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她会不会后悔自杀，会不会？
然而后不后悔，似乎现在再考虑也终究晚了些。
“对不起。”沈染听到路叔叔声音低沉的说了三个字，不知是说给病床上的路阿姨，还是路乔。
沈染走到路乔身边，握住了路乔干燥冰凉的手，希望将温暖传给他。令沈染惊讶的是，路乔并没有挣脱，反而牢牢的握紧了她的手。
这是她们第一次牵手，却是在医院里，在病床前，在逝世的路阿姨前。
第37章 chapter 37
路阿姨的葬礼办的很简单，只有极少数的亲戚前来吊唁。见他们用满是同情可怜的眼神对着路乔，沈染忽然有种冲动想带路乔离开这压抑的环境。这样毫无生气的路乔，她一点都不想看到。
几日不见，沈染发现今天一身素服的他，愈发消瘦得厉害。只见他面无表情的站在路杨宇旁边，冷漠的看着那些亲戚对着他妈妈的照片鞠躬。路乔怔怔的盯着墙上的黑白照，始终不敢相信妈妈就这样走了。一下子没有了外在的压力，他开始变的迷茫。接下来他要走的路，没有了顾忌，没有了牵绊，是否他得到了他想要的自由？
路杨宇告诉他，葬礼后不久会搬家，并且让他转学。他无力反抗，却又不想看到沈染伤心难过的样子。
他，不想离她太远。
葬礼后，整整一个寒假的时间沈染都没有再见到路乔，也没再听到隔壁传来钢琴声。沈洛退了跆拳道班的练习，也没再叫嚷着要减肥，而沈染则坚持着利用每周末的时间去跆拳道班上课。由于一同上课，沈染和谭可也越来越熟，虽然两人开学后就分班了，但是同桌感情并没减淡。和易辰一样，谭可选择了政治班。
面对这个胆小怯懦的男生，沈染隐隐约约可以感觉到他对易辰的情愫，却始终没有点破。虽然知道易辰未必会接受他，可是她心里还是存着那么一丝侥幸。她希望谭可可以是例外，可以打开易辰的心结。
爱了，便该无所顾忌。
新班级，新室友，似乎对沈染来说没有太大区别。一班学生间的竞争很强大，每天谈论最多的就是关于考试和排名，所以沈染和他们间没有共同话题。每次被物理作业压得透不过气的时候，她开始怀念以前的班级。
自从分班后，沈染在学校里没有遇到过路乔。有的时候和易辰端着餐盘在食堂寻找位置的时候，她总期盼着能找到那抹熟悉的身影。可惜，始终没有。
由于分班后成绩直线下滑，沈染有几个星期没回家了。周末宿舍里就她一个人在，她也乐得个清静。买了几本物理和英语的辅导书来做，希望能跟上班里其他学生的进度。
然而，周五傍晚收到沈洛的消息后，她马上电话给路乔，然而电话那端传来的人工女声，让她绝望。似乎回到了当初爸爸抛下自己的时候，她也是拼命的打他电话，可是始终没有等到他的声音。以前她没有勇气打电话给路乔，然而此刻她迫切想听到路乔的声音。可惜，始终打不通。沈染在宿舍哭了很久，静悄悄的宿舍里，回荡着她的哭声。
沈洛告诉她，路乔搬家了，而且已经办了转学手续。没有人知道路乔去哪里了。
趁着宿舍大门还没关，她将包匆匆理好后就跑去坐公车了。拼命的挤上了公车，在这个密闭的空间里，沈染有种快窒息的感觉。看着公车一站站的停靠，她的心也越来越焦急。
到站后，她以最快的速度奔跑着。头发被吹乱了，她就像一个女疯子一样奔跑在路上。沈染经过广场的时候，正好被摆摊画画的唐启言瞧见了。
“妹子，你怎么这么晚才回家？”唐启言停下手中的笔，有些疑惑的朝沈染喊道。然而沈染并没有心思回答他，只匆匆往他那儿瞟了一眼后就继续背着书包往前跑了。
唐启言知道他并没有眼花，不远处的身影曾在他梦里数次出现。“抱歉，你的画下次再说。”唐启言有些歉意的看了客人一眼，随后扔掉手里的画笔，就朝沈染那边跑去。
唐启言追上沈染后，拉住她的手让她停下后才注意到她红肿的双眼。只见沈染蹲下来大口大口的喘气，声音中似乎还带着哽咽。
“妹子，谁欺负你了？”唐启言蹲下身子耐心的继续问她。他发现对于她的眼泪，他越来越没抵抗力了。
“他走了。”短短三个字，沈染觉得她用尽了所有的力气才说出口。然而，发抖的声音还是泄露了她内心的害怕和无助。
“你就这么喜欢他吗？”转头看着街上川流不息的车辆，唐启言有些落寞的问她。他早就知道她心里的答案，却还是期盼着会有奇迹。
人总是这样，奢求着那万分之一的机会。
“我们从小就是邻居，他不知道我从小就很喜欢他。只不过后来我爸妈离婚，所以我跟着爸爸离开了。”沈染擦了擦眼角，起身靠着墙继续说道，“初三回来后，看到他后我才发现，我对他的喜欢根本没有变淡，反而越来越喜欢他。”
唐启言心疼的目光落在沈染眼里，她忽然有些明白当初易辰的心境。当初易辰讲她的故事的时候，她也是用这样心疼的眼神看着易辰。
付出再多的努力和爱，都换不回他的一个转身。只因，他不爱我。
“嗯，我明白了。”原来他根本就是局外人，无法走进沈染的心里。他忽然有些羡慕路乔，能得到她那么多年的爱。“走吧，妹子，哥送你回家。”唐启言收起了眼底的落寞，微笑着看向沈染。
“嗯。谢谢。”
这段路，他陪她走过数次，每次的场景他都记得，却都比不上这次难忘。他只能扮演哥哥的角色了吧，这样才能陪着她。
沈染到楼下后，看到三楼路乔家的灯并没有亮起，她的心情渐渐下沉。连唯一的希望都没有了吗？她原本以为他还会回来看看这里，似乎都没有可能了吧。
沈洛看到沈染的眼睛肿肿的，知道那条短信可能打击到了她。“小染，你还好吧？”
“姐，他什么时候搬家的？”
“不知道，我今天下午回来的时候听楼下的阿姨说的。她说周四的时候看到搬家公司来搬东西。”沈洛的声音越来越低，甚至不敢去看沈染的眼睛，怕她会更受刺激。
“哦。”短短一个字，掩饰不了她心底的难过。搬家，转学，他消失了。潇洒的走出了她的生活，没有留下任何的只言片语。
第38章 chapter 38
不久后，隔壁搬来了新的邻居，是一对年轻的新婚夫妇。他们搬来的那天，沈染呆呆的站在门口看了很久，房间内的家具基本都没有搬走，只是都罩上了一层白布，似乎主人只是远行而已。
长长的真皮沙发上，曾经她坐在上面接过路乔递来的水杯。路阿姨的指责声，似乎还言犹在耳。只不过转眼间，皆已化作尘埃。
路乔，你到底去了哪儿？
很长一段时间里，沈染的情绪一直很消沉。上课时视线一直专注的望向窗外，考试成绩一路下滑，她却毫不在意。新班主任曾经找她谈过几次话，最后都只以无奈的摇摇头让她回去。她试着继续拨打路乔的手机，然而无论拨打多少次，都听不到路乔的声音。
路乔，成了沈染心底的一道疤，褪不去了。
高中的最后半年，每个人似乎都在为自己的理想而奋斗。连沈洛也收起了恋爱的心思，每天把时间和精力都扑在学习上。偶尔和顾南去区图书馆一起复习，虽然两人一直想叫上沈染一起去，只不过每次沈染都摇头拒绝。
区图书馆，曾经路乔帮她补习过英语。在那里，他告诉过她，他会出国。那时候，她失落了很久。现在才发现，原来见不到他，她的紧张和不安会无限放大。
二月十七，是路乔的生日，她一直都记得。放学的时候她偷偷跑去蛋糕店买了块小蛋糕，晚自习的时候蹲在操场的角落里一勺勺的挖着吃。吃着吃着，眼泪就忍不住掉了下来。泪水顺着勺子滴在了蛋糕上。白白的奶油甜得发腻，可是她还是哭着吃完了整块蛋糕。
“生日快乐，路乔。”那是来自沈染心底的祝福，可惜寿星听不到。
沈染在操场上坐了很久，直到唐启言来找她。晚自习的时候，唐启言见沈染迟迟没有出现，便知道她会在操场。趁自习老师没注意的时候，他偷偷跑出教室，果然在操场的小角落里发现了她。夜深露重，见她只穿了件薄薄的外套，唐启言真想跑上去骂醒她。只是，走上前看清她泪痕未干的脸蛋后，他始终还是狠不下心骂她。
看到她裹紧身子发抖，唐启言有些无奈的摇摇头，解开身上羊角扣的呢大衣，将它披在了沈染的肩上。“妹子，你居然在这里吃独食，都不知道留点儿给哥。”唐启言就地坐下，看到沈染手里空着的蛋糕盒，佯装生气道。
“唐启言，又被你发现我在这儿了。”沈染随手抹了抹脸上的眼泪，笑着对唐启言说。
见她没有再哭，气氛也顿时轻松了不少。“妹子，是哥比较聪明好嘛，能在这儿找到你。”唐启言笑着帮她拢了拢身上的大衣。其实他很想问她，操场上是不是有她和路乔的回忆，所以她才会在每次不开心的时候跑来这里。
“妹子，别再为他难过了好吗？”看着朦胧的月色，唐启言忽然收了脸上的笑容，有些落寞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