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说完进厨房继续“帮忙”。
夏立成看看女儿，想想罗圩说得也对，浅浅确实太内向了：“既然你愿意住，那就住吧。”
吃过年夜饺子，罗圩和夏立成按习俗到外边放鞭炮。夏浅浅抱紧肩膀站在客厅的落地窗前向外看，一看到火花溅开紧忙地握住耳朵。外面的夏立成看着浅浅孩子气的举动靠近罗圩说了句什么，两人一同笑起来。
如果只看到这一幕谁能说生活不美好呢？
终于一切大年夜该干的事情都做完后，四个人围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看中国特色的年俗：春晚。
晚饭时，夏立成喝了几杯酒微微有些醉意，与程闵上楼去了，剩下罗圩和浅浅。罗圩用汉显传呼机跟翟乃飒短信聊天，浅浅依然是抱着本书，埋头“苦读”。
“浅浅，你在学校里有朋友吗？”罗圩问。
“嗯？”夏浅浅认真地想了想：“应该有吧。”
“应该？”罗圩挑挑眉毛。
“就是有。”
“一个班的同学，不都是朋友吗？”浅浅说的底气不足，她跟班里同学很少来往，按时上课放学，从不参见额外的集体活动。
“象幼儿园，统称小朋友？”罗圩眉毛挑的很高，他就知道，这家伙一点没变，初中三年她跟班里有些同学连话都没说过。
“也不是。”夏浅浅想反驳，可是又觉得罗圩说的也没错：“是啊。”
连说话的方式都没变，想反驳一下但马上就放弃了。罗圩对家里这两个成年人有些不满，难道他们没发现夏浅浅这样下去很糟糕吗？或许他们会觉得这样的夏浅浅很省心也未可知。能出去住，接触一下外面是件好事。
夏浅浅心虚地低下头，她老觉得罗圩比她爸更像是家长，要是让他知道自己准备自己一个人住，会怎么样？浅浅摇摇头。
罗圩总觉得有什么事不太对劲，但是又摸不着头脑，或许是自己多心了。刚刚翟乃飒发信息嘲笑自己有做家长的癖好，老想管管夏浅浅。其实是管她的人几乎就没有，自己有些看不惯而已。
☆、记忆的暗室
9
大年初一，夏浅浅早早出了门，拿着大人给的压岁钱，一路买过去：糖葫芦、氢气球、面人儿、面具——。没发现一直手拉手与自己顺路的罗圩和翟乃飒。
翟乃飒问：“浅浅是不是跟人有约会啊？”
“你看她像吗？”
“不像，不过她好像很享受的样子。”
“是，只要不跟熟人在一起，她一般很高兴。”罗圩递给翟乃飒一串糖葫芦，当然是先咬了一口的。
翟乃飒横他一眼：“你不会买两串啊。”
“我不喜欢吃这个，我是先替你尝尝。”罗圩拉过乃飒的手：“不错，再尝一个。”
忽然看见一个人拦住浅浅，两人心有灵犀的靠过去，当然很隐蔽。
“你是夏浅浅吗？”翟乃飒咬着罗圩的耳朵：“这男的长得还不错。”
“是。”
“你认识我吗？”
浅浅仔细看了看面前的人，摇摇头：“不认识。”“你这妹妹也太不会说话了吧。”乃飒嘀咕。
“那——”男孩眼里带些失落：“你走吧。”
浅浅愣了一下：“啊？好。”向一旁迈了一步继续向前走。
“老天，她不好奇嘛？”乃飒看着站在原地的男孩。
“如果你不告诉她答案，她永远不会去问，即使她也好奇。”罗圩答道：“不过你觉得这家伙好看吗？”
“还可以，不过没你好看。”翟乃飒很识趣地回答。
“这就对了。”罗圩很满意她的回答：“请你看场电影。”
两人牵着手，发现夏浅浅站在售票口。
电影院内，人并不多。大多是情侣，通常与周围的人隔开一定的距离，他们也很少是为了看电影的。
夏浅浅是真的来看电影的，她挑了一个最好的位子，怀中抱着大桶的爆米花和大瓶的饮料，一副专心致志的样子。让乃飒看得直想笑：“浅浅人前一副小大人的样子，其实还是个没长大的孩子。”
“没人把她当孩子，所以只能装大人。”罗圩说：“乃飒，将来我要好好感谢你爸妈。”
“什么意思？”翟乃飒瞪大眼睛。
“知道你眼大，别瞪了。”罗圩宠溺地拍拍乃飒的头，厚厚的头发拍起来很舒服：“你有很健康的心态，跟你在一起很舒服。”
“嗯，我爱听。”乃飒把头靠在罗圩的肩头。“刚才路上那人是谁？”
“给浅浅自行车放气的那个。”
走亲访友告一段落，虽然浅浅很独立，程闵也还是开始着手浅浅离家的准备。罗圩也在一边做一些建议。
多年后，罗圩为自己的自以为是很是后悔。他想当然地认为夏浅浅说是住校一定是去住校了，对于有些自闭的浅浅来说，集体生活对她是有好处的。没想到她是要把自己藏得更深更紧。
罗圩原本打算送浅浅去学校的，导师在这时候打来电话，召他回校。临走之前，罗圩对妈妈说：“妈，你跟夏叔叔一定把浅浅送到学校。”
“知道了，你不是说过一次了吗？”程闵舍不得儿子，随口应道。
罗圩看着心不在焉的妈妈，不知怎么开口：“妈，待浅浅再好点儿。”
“你这孩子说什么呢，让你夏叔叔听见，还以为我虐待浅浅呢。”程闵不满地瞪儿子一眼：“我哪里对她不好了，是少她吃还是少她穿，零用钱都是给她比给你多。你听过我高声跟她说过一句话没有。”
“好了，妈。我没说你虐待浅浅，我是说更好。听好了是：更。也就是已经很好了，要更好。”罗圩急忙解释，听了儿子的话，程闵噗嗤笑了，接着又垮下脸来：“罗圩，暑假早早回来吧。妈想你。”
“好，这次一定回来。”罗圩抱抱妈妈。
看着比自己高出许多的儿子，程闵心里半是高兴半是心酸。罗圩越来越像罗永平，有主意有担待自己看着高兴，要是永平没出事，一家三口该是多么幸福，虽然夏立成待自己不比永平差，到底是半路夫妻……程闵告诉自己不能想太多，一切还得往前看。
罗圩回学校，夏立成也正式上班了，家里重新安静下来。
浅浅也在做着离家的准备。
这一天阳光很好，封闭的阳台上暖洋洋的，浅浅慵懒地靠在摇椅的椅背上，在晃动中渐渐有了睡意，窗台上那盆迎春开的热闹，黄色的小花争先恐后像是要顺着绿色的枝条淌下来。浅浅没有发觉，身后的程闵。
“浅浅，跟你说件事儿。”程闵走到一边的长椅上坐下来，顺着浅浅的目光看向那盆看起来有些杂乱的迎春，该让李子派人来修剪一下了。
“什么事？”浅浅打起精神，停住摇椅的晃动。
“以后有什么事儿，你直接跟我说就行，不用告诉罗圩。”程闵看着浅浅：“他不常回家，我不想让他烦心。”
浅浅心里有一时的迷惑，想回忆一下自己跟罗圩说了哪些话，可一着急脑中一片空白，看着程闵的眼睛，浅浅含混地点点头。
程闵接着说下去：“罗圩是我最亲的人，我不想有人离间我们母子的感情。”
浅浅张张嘴想说：我没有跟他说什么，也没有离间你们的感情。最终还是没有说出口，夏浅浅知道其实程姨并不是来听自己解释的，她只是要告诉浅浅不要干什么。
看到浅浅点头，程闵满意地起身离去。
浅浅想起小时候跟妈妈到舅舅家做客，舅妈到里屋给浅浅拿糖果，外屋里只有浅浅跟妈妈两个人。墙角的暖瓶忽然爆了，舅妈急急忙忙跑出来，嘴里还嚷嚷着：“没事儿，暖瓶打了没事儿，没烫着吧？”
妈妈抱歉地说：“嫂子，真不好意思，我一时没拿住，把暖瓶打了。”
舅妈笑着摇摇手：“打了就打了，人没事儿就好。”
回家的路上，自己问妈妈：“明明是暖瓶自己碎的为什么要说是你打的。”
“当时除了咱们两屋里有其他人看见吗？”妈妈问自己。
“没有，可是我看见了。”浅浅急急地说。
“换做你是舅妈，你信吗？”
浅浅想了想，虽然不情愿还是回答妈妈：“不信。”
“那就是了，有时候如果真话说出来反而像是假话，就不如不说了。”妈妈当时犹豫了一下：“不过，还是说真话的好。”
现在，夏浅浅似乎能明白妈妈的意思。就算是自己向程姨否认自己曾经挑拨离间，程姨也不会相信，反而会认为自己做错了事还要狡辩，这就是双重的不对了。自己不争辩在她看来就是承认了错误，她心里舒服了，事情也就过去了。
10
事情就是那么凑巧，夏浅浅离家的日子，赶上了黄道吉日，三家亲戚一起办婚礼，把夏立成跟程闵拆开了用还不够用，所以浅浅主动提出自己去学校，以前不管是小学、中学还是大学第一次报到都是浅浅一个人去的，从未出过问题，夏立成很放心，随口问：“你自己行吗？”
“行，东西早就零散着带过去了，只剩办手续交钱。没什么事。”浅浅答得很轻松。
“那就行，钱带够了吗？”夏立成拿出钱包，准备往外掏钱：“再给你点儿，没钱就跟你程姨要，别委屈自己。”
“爸，程姨给的钱够了，不用再给了。”浅浅急忙说。
程闵想起罗圩离家前的嘱咐，张了张嘴想说什么，最终还是决定什么也不说，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吧。