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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 〈十九〉不速之客

  我和郁天浪静静走在公园的莲花池边,他的手轻轻的握着我的手。我摇摇晃晃地随他走着,秋日的阳光本来短暂,夕阳薄照,满池都是金黄。
  我的心情忽然大好起来,笑咪咪地道:“人生在世,哪来这许多顾虑忧愁了?郁天浪,你倒是说说看,要是你们家里当真不同意我们交往下去,对你实施经济制裁怎么办?”说着斜眼望着他,见他一副满不在乎的神情,又笑道:“你看看你,一无所长的,能干什么呀?到时候不如我养着你咯,你可别郁闷……”他咧开嘴,握着我手笑出声来道:“好啊,那你上班我就玩琴去,要不然我在家带孩子也行——”我瞪起眼睛怒道:“想得倒美!还没结婚呢就想着当爹啦?!”他却是满脸的笑意,一对剑眉几乎飘扬起来,看得我心旷神怡,不由自主地想着:“咦,生个小孩倒也是件有意思的事情,也不知人家令狐冲小时候是什么样儿的……”
  正迷迷糊糊地乱想,郁天浪走上来晃我肩膀道:“嗳,回神了回神了,这么快就做起白日梦来了!是不是真心想嫁我啊?”我被他看穿,忍不住挑眉斥道:“谁答应你啦?我还要严肃考虑几个月呢……”说到“几个月”时,自己也忍不住笑了出来,心底里莫名的开阔,如果搬过一面镜子来,此时想必是真正的“喜上眉梢”了。
  郁天浪也不来揭穿我,接过话题道:“说到几个月,还有三个多月你实习也就结束了。有什么打算没有?”
  我瞧了他一眼,正色道:“没什么打算,反正不会在恒天转正就是了。”他笑起来道:“你这口气,好像恒天多糟糕似的。”我心里一叹,心知恒天集团本来极是个学的到东西、又有上升空间的好地方,只可惜同我谈笑是无缘了。却听郁天浪先说道:“其实天下乌鸦一般黑。你到哪行哪业能不受气?你去问问古平,他开店受不受气;问问阿黑,他洗车受不受气?再问问你那几个同学,上班受不受气?”我点点头,先应了他的话,然后又向他笑笑道:“这个我知道。可是恒天不一样,你在这里,我总像是走后门进来的,总有心理阴影……而且说实话,我也不敢留在恒天呢,我怕郁总哪天吃饱了撑着没事干,又找我玩猫捉耗子,我就算有这个心,也没这个精力奉陪呢。”郁天浪笑道:“我大哥才没这么闲呢,挖空心思来整治你?”我点头道:“这就是了!他压根没单独为我花心思,就随手把我解决了,害我苦了累了病了,最后连带还差点失恋……要哪天我犯了太岁,嘿嘿……”我瞄了他一眼,心中悄悄地道:“我谈笑还想保住这条小命逍遥一世呢。”
  郁天浪忽然正色道:“你病全好了么?我让你去看医生,你去了没?”我挥挥手说:“我什么身体啊!从小到大连水都没挂过一瓶,感冒也要去医院?笑话了!”他一皱眉,又想起来问:“欧阳笛他们出什么事没有?我昨天晚上去找你,他们两个神色都不自在。”我想起邵风的指责,心想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随口乱说道:“他们也有点儿小矛盾,我故意避出来的,你又不识相去打扰。”他无奈道:“我有什么法子?打了你好几次电话都不接,我以为你不肯听我电话呢。”我同情地看着他,皮笑肉不笑地道:“谁让你之前不打。我一发怒把手机扔家里了……”他接着说道:“是啊,结果今天你还没出现,欧阳笛也急了,除了邵风手机关机,杜明晓和周信之的电话都被我们打遍了……”我忽然跳起来“唉哟”一声叫道:“糟了糟了,忘了给他们报平安了,这都几点了?!太重色轻友了!”
  郁天浪笑着掏出手机说:“紧张什么呀,还怕你丢了不成?说不定欧阳笛都告诉他们了。”我接过手机嘀咕道:“明晓估计还不会很担心,周就难说了。”于是先拨电话给他,报告说我昨晚找邵风玩去了,没带手机,又喝醉了,中午才醒。果然周信之一片静默,半晌问道:“你就和邵风两个人在外面住了一夜?”我赶紧承认我错了,连声赔笑保证不会再犯。他叹了口气,道:“阿笑,我最近也忙都没找你,你和郁天浪怎么了?”我连忙道:“我们挺好的。吵了个小架,现在刚和好了。”一面向郁天浪眨眨眼,他无奈地笑着。对方在电话那头笑了几声,又道:“那就不多说了。现阶段我也要忙一阵子,只好忙完了再聚了,要不然哪天中午再一起抽空吃饭吧。”我心想周信之忙多久大概也取决于收购战几时谢幕,心里哀叹,无奈应了声好,才挂了。
  又打杜明晓的电话,这女人果然神定气闲地道:“又醉啦?你说你什么时候知道控制点儿啊?这邵风也真是的,干嘛不把你的尸体运回去呀?还有,你干嘛说要来找我啊?害我大清早就被你室友电话吵醒——我跟你说我昨天到家都快一点啦!你们恒天也太狠了吧,不声不响就要收购奇升,害我们连着加班都一星期了……”我听她抱怨了半天,唯唯喏喏许久才终于挂了,方向着郁天浪抱怨道:“大哥,我两个朋友都被恒天间接坑害了,你怎么赔偿我吧?”他接过手机道:“我也自身难保呢!本来我今天也该加班的,昨晚找不到你急了一夜,今天就没去,等会还不知怎么被大哥数落呢。”
  我忽然想起来道:“对了,我还不知周一去哪报到呢。蒋经理说我是总裁亲点去筹备部的,还得请示了再安排我,你大哥不会接着下狠劲‘器重’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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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结果发现,我完全有“乌鸦嘴”的特异功能。周一终于又容光焕发地去上班,按指示先去三十层的小会议室,由高旭副总裁给我们原先筹备部的几个人主持个会谈。在那里见到了几个“战友”,心情不期然地就有些激动,问了问,果然都调换了部门,而且职位多有提升。
  不久高旭走进会议室,我正眼一看,实在不得不打心里称赞他“气质相貌绝佳”,只不过这份气质太“总裁化”,一张脸板得比郁天清还严肃的多,瞧过后谁也不敢再说半句笑话。
  他说话也是简洁明了,直接表示我们九月份工作很努力,并颇有成效——原来十一后第一天上班就有家银行打电话来,表示说基本通过了审批,再作进一步细节修改后放贷就基本不成问题了。我想着若是我那天没有生病,听到这个消息一定兴奋的昏死过去,可如今这形势……于是暗自把嘴角一瞥,心里冷笑了两声。高旭接着又表示集团并非需要这笔贷款开厂,但自从宣布收购以来,已经有好几家银行主动表示愿意贷款给恒天,恒天都暂未答复。现在公司初步打算在收购案告一段落后贷款两亿左右完善奇升的部份技术设备,在这件事上就会考虑“投桃报李”,选择当时曾认真考虑过我们请求的两家银行,因此我们“九月份的工作也还不算是白做的”。我听到此处,心里更是默然:“真是风水轮流转。才一转眼就该银行追着恒天要提供贷款了,世态炎凉!”
  然后高旭重申了个人职责的调换,并且发给每人一笔七千左右的月度奖金。最后又提到我的名字:“谈笑还是实习生,跟着工作这一个月表现也很好,接下来就请你重新回机械经销一部工作,具体工作叶经理会对你有交待。”我吁口气,心想终于如愿回到经销部,肃着脸道:“谢谢高副总。”
  兴高采烈地跑去叶经理那儿,这才又吃了一惊:叶经理很明确地告诉我,总裁亲口提到我在京州工厂实践情况良好,可以进一步参与订货及出货核对等工作——这就是说未来几个月我谈笑要辗转于京江两地,少则半月一回,多则一周几天。
  我听着叶经理说话,自己忍不住笑了,等他奇怪地问我:“小谈,你笑什么?”才问道;“叶经理,我们江城分公司还有没有开厂做机械制造的打算啊?”他被我问得莫名其妙,摇摇头又转换话题再讲任务我听。
  我回到办公桌上,先默坐了一会,心里盘算起来:郁天清实在够会折磨人。他从来没有开口叫我和他弟弟分手,也没有故意刁难我,甚至一直是和颜悦色的,却竟派些劳心劳神的工作给我——工作都是人做的,我不做别人也得做,又怎算得是他“优待”我了?可若说是完全无意吧,干嘛非得让我三天两头地离开江城,不能和郁天浪聚首?我想了想,长叹一气,反正还有三个月实习便要结束了,此时更是没有别的路,只有俯首称臣。
  于是此后我就和郁天浪开始了两条不同的工作轨迹。他在日夜灯火通明的三十三层忙着收购计划,我则在京江铁路线上来回奔波,在京州工厂跟着有关部门放单出货,有时候连带小型样品也由我带着走路;在江城跟着其他销售人员学些东西,跟业务跑单,回头再往北方去联络生产基地……日子是很充实地在过,渐渐的我在火车上也睡得着了,天亮就捧本书看着,天黑了就发着呆渐渐入梦。天气逐渐冷起来,江城也一样萧瑟了……
  十一月底的时候奇升终于被全面收购了下来,奇升电子这只股票就此退出深交所,奇升成了恒天江城旗下的一只子公司,五年前从台湾人手中买断股权由合资转为独资的奇升董事长宣布辞职,跟着好几个上层骨干被调走或者卸任,郁天清下狠手裁员了三百多人,其中半数都是中层以上员工……恒天集团的股票在香港一路飙升,行情看好,郁天清成了江城传奇人物,只不知是善意的传奇还是恶意的,不过我想他也无大所谓。十二月份厂房改建完毕,郁天浪当时签订的那批新型机器果然如约进入厂房,开始运作。恒天也如高旭所言轻易申请到了一笔两亿左右的贷款,投入设备扩充之中。北盛和恒天签订了更多协议,不但接续了原来奇升的订单,还负责恒天其他几个项目的进出口生意,我有幸还跟着去过两次北盛,在上班时间参观了周信之和杜明晓的办公地点。
  年初公开的季度报告证明,奇升非但没有因为收购战亏损,反倒牢牢占住了华东市场,声名更盛,只不过接下来渐渐的,大家就会只知恒天而不知奇升了。至于恒天集团的半年度报告,这次不必我帮郁天浪忙了,郁天清和高旭既然不再忙着秘密构思收购别人,自然就有时间整理研究——月终年报公布表明,恒天业绩辉煌,净利润增幅竟达47%,此时就算再有人担心恒天因为全面收购奇升而导致“元气大伤”也没有了意义。江城分部开始稳定起来,郁天浪第一个表现的最明显,他又开始和古帆他们积极排练演奏,闲时就会打电话给我一诉思念之情。
  周信之、杜明晓都因为公务忙得活脱脱瘦了一圈,各自的男女朋友也都被耽搁了。只不过□□也和他们一样的忙碌,而吴莹莹则开始全力备考博士生考试,所以都无伤大雅。邵风也申请了几所美国大学的建筑系硕士专业,我笑他读完硕士还读硕士,也不怕老,他却只是笑笑。云艳还留在他身边,据说二人相处愉快,我反倒怀疑他们是说定了“毕业就分手”的样子。
  一月下旬已经渐渐地有了过年的气氛,今年的春节是在二月十号,学校渐渐地都开始考试放假,古平他们也都纷纷准备回老家探亲,乐队于是暂停不演,郁天浪闲下来便欣然接了他哥哥的出差任务,和京州玉州两家工厂的厂长同去欧洲洽谈业务,顺便参观人家的工厂,学习技术,说好要春节前几天才能回来,临走前亦和我商量了是否年后去西州拜会我父母的事情。我的实习计划得宽泛,干脆定在春节假前结束,于是也停止了跑动,开始起笔我的实习报告。此时我跑业务也已经跑出感情来了,京州工厂的同事都风趣可爱,我和他们很谈得来,更没有在江城那种压迫感,临别时又微微伤感了一番。好在这三个多月来,我的主管上司高旭从来没有找过我的麻烦,而事实上我工作勤奋,也没有出过大错。因为实习报告实在难写,涉及太多机械方面的问题,我又不敢胡编乱套,只得夜里常去学校图书馆查资料,白天在公司里请教同事,又忙了个不宜乐乎。欧阳迪回去后我更是孤军奋战,爸妈催我好几次,都因为报告没有完成尚回不去,只能答应最晚八号一定回家。
  节前的最后一个星期一,高旭按例招开经销部简短例会。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我总觉得这高副总今日脸色尤其难看,语调也着实不善,吓的几个分部经理措辞更加小心谨慎。
  终于开完会,他却没有像往常一样先走出去,而是等着大家退出会议室。一时间鸦雀无声,人人自危,惟恐他开口道“某某留下”就遭厄运。结果没想到最后还是我“灾星高照”,经过他身边时听他冷淡地说:“谈笑你留下。”我耳朵里分明听见了其他人的吁气声,虽然莫名其妙却还是忍不住暗自好笑。
  等所有人都走光了,他抬头望我,问道:“北盛的副总朱建泽你认识吗?”我心一跳,直觉地道:“不认识。”他眸光一闪,又说:“怎么会不认识,你不是去北盛跑过业务吗?”
  我才想起的确有一次是和朱建泽打过照面的,只是我退避三尺,也不知他认出我否。心里不满道:“你认为认识就算认识好了,何必拐弯抹角又来问我?”却静静站着等他发话。
  结果他注目了我半天,我只觉得寒气遍体,不知他是不是也想尝试用“眼神”杀死我时,方听他说:“集团有在高城设一个小型生产基地的打算,这件事情你清楚么?”我回应道:“叶经理曾经提过,知道一点。”他接着说:“今天下午两点高城主管经济的袁副市长要来我们公司亲谈此事,你请准时到三十层二号会议厅来参加。”我诧异莫名,已经很多个月没发生这种“奇异”状况了,恐怕又有变数——只是他前后这两段话怎么也搭不起来:莫说朱建泽和高城建厂毫无关联,就是这个项目和我谈笑也八杆子打不到一起去。
  不过此刻我也只有说好,心道总共还有五天时间,恒天总不至于把我连骨头一起吞了。于是目送冷淡的高旭走出会议室,回办公室开始询问些有关高城建厂的讯息。
  下午两点,我准时到了三十层的二号会议厅,正要敲门时,里面估计听见了我的脚步声,竟是高旭亲自为我开了门。我诚惶诚恐,走进会议厅一看,沙发三面围起,郁天清坐在面南的沙发上,正对着我坐着的则是个女人,穿着正式的深蓝色西装,盘着头发,大约五十岁余年纪,样子甚是干练。只不过我一进门,她两眼就狠狠地瞪着我,只看得我心里发冷,我却因为不明就里,也不敢回瞪,只好先向郁天清打招呼道:“郁总。”
  郁天清脸色一如继往,平淡如常,向我点点头,又介绍那女人道:“这位是高城的袁庆袁主席。”我心里奇道:“难道我上午听错了?不是什么市长?”连忙打招呼道:“袁主席你好,我是谈笑。”
  那袁庆却依旧瞪着眼打量我,一声未吭。我觉得这目光太不礼貌又太刺眼,心中虽怒却不能发作,看见高旭走回到郁天清后面,只得迷茫地看了他一眼求助。结果高旭只是冷冷地开口道:“袁主席过来,是因为有些事情要问你。”我更加莫名其妙,只得暗修忍功,好涵养地微笑着向那用眼睛剐了我好多遍的女人道:“袁主席请问好了。”
  那袁庆终于开口,一字一顿地道:“我请问你,你把我儿子藏到哪里去了?”
  我睁大眼睛,只觉得滑天下之大稽,第一个反应却是:难道这是郁氏兄弟的母亲?可是郁天清也已经三十二三岁了,这女人可能才五十岁,未必生的出来。我为着这想法竟几乎要笑了出来,勉强忍住了问她:“请问袁主席的儿子是哪一位?确定和我谈笑认识么?”
  那女人“哼”了一声,演戏一样地道:“你不用在郁总面前遮掩,你的事情我已经同郁总说了。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我愈加迷茫,只得去看郁天清,他神态自若,不喜不怒,是我见惯的表情;再看高旭,却见他脸色铁青。
  我心里纳闷无比,只想仰天长啸:“拜托你们给我个痛快吧!”可是终究没有爆发,只是也学着沉下脸说:“袁主席,我的确不知道你在说哪位,并没有故意隐瞒。”
  袁庆看了郁天清一眼,转过头来却正对着我说道:“郁总,你看看你们这位谈小姐,连她交往过的男朋友也记不得了。”我脸色一白,心里终于“了然”道:“搞了半天是某位前任的母亲追了来?”反倒定下心来,坦然道:“袁主席,我读本科时的确交过不止一个男朋友,但毕业之后就就极少有来往了。”她顿时一声轻笑,似乎怒极。我默默等了半天,看她似乎在抑制火气,瞧来倒像是真怒,心里不由地原谅了些她的“无理取闹”:可怜天下父母心!总是有什么误会闹错了才会寻到我这里。
  袁庆平息了些怒气,坐直了身体,向我道:“谈小姐,你当着郁总的面说你毕业后再没交过男友,却对我儿子说大学里也没交过男友,你倒是天生的好口才!”我心里不由也怒起来:“我只是说和原来的男朋友没有来往,你张冠李戴什么!”但我考研后的确只有郁天浪一个男朋友,还是现在进行时,无愧天地。想到这里又求助地去看郁天清:毕竟是我情人的哥哥,总不能任着某领导侮辱我。
  结果郁天清双目低垂,似乎正想着心事。我也不再费神去看高旭的冷眼了,深呼吸一口气直接问那袁庆:“袁主席,我实在不知道你什么意思。请你明白告诉我,你的儿子是哪一位?”
  她眼中闪过一丝隐痛,却不由地放低了姿态说:“我的儿子冯新敞,你把他藏到哪里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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