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the Atlantis·10

  46 何去何从(上)
  淡金色的信封在漆黑的卧室里闪着明明暗暗的光芒,就像一圈安静燃烧的金红色火焰。
  我迟疑了片刻,拿起信封。信封在我拿起的一瞬间由里向外顺次铺开,自动变成了一张信纸。
  我感叹,原来大西国的科技水平也是一流的。不知道信上的烫金字和那一圈动态的金边是魔法还是科技,如果是魔法的话……那大西国还真是可怕。
  不过,管它呢,我开始看信。
  亲爱的伊丽娅小姐:
  不知您的身体安康否,如佩戴戒指有任何不适,请在回信中说明。
  但是据我所知,恐怕您的戒指是最近才得到的吧。我的信也都在该隐那里扣压着吧。无妨,即便初次戴上这枚戒指,我相信您也一定觉得这枚戒指非常神奇,它可以使您听到一些平时听不到的声音。这个声音便是人们的心声。
  大西国公民生来俱有洞察他人心灵的天赋,体内蕴含法力越盛,则能洞察到更多人的内心。据我的观察发现,您的法力与四大伯爵不相上下,而且具有极为罕见的预见未来的能力,这项不同寻常的技能可以使您获得大西国东西南北任一领事伯爵的地位。只是这能力需要用大西国制的水晶戒指激发而出。如今您获得了大西国的助力,获得了您梦寐以求的特殊能力,希望您能长久地为大西国服务。
  伊丽娅,看来当初我救下你没有错,预知未来的能力确实极为罕见,大西国历任国王中也只有几人有这项能力,而且无一不是带领大西国成为世界霸主的伟大国王。希望你也不要让我失望。伊丽娅,乖乖听该隐的话,很快,我就能把你接回大西国,过上没有人敢欺负你的日子,好不好?我每天都从大西国最高的塔向你的方向眺望,虽然望不到你的身影,却可以看到同样明亮的星光。
  想念你的伯爵
  我躺在床上,仰面看着一团黑的屋顶,长长地叹气。
  东伯爵真是有礼貌的人,说话也很明白分寸啊,可是那些信中的语言被该隐念出来就是另外一番味道,肉麻麻酸溜溜的味道。
  东伯爵邀请我回大西国,过好日子,这固然好……但预知未来这种能力绝对是凑巧爆发出来的。自从上次和异教徒一战之后,到现在戴上了水晶戒指,就从来没预知过任何未来。
  我又把戒指戴在了手上,抬起来端详着。
  淡色的戒指在黑暗中散发着荧荧白光,里面好像有几条白龙在游动,上下飞舞。
  真是神奇的水晶。我不由得赞叹。
  借助它,我甚至能听到莉莉斯的心声……她的心声竟然是那么脆弱,难道她平常强势的气场都是极力伪装出来的?我笑笑,果然女人都是一样的,都向往无忧无愁的日子,所以她才依赖该隐,想让该隐帮助她带领那些部下,可又不能让该隐和那些部下看扁了去,只能装出精明能干的样子。
  想想,其实莉莉斯也怪可怜的。
  我抚摸着手指上的戒指,忽然想到我不能探听到该隐的心声。原来该隐的法力那么强大呢,是不是连东伯爵也打探不出该隐的想法,他才派我来呆在该隐身边的?可惜我也听不到该隐的心声啊,更别说左右他的内心想法了。
  就连该隐现在的行为在我看来也是莫名其妙的,我明明给他很诚恳很诚恳地道过歉,他还是一副爱打不理的样子,真是的,他到底要我怎样才满意?
  我晃晃脑袋,该隐说不定嫌我烦了,正好借这个机会对我冷淡下来,我也不要去上赶着叨扰他惹他讨厌。
  我拿出纸笔,给东伯爵回信。把我这边的情况大致说了一遍,略微提了句该隐的情绪问题,本来想提一句莉莉斯不为人知的一面,但想想东伯爵在战场上见过莉莉斯,他当时就应该是知道的。不过东伯爵戒指的法力感觉挺强的,当时我戴上那枚戒指,胳膊立刻感到不适,但脑海里传来的危险画面也非常清晰,却也听不到任何人的心声。我撇撇嘴,觉得好笑,难道戒指这东西也跟眼镜一样么……度数太深了或者太浅了都不中用?
  我笑着,信也快到了结尾。我到底要不要也表达一下思念之情?算了,我又不想他。可能我就是这样薄情的人,东伯爵想念我我也不感动,该隐讨厌我我也不悲伤……
  我把自己的信和东伯爵那张高科技信纸叠在一起,果然,当我把东伯爵的信放在桌面上的时候,它和我的信又重新叠成信封的样子,可淡金色的边换成了灰黑色的边,我再碰那封信,信也一动不动,不再有变化。
  第二天,我本来想好好地睡上一整天,可双脚不争气,不由自主地就来到该隐的书房外面。而且,几乎是我刚到,石门就从里面打开了。
  我嘴角一抽,这次真偶然邂逅该隐了。
  他略带惊讶的脸出现在我面前,惊讶的情绪瞬间消失掉,他的眼神又在我的手上游移了一会儿,表情更加冷漠。
  “伊丽娅小姐,有事?”该隐说。
  我摇摇头,笑道:“看看你,你还生气?”
  “不生气了。”该隐两边嘴角一扬,“我很愤怒。”
  我耸耸肩:“陛下原来越愤怒越淡定。”
  该隐冷笑一声,拽起我的手,二话不说把我手上的戒指摘下去,不等我抗议就把东伯爵的戒指捏得粉碎。
  瞬间,我的心情一下冷到冰点,恨不能把该隐撕得稀巴烂。他就那么希望我什么都不会么??他就那么希望我碌碌无为一辈子么??
  我怒视着他,却看到他眼底淡淡的笑意。
  更想臭揍他了。
  该隐的眉眼弯弯的,笑意更浓,血色的眸子竟然透出一丝暖意。他摊开手掌,手心出现了一枚和东伯爵送我的一模一样的水晶戒指。
  该隐得意笑道:“不过是大西国的破戒指,你重视个什么?我送你更好的。”顺势,他把戒指戴在我的无名指上,大小刚好合适。
  该隐拾起我的手,在手背和戒指上分别吻了吻,说:“大西国顶级水晶制作,上面还刻着我该隐的名字,里面附有我的保护魔法。”
  我仔细看了看那枚戒指,上面确实有花体cain的字样。
  该隐拍拍胸脯,扬扬下巴,说:“怎样,确实比东伯爵的好吧。”
  我迫于他的压力,只得连声说好。
  ……可是,好是好啊,我还能探听到别人的心声么。
  正好,一个血族快速经过,我闭上双眼。
  ——陛下?他怎么又重新喜欢上没用的人类了?
  呃……这是那个血族的心声吧。
  该隐他……果然,很厉害,连大西国的核心科技都能拿到。
  我扬起一个特别灿烂的笑容,踮起脚尖,在该隐冰凉的唇上碰了碰。看到他怔住的眼神后,我满意地走开,却被他抓住了手。
  47 何去何从(下)
  他强行揽过我的腰,双手捧住我的头,垂下`身,冰冷的唇压在了我的上面。
  我倏地睁大双眼,却让他逮住空隙,没有温顿的舌探入了我的口腔,他宝石红的眼睛暖融融的,充满笑意。
  口腔内每一寸柔软的肌肤都被他蹭过,留下沁人的凉爽,很舒适,我深吸一口气,试探着去碰触他的舌尖。
  他的动作顿了顿,然后,他微笑着侧过头,一手蒙住我的眼睛,把我压在了墙上。
  我眨眨眼,没有推开他。我安心地闭上双眼,似乎能感受到他的投入,他的疯狂。能依偎在该隐的怀中,格外安心,无所畏惧。我的双手爬上了他的背,让我更贴近他一些。
  这样的时候,我不由得想发问,该隐……你难道真的喜欢上我了么?这个答案真是让人又心动又悸痛。
  有时候,我在想,我还要挣扎什么呢?不如坦然接受该隐的温柔,然后对他也温柔,两人守着以诺城这个家,生下一堆孩子,过着高高兴兴无忧无虑的生活。
  可又有时候,我觉得这种幸福不可能会降临到我身上,即便降临了,那或许也只是一瞬间的幸福,不如不要。
  该隐从心底是想要称霸世界的男人,而我却发自内心想要做个没有头脑的小女人。我在事业上帮不了他,寿命也不及他,气场也不适合帝王的妻子,该隐肯定很快嫌我做的不好,然后抛弃掉我。
  这样的落差我真的受不了,所以,我才一直小心翼翼地躲开该隐的温柔。
  他含着我的双唇,轻轻吮吸,又舔了一圈,低声在我耳边说:“不够。”
  我睁开眼睛,看到他倔强的神情,忍不住笑笑,说:“那你还要什么?”
  该隐也笑了,笑得很神秘:“我什么都要。”
  我一巴掌拍在他的胸前,说:“贪。”
  “就贪你。”
  说完,他的双手开始在我背上摸索。我不迎合他的动作,也不拒绝他,就是想看看他大白天的到底想干什么。
  忽然,一种极度的悲伤袭上我的心头,我的身体颤了颤,眼泪几乎被逼了出来,眼前一片模糊。
  紧接着,我看到了款款走来的莉莉斯。
  她微扬着下巴,表情依旧清高淡然。她仿佛没看见我和该隐一般,平铺直叙道:“该隐,勒森巴的文件我拿来了,本想放到你的书房里去,既然在这里见面了,就交给你本人了,内容你自己看,我现在不方便说。”
  该隐长长吸了一口气,他双眸中仿佛在燃烧的血液稍微降了温,该隐淡淡道:“知道了,我会看的。而且……莉莉斯,伊丽娅不是外人,有话可以当着她的面说。”
  我小小感动了一把。
  莉莉斯的嘴角勾起一抹讥笑,她缓缓抬手,指着我佩戴戒指的手,说:“你还在相信她?她甚至戴着东伯爵给她的戒指。”
  该隐撇撇嘴,露出一副极力忍住笑意的表情,说:“哦,那真不巧啊,这戒指是我从大西国弄来送她的,而不是东伯爵给她的,东伯爵的那枚,早成粉了。”
  莉莉斯的眼底闪过一瞬的落寞,她轻笑着,不作声地离去了。
  看着她渐行渐远的背影,我眼角的一颗泪悄然落下。我眨眨眼,不让该隐发现。
  莉莉斯,她心底的声音在拼命呐喊。
  她费尽心力讨好该隐,却换来该隐的冷漠,她不想离开该隐却又不想一直受该隐和我的气。似乎,在她转身的一刹那,她想好了。她不要再一味的奉献了。
  她要……
  她要联合两个最得力的手下,扼杀该隐。
  莉莉斯背对着我,我却仿佛能看到她苦涩的笑。她说,血族的世界容不下两个帝王,她是女王,就没有该隐存在的必要。
  我背上的冷汗也唰地落下,我攥紧了双拳。
  我觉得我从来都不是有话闷在心里的类型,能说出来的,尽量想说出来,可是此时,我却显得哑口无言。
  我难道要对该隐说,莉莉斯想杀你?莉莉斯嫉妒了你对我的喜欢,然后想灭掉你?
  那样未免太自恋了。或者该隐对我的这些举动只是做给莉莉斯看的?他根本就是在看我的笑话?
  我自嘲地笑笑,似乎我天生便是个多疑的女人,对一些简单的事情也要想复杂了。但我真的很没有安全感。从小,我是孤儿,没有父母,很少有人对我真心真意的好,对别人完全放心最后总会招来祸患。
  我……我希望能像莉莉斯一样独立的生存下去,不需要依赖任何人。可我做不到,我现在衣食住依赖该隐,行动依赖东伯爵,我害怕,有一天失去他们两个,我会怎样……
  该隐捉着我的手,在我耳边低声呢喃:“别怕……乖,莉莉斯心很软的,她不过说说而已。”
  我凝望着该隐的双眸,更加无法开口。
  原来,莉莉斯在他心中是刀子嘴豆腐心的女人,那我一口咬定莉莉斯要杀害该隐、夺回王权,万一这一切只是东伯爵企图分裂该隐和莉莉斯的手段,那要我怎么办?
  我叹气,我真的太懦弱了。
  晚上,我回到卧室,桌上东伯爵的信不在了,却多了一张小纸条,上面是女性特有的细腻隽秀的字体。
  ——你知道墙头草的结果么?
  我拿着纸条的手一抖,纸条在空中转了几个圈,飘到我的脚下。
  这纸条是莉莉斯写的。虽然我看了这行字心里很不舒服,但她说的一点没错。确实,我现在就是根摇摆不定的墙头草,不想惹怒该隐,也不想惹怒东伯爵。结果呢?或许某一天我和他们都是陌路人了。
  我倒在床上,用手背遮住双眼,真希望时间永远停留在现在,就什么都不用思考了。
  我,究竟要倒向哪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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