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好，你是树，‘我是你近旁的一株木棉，做为树的形象和你站在一起’行了吧。睡吧，你也累了。”青梅笑言。
4
元旦假期过完，也就接近期末考试了，叶琳琅不敢怠慢，再不看重成绩还是在乎那些个奖学金的，是自己好几个月的生活费呢，妈妈在县城做中学老师，一个月三、四百的工资，还不能及时发下来，这些钱对母女俩是很大的补贴。
琳琅跟超市的负责人协商了一下，考试前就不去了，一考完试自己就全天顶上，一直做到年二十九，过完年初五就回来上班。负责人正愁过年期间找不到人看店，见是琳琅主动要求，心里又是对她比较放心的，也就爽快地答应了。
贺书尧把所有科目的笔记和重点知识都给琳琅准备好了，“从今天起，就得用功了。”
“好的，你也知道我短时记忆是最强的。一定没问题。”叶琳琅拍拍厚厚一摞书。
“一起去图书馆，我给你占位子？”
“不用，那里太安静，看不下去。我自己找地方。”琳琅笑道。
“注意时间，别太晚了，当心进不了宿舍。”贺书尧并不强求。
琳琅与贺书尧挥挥手，向北教学搂的合堂教室走去，那里教室是几个大系上课用的，人多且有繁多细微的杂音，适合自己的学习习惯，琳琅最怕的就是图书馆只有白炽灯嗡嗡声的静，在那里自己是一个字也记不住的。
合堂教室里，人三三两两地坐着小声交谈，琳琅找了个靠后、靠窗的座位坐好，翻开一本书，有贺书尧的笔记复习起来还是容易些的。
一个人影站在琳琅身边，琳琅起初并没当回事，自己在这个学校里除去贺书尧、霍青梅还有吵过架至今还没和好的许孟岩，再没有熟人了。只是那人站了五分钟依然不走，叶琳琅只得抬起头来，那人见琳琅终于正视自己的存在，微微一笑指了指前面几排：“同学，我们系正在进行公共科目的考试，麻烦你另找地方可以吗？”
琳琅顺着手指的方向看去，前面的人正在传递试卷。她皱皱了眉，也压低了声音：“我又不会吵到你们，你权当看不见行不行？”
那人没想到小姑娘竟会说出这些话，一时也不知如何处置。前面一位老教师见势走过来，年轻的附在耳边把事情说了。年纪大些的也笑了，对琳琅点点头：“好，你安静的看你的书，收卷前别出去就行。”琳琅赶忙点点头，俩个人笑着离开了。
考试什么时间结束，什么时候收试卷，教室里人走了又来，琳琅一概不知道。直到管教室的值班生开始清扫教室，琳琅才缓过神来，她伸了伸腰，很满意地看着自己的进度：一门课已经完成四分之一，今天晚上加加班能完成一半，明天再抓紧些一门课就完成了。这学期一共开六门课，半个月过一遍，再留些时间重新复习一遍，也就差不多了。
琳琅回寝室时，寝室里其他七个人都已经洗漱完了。一人捧一本书窝在被子里苦读，琳琅噗嗤一声笑起来。
老大李霖抬眼一扫：“笑什么？不都是一样吗，临时抱佛脚。”
“就是，老七。姐姐也帮你把蜡烛买好了。放你床头上了。”琳琅的下铺，老四刘晓头也不抬。
其他人也七嘴八舌地催着叶琳琅去洗漱。
寝室里的蜡烛一盏盏吹灭了，门边下床的郝素云看了看完全入神的琳琅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论熬夜叶琳琅真是比不得。
时间过得一如既往，不快也不慢。琳琅右边上铺的陈锐忽的坐起身，手指着屋顶：“快看快看，气球飞走了。”琳琅一惊，陈锐却紧接着重新躺回去了。琳琅咕的一笑，看看表已经三点多了，遂也把蜡烛吹灭了。黑暗中，有人在睡梦中磨牙。有人声真好，琳琅朦胧睡去。
“妈妈。”琳琅从梦中惊起时，天色微明，门外有零星脚步声。琳琅定定神，每到自己精神紧张时就会梦到那天的情形。琳琅轻轻起身，开门时有一声轻响，琳琅赶忙回身，见几个室友犹自酣睡，轻轻地吁了口气。
从洗涮间回来，琳琅从寝室里提出两个暖瓶。时间还早，食堂里买饭的人不多。琳琅打回八份早点。
一进门，就听到屋里的欢呼声，青梅上前接过琳琅手里的东西，笑道：“琳琅，我爱你。”
“对，我们都爱叶琳琅。”其他六个女生随声附和。
“你们也太没骨气了，一顿两元钱的早饭就把爱情卖给我了。”琳琅甩甩被袋子勒得有些发麻的手。
“骨气又不能当饭吃。”陈锐一边咬着油条。
琳琅想到昨晚的事，看着她笑起来。
陈锐不满地白一眼：“叶琳琅，你疯了。”
琳琅捂着肚子把昨晚的事绘声绘色地描述一遍，几个女生也忍耐不住了，清脆的笑声从窗边门缝里四溢出去。对面寝室的人推门问：“有什么事吗？”
青梅笑道：“没什么，气球飞走了。”
“霍青梅！”陈锐叫道。
年轻真的很好，不是吗？
☆、记忆橡皮擦
5
宿舍楼下的小卖部蜡烛卖的脱销后，考试终于结束了。
急着回家的，在考最后一门时就把行李带到了考场。一阵兵荒马乱之后，偌大的校园立时安静下来。
叶琳琅慢慢收拾着考试用品。门外，贺书尧静静地等待，并不出声。两个月来，叶琳琅又瘦了，有些棱角的下巴线条越发清晰。从窗外斜射进来的阳光恰恰照在琳琅脸上，少女脸颊上细细的绒毛也似闪着金光。贺书尧一直觉得琳琅好看，不是人们说的漂亮，是看着她的脸就觉得干净。自己问过许孟岩，问他觉得琳琅好看吗？许孟岩思索片刻回说：“还可以。不过，叶琳琅很有个性。”
教室里，叶琳琅伸出手让阳光落到自己手中，静待片刻然后把手握紧，似乎是想把这片冬日的阳光握在手里。握紧、松开、再握紧、再松开，反反复复，也不觉得枯燥。门外看的人，也不觉得无聊。只是两人不知道，对面走廊上有人将这一幕看得仔细，“许孟岩，还不走”。看的人转身朝等在楼梯口的同学走去，听到同学问自己：“最后一道大题你怎么解得。”他拢拢有些散漫的思路，与同学讨论起来。
终于阳光从窗口滑走，叶琳琅收拾好东西，见贺书尧站在门外，笑起来：“书尧，你考的怎么样？”
贺书尧回答：“这次一定超过你。”
“想得美，这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拿着。”琳琅把书包交给贺书尧，自己转身把门锁上。
难得的，今天一丝风也没有，时近傍晚的阳光依然明媚。
琳琅故意找些没有清扫干净的落叶，她喜欢鞋子踩上去酥脆的响声，贺书尧陪在身边享受难得的安静。他想起高三那年，自己到班主任办公室送作业，听到班主任杨老师对琳琅的妈妈说：“这孩子，上课时，你要是见她聚精会神的看着黑板，一动不动，保证是又走神了。”他当时就想笑，这是叶琳琅自小的习惯了。
“琳琅。”
“嗯。”
“孟岩说今晚一起出去吃饭。”贺书尧问，“你有空吗？”
贺书尧见到琳琅的笑容从眼角眉梢展开来，心下有些微的不舒服，脸上表情有转瞬的不自在，叶琳琅并未看到。
并不是通常恋人间的约会，是和许孟岩、贺书尧同寝室的两个室友再加上叶琳琅五个人一起。就在学校外的城中村里，这一片自从有了这所学校，村里人就找到了生财的各种门道，在家里开间饭馆就是最常见的做法，通常是男主人或是女主人掌勺，另一个做跑堂兼账房。没有约定的菜谱，就是碰上店家今天买什么菜就做什么。几个男生挤到厨房里，商量着吃什么。
“孟岩，难得你请客，多上几个肉菜吧，吃食堂都快吃成和尚了。”粗粗壮壮的张政委嚷嚷着。
“好，你随便。”许孟岩看看里屋的琳琅，她正在拿茶壶里的水冲洗大家用的碗筷。
个子最高的董博问：“不问问叶琳琅想吃什么？”
“女孩子都爱吃甜的，给她点个拔丝地瓜。”张政委指着一盘切好的地瓜。
“她不喜欢吃甜。”书尧与孟岩几乎是同时开口，书尧有些微的尴尬。
四个男生商量着喝点酒，定不下是喝白酒还是啤酒。琳琅他们争执不下，笑着说：“别争了。你们四个的酒量都不大，天又冷，不如要壶家酿米酒放上红糖和姜片，搁炉上烧的滚开，热热地喝上点，怎么样？”
“好，听叶琳琅的。”董博先表示赞成。
菜上得快，酒也在炉上发出吱吱的响声。不多会儿，人就热起来。渐上黑影的窗玻璃蒙上一层水汽。琳琅见贺书尧又要往自己杯里添酒，小声说道：“别喝了，你不是有点酒精过敏吗？”
书尧闻言，倒酒的手顿了顿，不提防对上坐在琳琅左手边孟岩的目光。
囔着喝酒最凶的张政委，最先醉了。贺书尧和董博一人一边扶他回学校。留下琳琅和许孟岩，许孟岩把剩下的酒尽数倒进自己杯中，慢慢的啜饮，琳琅陪坐一旁，两人都不知道怎么开口。良久，许孟岩站起身：“走吧。”说着自顾转身离开。
琳琅急忙跟上，两人一前一后差着半步。一个不肯慢些，一个不肯快点，一直走到校门口，依然差着半步的距离。
许孟岩觉得酒气有些上涌，伴着几分气恼。叶琳琅感觉得到今天的许孟岩有些不高兴却不知道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