竟能抽出时间来,备着厚礼跋山涉水地前去私谒探望,随后便入荆州长史府居留多日,这么做仅仅是为了议事,还是想借机勾结,意寻不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