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他恨,恨不得冲进皇宫,亲手杀死这对奸夫*,将他们碎尸万断。初遇到喜结连理,百依百顺,百般呵护,可妻子却总是冷冰冰的,对他不理不睬,他一气之下,就强求上战场解除心头之恨,当他凯旋归来后,却得知妻子红杏出墙,带着愤慨与福临论理,居然还无辜被打,博果尔轻轻地抚摸着被打的脸颊,心如刀绞。越来越想不通,气压心底,忽一血沫喷出,泪不忍心落,一刹那全身的血管凝固,发自内心的怨恨 愤怒、伤心、难过都随着泪水飘向空中,也许会烟消云散,也许会弥漫在上空,这种心痛来自每一处 ,因为这种伤痛会铭记一生,这一刻,博果尔泪如泉涌,大哭说道:“额娘,原谅孩儿不孝,孩儿再也忍受不了这度日如年的痛苦,苟且偷生,如果有来生,儿子愿做牛做马来报答您养育之恩。颤抖着为自己斟上一杯有毒的烈酒,他泪流满面,说:“孩儿先走了!”含泪闭上双眼,一饮而尽。默念着寂寞情思的惆怅,让幽锁的眉帘在忧愁逝去里慢慢绽放,窗外,一朵盛开的雪白牡丹萧芳凋谢,冷落了红颜。
  斜月如钩,折骨焚香,一首断肠人的落魂曲悠扬传来:
  城南小陌又逢春,只见梅花不见人。
  玉骨久沉泉下土,墨痕犹锁壁间尘。
  第三十五章 尘芳凝脂
  柳折花残红粉泪,聚顺美玉堂前述
  中宪官迷雪帘栊,艳艳惊人入汉宫
  花落迷乱,幽怨恨之,昨夜离尘拂袖而去,一缕梦尽,老树昏鸦,未满十五周岁的襄亲王尘埃落定,顺治十三年七月初三,初四鸿蒙雨开,酸心成灰,礼部奏言,和硕襄亲王祭葬礼宜优厚,应于定例外加祭一次,工部监造坟祠。初六,上移居乾清宫,以和硕襄亲王丧免行庆贺礼,初九,我于八月十九日册妃,上以和硕襄亲王薨逝,不忍举行,命八月以后择吉。红烛燃漠下落泪唉叹:
  乐府(襄亲王府) 代别离 春江花月夜 秋窗风雨夕
  秋花惨淡秋草黄,耿耿秋灯秋夜长。
  已觉秋窗秋不尽,那堪风雨助凄凉!
  助秋风雨来何速?惊破秋窗秋梦续。
  抱得秋情不忍眠,自向秋屏移泪烛。
  泪烛摇摇爇短檠,牵愁照恨动离情。
  谁家秋院无风入?何处秋窗无雨声?
  罗衾不奈秋风力,残漏声催秋雨急。
  连宵脉脉复飕飕,灯前似伴离人泣。
  寒烟小院转萧条,疏竹虚窗时滴沥。
  不知风雨几时休,已教泪洒窗纱湿。
  黑云悲催,襄昭亲王葬礼如期举行,淡泊寂静,路上行人欲断魂,按大清皇室丧葬习俗,隆重奢华,墓址选择在今东直门外新中街附近,清至到现代百姓把此地称为“九王坟”,何为九王,睿亲王多尔衮因行老九,把多尔衮的坟地又称“九王坟”。但夫君元月离去,被安排葬于此,本称之为“襄王坟”,也为“十一王坟”,由于多尔衮地位比夫君高,历史上被世人熟知,所不及变为“九王坟“,占地三百多亩,大气豪迈,其中荒废的可用于耕田,园寝坐北朝南,最南边有神桥一座,下边是月牙河。北边*米远是宫门三间、栅栏门,有围墙、子墙共两道。进宫门是东西朝房,碑楼两座,内有两块驮龙碑。正对宫门有享殿五间。享殿后有月台,月台上有大宝顶一座,大宝顶后有小坟头四座。宝顶北边是半圆弧的“跨栏”墙。墙北还有大山子一座。院墙内外植有松柏树。偏离兰花之下不起眼的一土堆,就是深埋夫婿的陵寝,墓冢宝顶坐东朝北,前有大殿、月牙河、汉白玉石桥、华表、石人、石马、神道,墓后有三合土夯筑的土山,高约十米余,东西长约百米。远离尘嚣,孤零零地躺在林荫里。葬礼上举行非常隆重的祭祀,用五畜作牺牲,酿米酒作奠洒,烧纸钱作冥币。陪葬品挥洒如雨,数额超高,众人一起,从乾清门进宫,到博果尔灵柩前,孝庄太后协扶福临前拜鞠躬以表敬仰,我身穿白服,披头散发,跪在夫君灵柩前哀嚎大哭,靖懿大贵妃默默地站在棺椁前,埋头抱着冰凉的博果尔失声哭啼,脸色苍白,眼中却没有一滴眼泪,她的泪早已流干了,她的心也已经死了。她轻轻抚摸着博果尔瘦弱的脸,放佛笑容快乐再现,慈爱而又温柔地说:“儿子,你放心地去吧,额娘会好好活下去的,额娘要活着,看看这对奸夫*的下场。额娘相信,上天是公平的,他们会有报应的,一定会有的。”但忽然想起博果尔在临别之前曾交代她不要伤害我,还有福临,他心中存有一丝为抹去的善念,之后没有再对我们有恶果,我知道有愧疚于博果尔,心痛不断抽泣,而我为了爱情脱离伦常的勇敢面对一切不堪入目的现实,将自己的幸福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自己的婚姻用别人的生命作为代价。这样的婚姻和爱情,不仅不会得到祝福,也不会幸福,可是这谁能改变天生一对的思恋,多尔衮站在旁边,愁眉下一对深邃眼,高挺的鼻梁,朱红的嘴唇,一袭白色的长袍马褂衬托出他威猛高大的身材,被全场哀声打动眼泪,身穿金黄龙袍的福临泪然催下,白布遮掩了空白后悔莫及的内心,回想起“秀女大选“那一幕幕,孝庄太后神情平静,缓缓地道:皇儿身子有点儿不舒服,却也不想误了立妃的吉时,我就按着皇帝的意思,册立一妃。苏麻喇姑!苏麻喇姑听从吩咐双手接过大红荷包交给佟佳氏的手上,满脸得意,董鄂等秀女面无表情。谢过皇上太后恩典后,当孝庄太后缓缓宣布道:“董鄂氏指婚给先帝的十一皇子博果尔。”福临惊诧得几乎昏倒,娜木钟唇角浮现一丝奇异的微笑。夜晚,养心殿暖阁里,顺治摔尽了所有能摔的东西,又哭又喊。歇斯底里要求把宛如返给他,可他现在慢慢意识到,付出爱情同时得到的代价是如此沉重,后悔愧对于自己的弟弟博果尔,可已经太晚,但无法忘却对我一片痴心、用情已深。只有和文武官员们一起吊唁,做了“三跪九叩”之礼,边上的官员们“时不时地提高嗓门号啕大哭,声震苍天。”在 “三跪九叩”的时候,礼部大臣们往地下泼洒了大杯的白酒,同时在紫禁城的后门景山附近烧了大量的冥器冥钱,以至于京城上空黑烟缭绕。各寺、观鸣钟三万次。远在边国的高丽,在福临亲手发出后文书后,便于次日派出陈慰使赶赴京城,奉表陈慰。西域国王派出进香使,向死者献进香礼物。云南的银丝楠木吉时良辰入殓,入殓之后,还要不断地举行法事和吊唁活动。我哭红了双眼,无人劝阻,半昏状态只有自我安慰维持清醒。
  出灵那天,先用36人将棺木抬出东华门。此时,皇室官府倾巢而出,按大清典制,走在最前面的是57位引幡人,高举万民旗伞;接着是襄亲王的卤薄仪仗队,有1367人之多,他们举着各种兵器、幡旗和各式各样的纸扎或绸缎制作的“烧活”,浩浩荡荡,十分威风。抬棺木的扛夫,身穿孝服,每班有128人,分三班轮流抬送。在棺木后面是全副武装的八旗兵勇。然后是文武百官,皇亲国戚和宗室觉罗的队伍,车轿连绵不断。在送葬行列中,还夹有大批的和尚、道士、尼姑、道姑和喇嘛,他身着法衣,手执法器,不断地吹奏、诵经。整个送葬队伍长达十几里,从北京到陵地,沿途几百里,第段距离还要搭设芦殿,供停灵和送葬队伍休息。这种芦殿也是玉阶金瓦,朱碧交映,十分华丽。走在棺木前面的我端举夫君的灵位,心已死去,悲愤揪心淡抹了所有快乐的回忆,曾轻轻的在博果尔心上划下伤痕,然后头也不回的转身,直到有一天回头,发现心也同那人一样痛了,只是回不去了。无限哀叹感天溃堤,眼帘上挂着晶莹的泪珠,只见泪水顺着脸颊流下来,颤抖的手拭去脸上的泪水,但是泪水像是断了线的珠子,怎么擦都止不住。不敢哭出声来,怕有人听见,紧接着,拭去泪水的手紧紧地捂住了嘴。另一只则不停的去抓衣角。雨沙沙的下着,不大,但是却把我的全身淋湿了。就这样过了几分钟,我颤抖的不厉害了,拍拍身上的泥土,即使手皮被沙石擦拭脱皮流血,还安稳托举着夫君的灵位,寸步难行,刚下过雨的泥巴仿佛像是沼泽一样的讨厌,几乎走一步就要跌倒的样子。浑身仍然在颤抖,突然一个踉跄,她跌倒了,混和着雨水的泥巴和混合着泥巴的雨水,都涌上她的身体。手心还紧紧握住博果尔的灵位,哭得凄苦惊魂:“博果尔,今生欠你的,来世如还能作夫妻,我董小宛都会好好伺候你!”弱小的身躯,哪抵挡的住,终于哭出了声音,久久不能爬起,雨下得很大很大,那随着雨飘动的桃花汇成了一条花溪,不少桃花打倒了她的身上,仿佛是安慰,至少她的声音渐渐小了,取而代之的是哗哗的雨声和她的呼吸。我昏迷过去。也许醒来,一切都会过去。模糊打湿的眼底朦胧出现一个熟悉的身影,不以为他是我曾与我朝夕相处的博果尔,可惜错了,福临见我难过昏睡过去,上前扶起我,但我拒绝了,自己爬起来,继续前行。
  不久,顺着一条羊肠小路信步走去,穿过林间空地和灌木丛,便到了种满兰花地宫前,当棺椁被下人抬进去那一刻,我哭得喉咙说不话,本想跟随一同进去,不料哭天喊地中被福临拉了回来,他知道我用寻死的办法弥补自己所犯下的过错,我在他强有力的身躯下钱弱无力反抗挣扎,我大哭叫道:“给我去吧,为什么要阻拦我,你知道我么,这些年来,我无时无刻忏悔我做的一切,呜—呜—呜!”边哭边敲打他那内心憔悴的胸怀,福临无言以对,抓紧我的手紧紧把我抱入怀里不肯放开,流泪不止,温柔细声说道:“好了,一切都没事了,还有我在你身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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