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二十九〉生辰快乐
结果“酒家”是一间西式风格的精雅餐馆,所谓的火锅也是袖珍漂亮,一人一个独立小锅,谁也别吃谁的口水,只看得我欲哭无泪。
邵风看我坐下,似笑非笑地开口道:“让你吃个饭也要赴汤蹈火了?看来最近感觉不错么,是不是又自以为是四面佛,有求必应啊?”我被他讥讽地头大,迅速换话题道:“云艳人呢?”他一抬头说:“这不是来了?”果然看见云艳穿着一身白衣和绛红色的裙子飘然而至:这两样颜色本来已被人穿俗了,可在她身上,却只衬了她的名字,轻云优雅,艳丽动人。
云艳走到跟前,向着我们微微一笑,竟在桌子另一边坐下,顿时成了“三足鼎立”之势。我冷汗冒了上来,喃喃地道:“这是怎么说,难道今天是鸿门宴?”他们两个都温柔地看向我,两张精致的脸同时在我左右微笑,我自惭形秽,只得一挺胸道:“说罢说罢,我人都来了,还怕怎得?说完了吃饭。”
邵风先咧嘴笑道:“没什么,我和云艳好合好散,这里是我们第一次约会的地方,所以今天过来留个回忆。”我无语道:“那邀请我这灯泡干嘛?”他不答,笑看云艳,后者回眸对我微笑着说:“是我想起来你说最喜欢吃火锅的了,趁天还不热再一起聚聚吧。”我默然,心知这是最后一次同他们两人一起吃饭了。
我拿着那小火锅当作砂锅,味道也还不错。邵风云艳二人谈笑风生,甚是开怀,竟没事人似的。我心中默默叹气:要修炼成邵风这样等级,我谈笑还要失恋二十次,咬紧牙关大约能勉强拼个场面;至于云艳么——我记起她去年的话:即使分手也“希望能给他留下个好印象”,如今她是做到了,当真不负此心……吃完饭三个人走出餐馆,透过城市建筑的缝隙仰天看去,竟是难得的满目星空,斑斑点点。我想起一个月前从周吴二人酒席出来,邵风携美人归去,今日他却风度翩翩地拦了辆出租车,打开车门挥手道别,我心中莫名地一痛。云艳坐进车子那刻向我灿烂地笑道:“阿笑,我有你的电话,闲了一定再找你的。”我点点头,使劲地挥着手,再不愿去捕捉她的目光。
车远去了,我依旧伫立在街头不动。邵风笑道:“怎么了,没见你这么替人伤感过。”我痴痴地道:“你不懂——如此美人,你竟去招惹人家伤心!”他笑道:“你不是她,怎知她就伤心了?云艳外柔内刚,可不比你这绣花枕头!”我怒目道:“你别胡说,你未必知道人家心苦!”他但笑不语,将我一揽,我俩就慢慢走在街旁。
我心头却实在苦涩:同邵风的女友们从来只有点头交,只曾笑看他在万花丛中留连,时而羡艳不已;这一次却不同,只因我已将云艳视做了朋友,再看他们平静分手,叫我怎能坦然应对?
终于在我叹第三口气的时候,邵风低头向我道:“我们本来六月毕业也是要分手的,早点散了,免得夏天还要互相牵挂。这样她好早些放宽了心去京州开始新生活,对她不是坏事。”我木然点头——果然毕业就是分手之际。半晌叹口气又道:“邵风啊,每次看结局,我都不愿去相信你们曾经如此甜蜜。”他竟故作深沉地道:“你没有听过吗?情到浓时情转薄。”我仰天打个哈哈道:“这句话可不适合你,我倒是听过‘多情总被无情恼’。”他摇摇头,含笑道:“你开玩笑。每个人的感情世界都不一样,非要大爱大恨才算做有情么?我邵风就不算是多情人了?”我沉默着,竟然反驳不了他。好半天,我才低头轻叹道:“你真是绝世杀手……苍天无眼,又给你一副好皮囊。”他不语,我抬头看他,他眼睛眯起来,淡淡地笑道:“愿者上钩罢了。”我莫名地又恼恨起来,瞪着他道:“那是因为她们都觉得你是人,也会动心!”他笑了起来,我看着他笑了半天,虽然满心鼓劝自己更加愤怒,却忍不住暗暗承认他这样子实在是漂亮而优雅,末了只能瞪大了眼睛无奈地等他笑完。良久,才听他叹道:“阿笑,其实我知道你会了解我。”
我默然。其实他同我一样,是个只求快乐的人,分合皆顺意,真假都是情。只是我尚属于“正常人”范畴,依旧是寻觅那一份最终令我窒息的感情罢了。而邵风,实在是只求快乐,不求痴心——我料想他的人生视角早已和我们不同,常常会看着邵风想起古龙笔下的楚留香,当真是处处春风,却只会淡然飘过,他对待每一个人都那么的和善温柔,又给那些倾心于他的女孩子留下一份凄美却珍贵的回忆……迷茫中我脱口说道:“可你也不像楚香帅呀,他这么重朋友重义气……”邵风忽然顿住脚步,眯着眼伸手就捏我鼻子,狠狠地道:“你真没良心!”我一痛一愣,随即哈哈大笑,连声告饶,待他松了手又死缠着道:“邵风,每次都是我来找你帮忙,怎么你就没有求我帮过什么忙呢?你什么时候也装个可怜,满足下我的虚荣心吧!”他瞪了我一眼,又拉着我往前走道:“你已经替我英雄救过美了,还要怎样?”我不以为然,却听他又道:“其实云艳的事情,我很早就略知一二了,江大多嘴的人从来不少,妒忌美女的就更多了,怎么可能不把风吹到我这里来?没想到我还能装糊涂,你反倒比我狠!”说完回过头伸手在我脸上一拧,我疼得大叫,路上又有行人看了过来,他却丝毫不脸红地笑道:“你狠就算了,郁天浪还真听了你的上阵冲锋呢!你真当你是女侠了,看见有人为富不仁就出手了结算了?阿笑我告诉你,我知道你百折不挠、打不倒压不垮,所以才由着你闹;但是你自己真要遇上什么事敢不来告诉我,你就等着我掐死你吧。”说罢伸指在我脑门上一点,极是凶悍的样子,只不过眉梢眼角还都带着笑。我心虽惶惶然,却忍不住笑着答道:“那可不敢保证,到时天高皇帝远,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哈哈!”他摇摇头,对我无可奈何。
再走了会儿,我忽然道:“邵风,我很喜欢云艳,我和她就算交了个朋友,你不说什么吧?”他嗤笑道:“我什么时候管过你交朋友了?!”我吐吐舌头,一会儿又道:“不经劫难不是人生,她以后一定能顺利发展!”邵风回过头,双眼晶亮,半晌说道:“大逆之后必有大顺,反之亦然。”我拍手笑道:“唉呀,这句话我也读过,你倒是占了先机么!”他不理我,转过话题道:“阿笑,真打算了要和郁天浪结婚吗?”我一怔,这话谁都没有正式说过,此时邵风提及,我竟不知怎么答好。他微笑起来,道:“怎么,还举棋不定不成?你若不全心全意在乎他,怎么可能和他共度一生?”我低下头道:“其实我们认识才一年,现在真要谈婚论嫁的话,我想到了自己也脸红……”他摇头道:“你太在乎别人的看法了。感情的事情,你们两人的感觉才是王道。你心里难道不是时时刻刻都有他,难道还愿意放开他吗?”
我点点头,随后又坚定地摇摇头,我心中想着,我是真心愿意同郁天浪一生携手直到终老的。邵风看穿了我的心思,轻轻握着我的手道:“阿笑,他是你梦里的人,所以你才会如此笃定。说不定真是前缘命定。如果不是——那也是谁都救不了你,只能忍看你将这条道自己走下去。”我崇拜地道:“邵风,你讲话怎么就像个老法师啦,如此深具玄机!”他把我拉近去道:“阿笑,我说真的!喜欢他、爱他,就放开了心怀去吧,别想这想那的,感情上由不得那许多不单纯的念头。”
我呆呆地听,又呆呆地想,这一点他邵公子倒真是言传身教:他自己结交女友,哪里管过什么容貌学识、身份家庭,喜欢则在一起,不喜欢则散。我想着,开口叹道:“可为什么我总觉得心里缺点儿什么……”邵风截口打断道:“不就是因为他出身比你谈笑更富贵嘛!”我睁大了嘴吧,却竟然不能反驳,只听他道:“阿笑,你就这么俗了?因为这一点就担心别人说你辱没了他?!我告诉你,从头到尾,偏偏是郁天浪高攀了你呢!你才是举世少有,雅能居陋室,俗能入江湖,又天真又仗义……”我不待他说完,早已笑得打跌,抱着他道:“唉哟,瞧你把我美的,简直是天下第一了——尤其是最后一句,前几天周还说我太天真哩!”他一笑,略有三分不屑地道:“周信之看来你自然天真得危险,可是他忘了你们的终极目标不同:他是要成功,要尽善尽美;你则只是追求快乐,那就由不得你不天真!”我心中极是自在飞扬,美滋滋地向邵风笑道:“是,千金难买一笑,真正快活才是至宝!”他点头道:“那你还犹豫什么?!还不快追你的梦、寻你的快乐去?郁天浪倒是全心全意地在对你,你可不该再畏缩了。”我万分欣喜,紧着问他:“邵风,你看好我们,支持我们?”他把我紧紧一拥道:“阿笑,你做什么我都支持,因为你永不会做出叫我失望的事情来!”我笑咪咪地道:“怎见得了?我就这么品德高尚?”他微笑着,一字一句地看着我说:“因为我最了解你。”我不由自主地想起周信之前些天还道邵风“除了宠我就是宠我”,心中一甜,对着他傻笑起来。
回到家还不到十一点,心里想着邵风的话,便给郁天浪拨电话过去。对方昨天下的飞机,今天才回到玉州,声音里满是疲倦,却又带着几分惊喜:“怎么想到打电话来啦?不是无事不登三宝殿的么?”我心中正甜,笑嘻嘻地道:“那是对别人,对你怎么能一样呢?!”他笑起来,声音低沉好听。
我告诉他我同邵风云艳吃了顿“最后的晚餐”,他沉默了一会儿,道:“邵风已经是个极大度的男人了。”我一怔,忽然莫名地悟到,也许邵风是因为云艳坦白了自己的“过去”才愿意同她相处这么长时间的……想到这里不由又有些心酸,喃喃地道:“云艳也很了不起啊!要是我一定极伤心,她却还能强颜欢笑。”郁天浪似乎脸上挂着一丝笑意,声音却极是温柔地道:“阿笑,别人的感□□你不必太操心了,随他们去吧。”我心知自己老毛病又犯了,连忙打住,换话题道:“那你这个月还过来么?”他说很难,与德国的合作计划初具雏形,正在进一步的目标明确中,下周德方有人要过来参观,郁天清也要一起过去。我一听镇山大王法驾玉州,知道他是不可能逃出来的了,于是拿了记事本往六月翻去,忽然惊道:“唉呀,下下周一就是你生日啦!这么说都不能一起过了?!”他极是不以为然,只笑道:“过什么生日啊,几岁的人了!”我一愣道:“可不是?三十了吧你,这可是大生日!”说罢连声嚷着“不能不过”。他无可奈何,最后应道:“那就六月份补过吧,随你闹!”于是说好了六月初再聚。
挂了电话我忽然想到,我和郁天浪还没在一起庆贺过任何一个生日呢:去年的五月二十九日,我们在翱翔第三次见面,我不知道那是他的生日;十二月二日我自己生日的时候,我正躺在从江城去京州的火车上做梦呢。本来生日原是个朋友相聚的借口罢了——但我倒在床上陷入梦境前的一刹那,还是在想,郁天浪三十周岁的生日,我该送什么礼物呢?
接下来一个多星期都很是迷茫,逢人便问该给我的bf送什么礼物好。答案千奇百怪无所不有,只是没有让我满意的。这天和欧阳笛还有她的几个同学在食堂吃饭,我又把人家问烦了,终于有个女生扬声说:“唉呀,这也不好那也不好!这样吧,有什么东西你男朋友心里头可喜欢,却总舍不得买的,你狠狠心给他买了,就非称了他的心意不可!”我一愣,转而一拍桌子道:“行,我回头就打听去!打听出来我倾家荡产也给他买了!”这句话说出来,我心里蓦得一松,随即笑逐颜开,知道我已经撂开了那桩阻隔着我对郁天浪感情的“心事”。抬眼时,却见欧阳笛冲着我会意的微笑。
二十七号是个星期六,我赶去古平那里胡闹。因为没在皖城买成茶叶,他们几个不放过我,让我做菜“赔礼”。我竟然宝刀未老,还很能烧几个菜出来,只有古平不放心地站一边监工。我边做菜边闲扯道:“嗳,古平,一年前差不多这时候我和你们认识的,你还知道吗?大概六月初的样子。”他笑道:“记得。一来就两眼放光地一个人一个人的细看,滔子和阿黑都被你看的脸红呢。”我白他一眼,举着锅铲佯要打他,他却一边笑,一边伸手过来夺它,说我要把菜炒糊了。我不让,非要自己炒,他腿脚还没灵便到跟着我上串下跳的地步,只好唉声叹气地怨我。
我想了想,神秘地道:“嗳,你郁哥后天三十大寿,你有什么要孝敬的没有?”他呵呵笑道:“我孝敬什么啊,郁哥又不是我祖宗!”我顺手飞他一肘,乱骂道:“就知道你们这群人日子都白过了。去年古帆生日的时候,可怜小夏夜里十一点打电话来跟我找人,第二天才知道他和人看了通宵的盗版碟,手机响也没听见,早忘了生日这回事儿了……”古平点头道:“那是,这年头谁这么奢侈啊还过生日呢!那你要给郁哥送什么了,说吧!”我笑笑道:“我哪儿知道——你说他缺什么了?”他也跟着一愣,摸了摸头皮想了片刻,老实道:“这个倒难。像是什么都缺,又什么都不缺……”我叫声“经典”,一面开始煮汤一面道:“那就是了!所以送好送坏他都不领情,不拘什么意思下就得了!”古平被我说得更是迷茫,半晌方喃喃地道:“雷声大雨点小啊……”我向他眨眨眼,不再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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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月二十八日晚上,我再次以行动证明了自己是“路盲”的事实:郁天浪住的地方我曾出出进进最少四五次,就因为没抄下地址,今晚逼得自己在玉州乱七八糟地胡闯,到夜里十一点的时候我都急得快发疯了——传说玉州治安不是特别好,我孤身一人背着个书包,沿着一条条“似曾相识”的大路慢慢地摸索过去,边走边不断咒骂自己没有远见卓识:早知今日要给郁天浪来这么个“惊喜”,当时就该问出了地址来,至少也得闲闲打听句公交车站之类的标记,哪能这般全凭一腔热诚地地毯式搜索?!幸好那时参观玉州时郁天浪曾在地图上给我虚指过他住的地方,我久经“苦难”,终于在半夜十二点不到的时候寻到了他家楼下,一颗心怦怦乱跳,也不知是累,还是激动的。
我默默地站在楼下,微微地冒着汗。午夜十二点一过时,我深吸了一口气,开始打他手机,关机。幸好我这次够聪明,早把固定电话要了来,于是夜半惊魂,拨了座机。
电话响了两声,郁天浪接了,显然刚被吵醒,很是迷茫。我莫名地微微发抖起来,却强自镇定着道:“寿星,这么早就睡啦?”他认出我的声音,笑起来道:“深更半夜的不睡觉干嘛?谁像你呀,成天昼夜颠倒。”我道:“我给你拜寿来啦!想来想去总得给你送份薄礼吧,你说你要大红玫瑰一束呢,还是要空中香吻一个呢?”他笑道:“后一样吧。我一个大男人要玫瑰花做什么呀!”我嗔道:“瞧不起人了吧,你就没指望我给你送礼吧?”他低笑着道:“你打电话来还不够吗?这就是大礼了,我开心的很呢。”我郁郁地道:“那不行,我已经托了朋友给你送礼来了,没准就要到了,你好好给我接着。”他一愣,奇道:“你玉州还有朋友?”我一面笑道“我朋友遍天下!”一面伸手按他的门铃。果然郁天浪奇道:“还真有人来了!阿笑啊,我算是服了你了……”我听见他爬起来的声音,心中暗笑,勉强抑制住心跳道:“你别挂啊,等拿了东西回头就告诉我喜不喜欢!”他说行,放下电话,走出来问也没问就开了楼下的防盗门。我心里暗骂道:“也不怕有歹人行凶!”自己先把手机挂了,按着心口三两步奔上了楼。
郁天浪刚把门拉开我就已经立正在他面前了,见他睡眼朦胧身着睡衣,开口笑道:“寿星,生日快乐呀!”他目瞪口呆地看着我,忽然伸手一把我拉进去,关了门道:“深更半夜的,你怎么来了?!”我噘起嘴道:“不是你生日嘛!现在时值五月二十九日凌晨,你郁天浪先生满三十周岁,我敢不来吗?”他愣了片刻,半晌才笑道:“你要来也说一声哪,好歹我去接你,你不是不认路么,怎么找过来的啊?”我苦着脸摊手道:“那不是为了给你惊喜么?!我可是找了三个多钟头呢,大哥!如今眼见你一点儿也不领情的样子……”他忽然眉眼皆笑了开来,低下头便来吻我。我勾着他的脖子,被他吻到开始脸红,才挣脱了退开去道:“嗳,生日礼物还要不要看了?”他一扬眉道:“还真有礼物啊?”我白他一眼道:“小看人!”放下书包开始掏东西,一面笑着说:“说好了啊,礼物你拆,但礼物的存放地点得由我作主哪!”
他笑着打开那个包好的礼物,是一张配了简单银框架的我的照片:暑假在西州附近,谈雅帮我拍的,远有青山近有竹林,我又笑得极自然,就选了来。郁天浪怔怔地看了半天,抬头道:“阿笑,从此你就永远在我身边了。”我跳起来道:“那是,不过还是得选个我喜欢的地方摆着!”说罢拿过相片在屋里左看右看,又走出客厅,他却只跟着我浅笑不语。我装模作样,连厨房卫生间也走了一遍,最后才走到他的卧室里,看见他的被子堆在床的一边,就往那边的床头柜上一放,转头笑道:“就是这里了!早也看晚也看,醒也看梦也看,看烦你!”他走过来扶着我肩,低下头认真地瞧着我,缓缓道:“这辈子都不会烦的了,阿笑。”
我的心又急速地跳了起来,嘴里“嘻嘻”地一笑,挑挑眉毛道:“死的礼物接受了,活的接不接受啊?”这句话吐出来,竟微微有些颤音,脸也跟着烧了起来。郁天浪却是一怔,我再不敢看他的眼睛,踮起脚,搂着他脖子,轻轻地吻他那两片薄薄的唇……渐渐地他回吻过来,我的脸愈加热起来,却依旧紧抱着他不放,只觉得他的吻顺着我的唇移到耳垂,移到脖子,移到哪里就烧到哪里,心跳的声音早已震破了耳鼓膜,脑海中满是浑沌与羞涩。我只隐隐地听见他低声唤我“阿笑……”,于是轻轻地“嗯”了一声,由着他侧身把我搂到床上,由着他的唇灼在我的眼眸上,灼在我的衣襟,灼尽我的每一寸肌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