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是你回来了吗？
昨夜的一幕幕让我彻夜难眠，黎明时候一夜的雪终于停了下来。见天亮了，我再也按捺不住始终无法平静的心情，连忙起了身走出宿舍门。
我快步踏着皑皑白雪，向医院的方向走去。在路上，我的思绪始终没有停过，不断回想着昨天晚上在天炫病房里，他和天炫的对话。
是啊，那些话，好奇怪。检查？什么检查……
还有，是谁去世了？……
不知不觉地，我已经走到了酒吧附近。早上的酒吧还没有营业，一俊昨天应该没有上班吧，大概一个晚上都在医院陪天炫。
“咦？那不是一俊女朋友吗。”
“是啊是啊。”
两个陌生的声音传入了耳中，我下意识地循着声音的方向看去，原来是两个酒吧的服务员，正站在门口闲聊着什么。我见她们好像在谈论我，于是好奇地走了过去。
“怎么了？你们……是在叫我吗？”
“啊，不是不是。”其中一个服务员马上摆了摆手，对我解释，“昨天晚上一俊没来上班，也没请假，老板娘正在店里发火呢……”
“啊？”我甚感意外，她们两个对我肯定地点了点头，好像在表示事态的严重性。我连忙推门走进了酒吧……
“好啊，段一俊，平时频繁请假也就算了，这次干脆不来了？”
刚刚进门就听见了老板娘尖锐刺耳的声音，我马上跑了过来，她也看到了我，目光明显转移到了我身上：“你……是段一俊的女朋友吗？那个小夏？”
“啊，是，是。”我喘着气，对老板娘点了点头。她马上双手交叉着，一副债主的样子，死死地瞪着我：“他怎么回事？还想不想干了。”
“不不不，您一定是误会了。昨天……确实有急事。”
“急事？他有什么急事啊，急到说都不说一声就不来了？”
“啊……昨天，昨天……他朋友，哦不，他一个亲戚！忽然病倒了，他忙着送他去医院呢。”
—_—不把事态说得严重点，这个母夜叉怎么会相信？没办法，我只好即兴发挥了一下。
“亲戚？！什么亲戚？他不是没有亲戚在这了吗？”
不好，好像弄巧成拙了，这下老板娘反而更加生气了。
“啊，是他……是他……是他亲哥哥。”
=_=原谅我吧……
“哥哥？他哪又冒出来个哥哥？他不是孤儿吗！”
=_=不是吧……一俊当时把话说得这么绝？他不是还有爸爸呢吗？那我岂不是圆不了谎了……说到这，老板娘转过身走到吧台前，好像拿出了一个厚厚的本子，我出于好奇也跟了过去，只见她快速翻了几页，在某一页定格打量了片刻，最后把本子调过了方向，正面放在我面前：“这是他的职工资料，你看看你看看，那不是明明写着呢吗？‘孤儿’！”
啊=_=？我有些不忍看自己所编谎言赤裸裸的真相，但是又没办法，只好把目光移到了那份一俊的职工资料上……
可是那一刻，我愣住了。并不是因为那个“孤儿”，而是他的出生日期。
姓名：段一俊；出生日期：12月14日；血型：ab；
12月14日……
和天炫同一天生日？！开玩笑的吧，这，这也未免太巧合了？……
“搞什么……同年同月同日生吗？……”
“你自己在那嘟囔什么呢？！”
老板娘犀利的声音击穿了我所有疑惑，重新把我拉回这场“战役”中。“你看见了吧，孤儿，孤儿，孤儿！”她的身体越来越向前倾，声音也越来越大，步步逼近，吓得我往后退了几小步。
“要不是看他身世可怜，又有点才华，我干嘛要聘用他啊！就说长得帅点吧……”
“啊，其实昨天，昨天……昨天是我的生日，一俊他陪我过生日去了……”我连忙转移了话题，硬的不行咱来软的，“老板，您就原谅他这一次吧。以后我督促他按时来上班，好不？”
母夜叉将信将疑地盯着我，好像一百个不相信。哼，他这么好的歌手你去哪找啊，除非你脑子进水了才解雇他。我心里暗暗地想着，却挂着一脸虚伪的微笑。
“好了好了，知道你们小两口感情好，那也不能耽误了正事啊。”她的怒火终于松懈下来了，语气也渐渐恢复了正常，还冲我摆了摆手，“不过啊，这可是最后一次，要是再有一次！……”
“不会了不会了！我保证……”我连忙做出发誓的样子。
“行了行了，走吧走吧。”
……
【“一俊，你也是射手座的吧？”
“嗯。”
“那，你的生日是哪天啊？也是12月的吗？”
“你猜呢。”
“这怎么猜啊，至少告诉我是11月还是12月，已经过完了吗？还是……”】
12月14日，12月14日……
原来你的生日是12月14日。
可是……为什么一直不告诉我呢？因为和天炫同一天，不好意思说？怎么想也想不通啊……
姓名：段一俊；出生日期：12月14日；血型：ab；……
血型，天炫也是ab型血。
……
【“这些年你一直自己一个人吗？”
“嗯，妈妈在17岁那年去世后……我读完高中就没有再上学了。”
“嗯。那你后来有没有去找过你爸爸呢？”
“没有。”】
……
【“你高兴了吧，我终于要在你眼前消失了。”
“你别说傻话了，我会去做检查的。”
“检查？”
“那怎样？你要出点什么状况，我怎么向小夏交代。”
“你不是很希望我早点死……”
“我可不像你想象的那样。”
“不需要，我的命运已经如此，我认了。”
“呵呵，真是有意思。好了，我得走了，好好养身子，像你现在这样，移植手术是做不了的。保重。”
“等等。她……还好吗？”
“她去世了。”】
……
忽然，我的脑海中晃过一个可能。
“天璨……”
我独自望着马路上来来往往的车辆，心中忽然一震，仿佛在一瞬间从这个世界抽离。
不可能的吧，不可能，一定是我想错了。
怎么可能，他怎么可能不告诉我呢？不对不对，一定是哪里搞错了。
可是，如果这些都是巧合，真的太多了，太不可思议了。
天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
当我走到病房外时，他刚好开门走了出来，我和他有了一个短暂的对视。
“小夏？你怎么这么早过来了。”
我轻轻抬起头，注视着镜框下他的双眼，试图找到些什么，而他则是一脸疑惑地看着我。“怎么了夏？”
“啊，没事。”我才回过神来，对他僵硬地一笑，“我……我来看看天炫，你昨天一直没回去吗？”
“嗯，天炫发烧了，走不开。”
“哦……”我微微低下了头，有些不知如何面对他。
“你怎么了，看上去很奇怪。”
“没怎么啊，呵呵……啊，对了，我刚从酒吧过来，你们老板娘生气了。”
“啊？”
“嗯……她说你不请假就随意翘班，很生气，我帮你编了谎，骗过去了。”
他一副哭笑不得的样子，好久说不出话。经过了漫长的沉默，他终于拍了拍我的肩：“没事，老板娘是刀子嘴豆腐心，以后我注意点就是了”
我点点头，没有再说什么。最后，我向天炫的病房里望了望：他苍白得不堪一击的面颊上带着疲惫的神色，看着他身上的吊瓶，心里还是好痛。
……
“天炫啊，听说你的烧退了，今天我们一块过来看看你，嘿嘿。”
“是啊，我们还带了水果，你要多吃点。”
第二天，大家约好了一起来医院看望天炫。见他转过头，苍白的脸上露出几分微笑：“大家坐吧。”
“天炫，你感觉好些了吗？”
“还那样子，呵呵。大概一时半会死不了吧。”
“什么死不死的，你会没事的。”
“我们刚才问过医生，他们说还在加紧联系血库，正在查。”说话的是阿飞，“天炫，你安心养病。一定会找到的，心情好一些病情也会好些的。”
“就是就是，一定会找到的！天炫，你好好的。”
有人敲病房的门，是天炫的主治医师刘医生，他拿着一些资料走到我们旁边。
“医生，是有进展了吗？骨髓的事。”
医生回答：“我们出去说吧。”
“不”天炫马上打断，“就在这说吧，我要知道。”
医生虽然有所顾忌，但还是语重心长地对我们说：“你们应该都是病人的朋友吧，我想问一下，病人有没有同胞兄弟或姐妹？”
我没有说话，抬头看了一俊一眼，他同样在注视着我。短暂的对视，沉默不语。
“噢，这个……他是有个双胞胎的弟弟，但现在……他已经不在了。”依依见我没有说话，连忙回答医生的问题。
医生皱了皱眉：“这样的话真是太可惜了，同胞兄弟的话，匹配的几率是很大的。”
我们都没有说话。
“这几天我们也在不停地搜集骨髓库的资料，但暂时还没有找到可以进行手术的配型。”
“医生……你确定吗？”
医生再一次迟疑了，天炫也看了出来，对医生说：“大夫，没事。您就说吧，我承受得住。这是我的病，我有权知道。”
“我想你们也应该了解的，这种病虽然不能称之为绝症，但想要治愈，唯一的途径就是进行移植手术，而配型又是大海捞针……”他叹了口气，“说实话，这个配型你们一定要有充分的心理准备。就算能找到，对方是否愿意帮助病人进行手术，这也是一个问题。我们院方现在能做的就是全力寻找这个配型，其他的，你们一定要想好。”
“不会的，一定能找到的。”阿飞接过话说，“医生，如果找到了一定要第一时间告诉我们啊，至于您说的对方意愿的问题……我们一定会竭尽全力去劝说的。”
“嗯，这当然也是我们希望的。”医生说，“不过，在我们搜集骨髓库资料的时候，病人的亲属建议也去做一下化验，当然不是亲属也可以，只不过血缘关系配型成功的几率更大一些。都尽力吧。”
“好……我们已经告诉病人的爸爸了，他过几天就会赶过来。”
“嗯，那我先走了，病人要是有什么情况及时联系我们。”医生转身向门口走去。
“等一下！医生。”
我抬头，看到是一俊忽然站了起来。
“怎么了，有什么事吗？”
“我要去验血。什么时候可以？”
“这个……一会就可以去。”医生微微抬眼看了一眼面前的一俊，“不过这个化验在我们医院是做不了的，要送去市里血站才能做，化验结果大概要半个多月才能出来。”
“对对对，我们也都要去抽血。”小瑜也过来说，“大家都去吧，多一个人多一分希望。也许我们谁就是天炫的配型呢。”
“不用了，我一个人足够。”
“喂，你这是什么意思吗。难道就你一个人想救天炫吗？我们也都是一个血样啊！”
一俊已经走到门口，他回过头：“小瑜，这次你们听我的吧。”他跟着医生离开了病房。
“搞什么嘛。说些莫名其妙的话。小夏，你要不要也去验血？”
“我……”我还没有反应过来这是怎么回事。
“走吧走吧，依依，你们也一起来呗。”
“好吧，试试也好。
等我们到验血处时，一俊好像已经早一步验完离开了。我们验完，我说去找他，和小瑜他们道了别。
穿过医院长长的走廊，望着那些冷冰冰的门牌号，医院，就是一个人间地狱，在这里演绎了多少死亡的悲剧。
我会好好对天炫的，你要放心，要相信我。
我真的好想念你。钻心透骨的想念，望眼欲穿的想念。
”‘叶天璨’……“
忽然，这个熟悉的名字传入我耳廓，我停住了脚步。身后继续传来两名护士的交谈话语。
”那病人不是叫叶天炫吗？这个来验血的是不是他哥哥啊，还是弟弟……“
”大概是吧。快走快走……“
我凝神望着护士远去的背影，脑中一片空白，呆呆地站在通道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